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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紫望着他,声音出奇地镇定,“好,那我们就一起死。”
一道雪亮的光瞬间划过,天地万物突然开始变化起来,也是漆黑如魅的夜晚,也是在万丈绝壁之上,她在崖下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声音惊慌而无措:“容诺,你不要下来,你救不了我,我们会一起死的!”………
慕容珩仿佛受到重创一般,整个人向前一冲,攀住崖壁的手兀然松掉,沐紫身体的重量立刻拉着他往崖下滑去……
一百零一。囚鸟
巨大的冲力使得两人不受控制地向崖下滑去;沐紫猝然抬头;正对上慕容珩深沉的双眸,身旁的碎石如疾雨般纷纷落下;就象紫薇林中簇簇坠落的乱红;象那一夜天空中灿烂的星雨;璀璨的光茫照亮夜空,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凝视着对方……
慕容珩心神一震;猛地清醒过来;他奋力去抓住身旁凸起的岩石,好不容易才止住了两人下滑的势头;肩膀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的神志逐渐模糊;他用力摇了摇头;强撑出一丝清醒;紧紧地拽住沐紫的手,鲜血顺着他的手染红了她的衣袖,她绝望地望着他,努力将手从他手中抽离。
“求你!求你…不要放手…”慕容珩望着她,气息奄奄地说,他使了全身的力气动了动嘴,却喘息得发不出声音。
她望着他的嘴唇,看懂了他要说的是——原谅我。
她明白,只要自己再动一下,他就会支撑不住与她一起跌落万丈深渊。
她心中哀叹,闭上眼睛,不再挣扎,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拉着一分一分往上移动…
漪翠园中新招了一批家丁和丫鬟,顺子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们洒扫庭院,整理花草。
七八个强壮的家丁被安排在前院和后院守卫,主楼里低垂着厚重的窗帘,看不清屋内的情形,每个人都神色凝重,寡言少语,行色匆匆。
“姐姐,你也是刚刚被买来这里的吗?”客厅内,一个小丫头放下手中的抹布,偷偷地问旁边正在擦拭花瓶的同伴。
“是啊,我来了两天了,你呢?”穿着绿色薄袄,脸红扑扑的丫头点头回答。
“我来了五天了。”
绿袄丫头凑过去,悄悄地问道,“你来的时间比我长,那你有没有见过这里的主子啊?”
“没有,我只见过顺管家。”先前的小丫头摇了摇头,她想了想,又点了点头,“那天我路过一楼西边的那间房间,房门开了一条缝,我见顺管家在里面对着一个床说话,好像十分恭敬的样子,我偷偷地瞄了一眼。原来床上躺着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不过,他好像生了很重的病,脸色白得吓人,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我听顺管家叫他‘大少爷’”
“这么说,他就是这个园子的主人吗?”绿袄丫头来了兴致,两眼放光道:“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吗?”
那丫头重重地点点头,“我从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不过他的表情像冰山一样冷,我远远望着都觉得寒到心里去了。吓得我都不敢再多看一眼,就悄悄地跑走了。”她皱了皱眉头,忧虑道:“看来这个主子不太好伺候。”
绿袄丫头一脸的痴迷被当头冷水给冻结住,也忧愁地点了点头,困惑道:“我听厨房当差的玉婷说三楼那间整天拉着帘子的卧室里还住着一个女人,好像也是卧病在床,除了房里服侍的两个丫头,顺爷平时都不让人接近那里,搞得很是神秘。我听玉婷说,每天端进去的饭菜都是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真不知道,她不吃不喝怎么活下来的?”
另一丫头挠了挠头,不解道:“这里真是奇怪,主子成日不露面,住着两个病人……”
“喂!你们两个,不干活在嚼什么舌根子!”顺子站在外面高声喝道,两个小丫头吓得一缩脖子,各自手脚不停地忙碌起来。
顺子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见慕容珩正坐在床上看书,脸上似乎有了一点血色了,心中舒了口气。
“大少爷,请用药吧。”他把药盅端过去,慕容珩接过后,用勺子舀了舀,抬头问道:“夕颜怎么样了?”
顺子一怔,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烧是退了,不过还是病恹恹的,不肯吃东西,不说话,也不搭理人。”
慕容珩将药放在一旁的桌上,淡淡道:“烧退了就好。”他想了想,吩咐道:“让厨房烧写清淡可口的菜和粥过去,她爱吃鱼,将鱼肉剔出来放在粥里烧,或许能让她有点食欲……”
“大少爷!”顺子打断道,“您天天让我们变换着菜式端过去,自己病成这个样子,一颗心全在她身上,她哪里关心过您半点啊,你不要当我不知道,你肩膀上的伤就是她弄的,她这样对你,你还……”
“住嘴!”慕容珩喝道,一口气涌了上来,禁不住扶着床栏一阵猛咳,顺子吓得忙上前去替他拍背,一边扇自己嘴巴子,“都是我这张嘴贱!我不说了还不行。”
慕容珩好不容易止了咳,已是满脸通红,他喘息着说:“按我说的去做,她身体好一些了,或许就会吃了。”
“行,行,您说啥,我就叫人一样不差地做出来。”顺子点头答应。
慕容珩想了想,又问道,“铺子最近情况怎样了?”
顺子笑道,“有二少爷在那里主持大局,您就放心吧,二少爷现在处事越发地稳健了,铺子里的老人都说他越来越有大少爷您的风范了。”
慕容珩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心里觉得很是欣慰。
“那回春堂嚣张了这么久,现在颜澜死了,群龙无首,乱成了一锅粥,听见那颜澜勾结奉军,督军震怒,回春堂的下场要么是查封,要么拆了让各家药铺接管,这下他们彻底完了!咱们济慈堂这次是扬眉吐气了,听说回春堂都已经内讧了,里面的人自己爆出来用劣质药材做成药,天天有人到他们门前闹,都没人敢买他们的药了,咱们就坐等着他们倒台的那一天了。”
他说得正在兴头上,见慕容珩脸色阴沉,立马闭了口。
自从那日被慕容珩从悬崖上救下来回到漪翠园后,沐紫就一直在生病。
因之前感染的风寒并未痊愈,经过这一番身心的摧折后,病势愈发猛烈地发作出来了。
她高烧了三天,躺在床上浑身滚烫,整日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
一会儿梦见自己还是个小女孩,母亲带她去姨妈家串门,路过集市的时候,她被摊贩上的花花绿绿的发饰吸引,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等到抬头找母亲的时候,哪里还有半点母亲的影子,满街都是陌生的面孔,她一边走,一边哭,凄惨地叫着娘。
又梦见兰彦回来了。在清平的长街上,他笑嘻嘻地叫着她的名字,她又惊又喜,冲过去拉住他的手热泪盈眶,“兰彦,原来你没有死!太好了!”
兰彦笑着摇了摇头,“我死了。”
她一惊,不由地松开了手。
兰彦的脸上仍是带着狡黠的熟悉笑容,他认真地道:“我是来把这个留给你的……”
他说完,猝不及防地拿出一把匕首,破开自己的胸膛,捧出一颗满是鲜血仍在跳动的心,“给你我的心!”
她呆呆地望着他两秒钟,突然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景物永远是一成不变的精致帐檐,枕头上全是水泽,又湿又冷。
床边服侍的丫鬟全是陌生的面孔,她们天天来替她擦身、换衣服,后来还来了个洋大夫来替她看病,喂她吃白色的粉末。没过两天,她的烧退了,可是还是没有精神,天天都在昏睡,好像怎么睡都睡不够。
慕容珩一直没有现身,丫鬟们每天变换着花样给她端来精致的饭菜,各式各样的点心和瓜果,她从来都没有看过一眼,倒不是故意置气,实在是看到那些东西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她觉得还是睡觉比较好,在梦里,她能见到想见的人,有时甚至可以跟他们说话,她觉得睡觉真是个好事,可以忘记现实中的痛苦,于是天天缠绵床榻,从早到晚,无日无夜。
她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一缕阳光穿过落地窗的玻璃照在窗前那人的白衣上,有些炫目。
她半睁着眼睛,皱了皱眉头。
慕容珩回过头来,温声道:“你醒了。”他对着她柔和地笑着,就像以前那样,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可是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你睡了很久,要不要起来活动一下?”他走了过来,想要摸摸她的额头,她不动神色地偏了偏头,他的手举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
“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让她们烧了点爽口的粥……”他端起碗,在床沿上坐下,轻轻地吹了吹调羹里的粥,微笑道:“起来尝一尝,好吗?”
沐紫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完全没有反应,她将头转向床的内侧,没有说话。
慕容珩叹了一口气,敛容放下碗,“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把你当做赌注,不该拿你去冒险,其实……。”
“我想一个人呆着。”沐紫突然开口打断他,声音中没有半点温度。
慕容珩黯然问道:“难道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
沐紫咬牙道:“除非兰彦能重新活过来。”
“他在你心中,就这么重要吗?”慕容珩心中隐隐地疼,停顿了一下,涩然道:“难道,我在你心中,就没有一点分量吗?”他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被动和低声下气。
“没有。”她别过头去,泪水从眼角滑落,沿着丝缎枕头一路滚至床单上。
慕容珩久久地没有说话。
她静静地等了一会,甚至以为他已经出去了,转过头来,却见他愣愣地站在床前,像个茫然失措的孩子。
“那么,你的眼泪,也是为他流的,对吗?”他问道,毫不掩饰眼中的落寞。
她的心里一抽一抽地难受,没有回答,他也沉默着。,
她不愿再停留在这种尴尬的对峙中,勉强支起身体坐起来,掀开被子,脚刚踏上地板,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控制不好重心,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慕容珩大惊,忙弯□子扶起她,焦急道:“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