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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顾] 梨园惊梦-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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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梁若断了,将会葬送戚少商与顾惜朝的性命;然而此刻,也正是横梁之断,竟救下了崔略商和铁游夏。

老诸葛吓白了脸,着工作人员把铁追二人赶紧从卡车肚子底下拖出来,幸而两人都没受什么伤。

“你怎么样?”铁游夏轻轻问道。
“没事。”崔略商回过头来,注视着他,那眼中有一种莫能名状的东西在流淌。

铁游夏瞬时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知道,一种早该知道的、本隐于知与未知之间的、他内心也许一直向往却非常害怕的东西,正在慢慢成型,形状初显,渐渐浮出水面。
第十一章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有意或无意,铁游夏都不敢在心里涉及那个字。
事实上他也没来得及,因为他的女儿——七岁的小女孩青青,来了。

“Daddy!”胖乎乎的小姑娘一下车便大喊一声,扑过来,接着像树熊一样直接挂到了铁游夏的脖子上,紧紧攀着。
铁游夏也紧紧抱着她。
这是他的女儿,7岁的小丫头、小东西、小可爱,调皮好动但聪明善良,像极了她的母亲芙蓉(我真是ORZ这个名字= =)。
这是他又当爹又当妈一手抱大的女儿,天知道他有多爱她,拍戏的时候有多想她。
想她衣服穿得够不够暖,又怕太暖了她被捂着;想她在幼儿园表现乖不乖,又怕她太乖了被同学欺负;想她到底学会骑脚踏车没有,又怕她骑得太快而摔倒;想她吃得好不好,又怕她吃得太好了再这么无休无止的胖下去变成个真的葫芦……

想她,却没空回香港看她。结果看到的第一眼发现她一切都好,鼻子就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酸。

“Daddy;Daddy,青青好挂念……”那小手搭在脖子上,小脸贴在颈窝边,粘乎乎的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的东西弄湿了衣领……
铁游夏眼眶一热,泪水几乎忍不住淌下来。这就是他唯一的女儿,他的宝贝、甜心、honey,他唯一的亲人。
抱紧她:天,他怎么舍得把她一个人丢在香港?

“嗨!小丫头,看看谁来啦?”身后响起老诸葛的声音,他常年在香港拍戏,与青青是认识的,并且非常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青青将脸在老爹的身上使劲蹭了蹭,抬头见是诸葛正我,惊喜地叫了起来:“诸葛爷爷!”说着从老爹身上跳下来,扑向老诸葛。
“哎哟哟,别,爷爷老了,可禁不起……”老诸葛止住猛扑过来的小胖妞,牵起她的小手,“怎么样,要不要见识见识你Daddy工作的地方?”
“好耶!”青青丢下老爹,欢天喜地地跟了过去。

铁游夏无奈地笑笑,转身跟了进去。
孩子们总是很容易就被转移了视线,所以似乎永远不会比成年人更伤情。

“林森叔叔,颂嘉阿姨,小顺叔叔……”青青由老诸葛带着,一个一个认识剧组里的人,落落大方,毫不怯场,很是替铁游夏长了把脸。

轮到崔略商了,却只听青青抢先叫了出来:“你一定就是那个追命哥哥!Daddy跟我讲电话的时候常说起你诶!”

大伙儿全愣住了。倒是崔略商一把抱起小女孩:“Bingo!答对有奖!”说着掏出口袋里整天随身带着玩的变形金刚模型,“这个奖给你,是限量版的哟!”
“Oh my God;oh my God!”青青兴奋地尖叫,“是擎天柱诶,超酷!”

旁边林森小顺也嚷嚷着:“喂喂,为什么我们是叔叔阿姨,只有追命是哥哥?”
…………
……
一时间片场里尖叫声、打闹声、笑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铁游夏在一旁看着,竟是有些感动了。老诸葛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你家小丫头,够机灵……看看他们这群年轻人,年轻真好!……”

铁游夏一惊,“他们这群年轻人”,在旁人眼里,他亦已经被排除在年轻人之外了么?然又随即宽慰地一笑,确实,即使外表看来他仍足足可以胜任24岁的戚少商,而事实上,他已经38岁了,早已不再年轻。
更重要的是,从六年前芙蓉的死讯传来的那一刻起,他便已有了如入暮年之感。

瞬间苍老,淡看一切。
之所以还留在娱乐圈,不过因为要靠拍戏赚钱养家,无关声名,无关其它。演戏,对他来说只是赖以为生的工具,就这么简单。

有时候,当他必须在角色里表现年轻人的激|情与冲动时,不由回忆起十几年前,他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好青年的时候,似乎也如此富有激|情过。
他也曾翻越满是尖刺的铁栅栏,曾独自一人连续开车9小时穿过内华达州茫茫无人的沙漠,曾扯着变声期公鸭般的嗓子在心仪的女孩子楼下唱情歌……

而如今,那个年轻的铁游夏早于六年前死去。人们只有在戏剧中才可能看到他富有激|情的一面。
比如说,当他是戚少商的时候,他可以屏弃一切、撞开一切,只为自己想做和该做之事,豪气长存。
他真的可以。



熊熊的烈火映红了半边天。火势蔓延,祸及邻近的无辜百姓。
离得最近的几间房子已然着了火,本已进入梦乡的人们被惊醒,仅着着贴身的小袄逃出来,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男女老少哭成一团。
老人们哭,哭的是房子:家产再不济些,着了火,烧光了,就什么都没了。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宅子,到他的手里,就这么着,没了。
女人们哭,哭的是孩子:再穷些,有间宅子,孩子们还有个睡觉穿衣的地儿,如今家没了,让这些还没长成的孩子往哪里去?
男人们哭,哭的是自己:眼见着家里的房子着了、塌了,不能救啊!傅宗书的人一圈圈围着,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不敢动。连自家的宅子都救不了,他还是不是大丈夫,还是不是爷们儿?!
………………

这一片儿的胡同纵横交错,尽是砖木结构的老房子。很快,火苗就窜出了两条街。
离得远些的住户被允许救火,一时间人们推搡着,叫喊着,运送被烧伤的人,争夺木盆和水井,乱成一团。


此时被困在屋内的两个人仍被浓重的黑烟和烫人的火苗包围着,无计可施。
顾惜朝大声咳嗽,滚滚浓烟呛得人几欲窒息。
戚少商这一侧的横梁已然着了火,哄哄地燃起来,木料本就干燥,此刻已经濒临断裂。而下面,就是熊熊的火海。

戚少商紧紧抓住右侧那人的手,他们已经时间无多。
只在这死亡前的一刻,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面对死亡,他身边还有个惊才绝艳的顾惜朝,他们同生共死。
这,便已足够。

又是“哄——”的一声,戚少商这边的横梁先断了,人的身子止不住地往下滑,但右侧的顾惜朝没有松手,他一手死攀住横梁,一手抓住了戚少商曾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

一段斜挂着的横梁,两个大男人,怎么能够坚持?

“放手。”戚少商咬牙叫着上面的顾惜朝。
上面的人没有吭声,他难道已经听不见?

“放手哇!”戚少商提高了音量喊道。
然而顾惜朝依然没放,只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火光中,戚少商抬眼向上望去,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感觉中,那人似乎也正看着他。

这就是了,戚少商猛然醒悟。
反正都是死,早一刻死,晚一刻死,又有什么区别?
不如死在同一时,同一分,同一秒,待到阴间的小鬼来捉人时,走在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再怎样深刻的感情也比不上这临死前相伴的一刻了。这一刻,他只有他,而他也只有他,至于他们曾经是怎样的关系,曾经熟悉还是陌生,都已不再重要。
这种猛然间迸发的感情;超越了父子、兄弟、朋友、情人,甚至超越了生与死,在危险和恐惧面前,让他们紧紧相依。

戚少商不再做声,只静静等待坠入火海,等待死亡一刻的降临。


然而,下雨了。
瓢泼的大雨倏忽而至,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

这是一场名为“拯救”的雨。
雨狂风骤,刹那间模糊了一切。龙眼大的雨丸子砸在人脸上,生生的疼;砸在被火烧焦的房顶上,一砸一个洞;砸在地上,连成一片,一点点驱赶着不可一世的烈火。

在戚少商的记忆里,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雨,也是最最傲性长存最最豪气冲天的一场雨。

这场雨让他注定永生难忘。
当时他们在屋内,看不见外间的情况,只听得一声巨响后,屋顶上破了个大洞,随即如瀑的暴雨灌进来,二人顿觉身体一凉,精神一振。苦苦支撑的屋顶终于忍不住,眼见着即将整片地倒塌。

——就是现在!
顾惜朝趁着房塌之前,借助右手攀着的横梁一使劲,将左手抓着的戚少商向屋顶上的大洞抛去。
戚少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趁着身体落在房顶的一刻,伸手将顾惜朝拽出。
两人同落在屋顶上。

坐着太师椅的傅宗书似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弄懵了,眼见着二人上了房顶,此时方如梦初醒般下令:“开枪!死活都要!”

四周荷枪以待的打手们得令齐齐射击。“嗖嗖嗖嗖——”密集的子弹如同密集的雨滴,向着屋顶上的二人呼啸而去。
屋顶上避无可避,屋边四周全是荷枪实弹的打手,戚少商、顾惜朝,该怎么办?

正当此危难之时,苦苦支撑的老房子终于撑不住,轰然倒塌。
——这是天要他们不死。
戚少商与顾惜朝二人随着坍塌的房子掉落下去。四散的瓦砾灰尘升腾起来,如同层层幕布,遮住了所有人的眼。

而这正是戚少商所要。西点的战事演习里,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辩识、穿行、作战,是他的拿手好戏,那些成天围着傅宗书的保镖们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灰尘瓦砾四散飞扬,和着漫天的雨水,呈沉重的泥浆状,生生打向人们的脸。所有人本能地用手护住了眼。
当此际,戚少商猛然发力,搂过身旁拐了脚的顾惜朝,于废墟中一跃而出,瞅准了防备人数最少的方向,出击、突围!


那天,傅宗书的保镖陈大福记得自己在成片扑来的泥水中,只是伸手揉了揉眼睛、擦了把脸。而正是这个瞬间,他感觉身边飕飕一阵凉风略过,接着腰下一阵剧痛传来,他只听见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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