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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笑茹抱着个大娃娃从上面喊杨立功,兴奋地说:“大功哥,小文回来了。”她实际上比小文要小几天,但她却从来不管小文叫哥。她叫起那个“文”字来儿化音特别长,叫杨立功想笑。
“我看到他了。”杨立功点点头。
“奶奶叫你上来呢。”笑茹又喊。
杨立功上了楼,乔老太太正抱着小文坐在炕上,看见杨立功进来就眯着眼睛,笑呵呵地说:“大功啊,这就是你小文弟弟,他刚从他奶奶家里回来。小文,叫大功哥!”
“大功哥!”这时候张仲文清脆响亮地叫了一声,甜甜的,不过杨立功知道他不是在叫自己,这是叫给他姥姥听的。此时的小文和刚才的小文不太一样,他现在乖乖地很享受地坐在他姥姥的怀抱里,是在撒娇。眼睛里的眼色与气氛全变了,不象刚才那般看了叫人难受。杨立功心想那一定是因为他看见自己心爱的花没有了生气气的,现在气消了,就象普通小孩子一样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杨立功安慰地想着。
笑茹也进来了,她看见小文坐在她奶奶的怀抱里,马上就撅起小嘴说:“不害骚,男孩子还要人抱!”
“要你管!”小文转头不看她。
“小文,下次不许自己走回来了。那么远的路你一个小孩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乔老太太自豪多于责怪地说。
“哼,姥姥,我要再不回来,恐怕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小文淡淡地说。
杨立功听出他是在说花的事,他已经告诉乔老太太了,他现在也想在小文面前承认是他不小心踩到的。他是哥哥,自然要用诚实勇敢来作弟弟妹妹们的榜样。可是他刚想说话,就听小文又说:“姥姥,我不会让我的金丝百合白死的,我要那个人给我下跪磕头,我才解恨!”
姥姥尴尬地看了一眼杨立功,嗔怪地说:“你这孩子,要是姥姥姥爷踩的,你还敢让我们给你下跪?”
小文矫揉地笑了,把头塞在姥姥的怀里。轻声说:“姥姥……姥姥……我要是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我就不是小文了,我知道肯定不是你们踩的。”
“谁踩的也不行!你一个男孩子要有气量,为了这么点小事就为难人家,只能让人家说你不懂事!”
“小文,你甭找了。你的花是我今天早上打球时不小心踩死的,我拿我的那盆白玉兰赔你。”笑梅说着进来了,她走进小文,去摸他白胖的脸蛋。“你又胖了,说,你爷爷奶奶喂你吃什么了?”
小文似乎不想在这个场合谈论那些使他不愉快的事情,而且看起来他也很喜欢他的笑梅姐姐,开始开心地笑起来。杨立功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在自己的爷爷家里的情景,也是这样欢聚一堂,温馨快乐,不由得心里一酸,趁人不注意悄悄地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闷闷不乐。
假期还有几天,而且随着他那个小文弟弟的归来,他发现了这个家庭的另外一面。
那就是早期教育的严肃与严格。
虽然乔家人很宠爱他们的孩子,但在学习上却是一丝不苟。张仲文的爸爸在国外没有回来,可是他的妈妈却管着张仲文在书房里学习。杨立功以为他一个六岁的小孩也就无非是看图识字而已,没想到跟他进了书房他才汗流浃背地惊讶于自己的井底之蛙。张仲文每天早上要学两个小时的英语,他看的书都是他的爸爸和舅舅从国外带回来的,杨立功那时候也就认识些简单的生词而已,可是张仲文却在看成篇的文章,而且他只要看几遍,就能背。下午他看的更可怕,厚厚的线装的《吕氏春秋》、《古文观止》、《太上感应篇》,杨立功都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而且那些书里的字笔画都很复杂,十个字里他也就认识两三个,且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也没有人来教他,偶尔他会翻一下词典,莫名其妙地笑一下。大多数时候张仲文就象一座雕像,安静地坐在书桌上,不发出任何声音,眼睛不四处张望,就是看书,写字。杨立功被安排和他一起看书,感到万分自卑,因为他才上五年级,能做的事情只不过写生字,做算数而已……最让他难受的是,乔叔叔还会特意关照他说:“你要是有什么不认识的字和不懂问题的就问小文好了……”
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在看书的时候对小文说:“小文你看没看过《西游记》?很好看的。”其实他只是想找个话题和他说话,而且他认为小孩子都是会喜欢西游记的,一定会激起小文和他说话的兴趣。没想到小文一声不响根本没理他。他还不死心:“你知道西游记里天上那哪个神仙最厉害吗?”
结果小文抬头白了他一眼,颠着小脚走到书柜子附近,扫视了一会儿,拿来一把椅子,他踩在上面一顿挑啊捡啊,拿下来一堆书,“啪”地往杨立功面前一扔,杨立功一看,是四五种不同式样的书。有《西游记》,还有他没听说过的《后西游记》,《续西游记》……接着张仲文不耐烦地对他说:“你自己看吧。”
杨立功好奇地翻开些书,傻眼了,这书怎么都是竖着印的啊。他翻来翻去发现又都是繁体字,根本没法看,好不容易他找到其中有一本上带插图的,那是些油印的版画,线条很多,上面的孙悟空唐僧及妖魔鬼怪都很生动,他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就很仔细地欣赏起来。结果张仲文无意间抬头,看见杨立功在看图画,嘴里“嘁……”地发出一丝轻蔑的笑,让杨立功脸红到脖子根。
但是张仲文出了书房就不一样了。马上变得很爱说话,很有主意。周围的小孩子里张仲文算是比较小的,可是大家都对他言听计从。而且杨立功发现什么青海、林森以及周围方圆几里的大小孩子都对张仲文说话即小心又客气,后街小卖店的大勇,长的人高马壮,家里又宠爱他,所以特别爱欺负周围的孩子,可是惟独不敢惹张仲文,见了他都陪着笑。小小的张仲文才六岁,可是从不见他脸上有什么喜怒哀乐的变化,杨立功虽然和他生活在一起,但一天到晚除了在书房里看书和吃饭的时候外,几乎都不朝面。而且张仲文对花的事情再也没提,杨立功以为他忘了,就顺水推舟,落个清静。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杨立功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给以前的朋友写信,就听到楼下的花园里吵吵嚷嚷的,他好奇地伸出头,只见下面不知道为何来了那么多小孩,都是周围邻居家的,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这时候天蒙蒙黑,一个清淡的月牙儿刚挂上树梢,几颗星星稀疏地散落在薄薄的云线间,只见张仲文居高临下地坐在花圆一侧的柴堆上,下面的小孩们都敬畏地瞅着他。杨立功以为他们在搞什么好玩的游戏,也兴奋好奇地望着。不多时只见张仲文伸出小手不耐烦地朝方青海和大勇挥了一下,就听大勇喊到:“大家都静一静!”
那一大群小孩子马上就噤若寒蝉,原本嬉闹的园子里一下就鸦雀无声。
杨立功以为这是要开会了,他感到很好玩儿,眼前的情景让他联想起花果山水帘洞孙悟空领着一群小猴的样子。正想偷笑,就听张仲文不紧不慢懒洋洋地说:“出来吧,谁把我的金丝百合给踩死了?今天在大家面前给我磕个头我就不和他计较……”
杨立功吓了一大跳,他以为小文是在说他,紧张地朝他看去,却见小文眼皮也不抬一下,狂妄地说:“你们都知道我最讨厌告秘了,虽然我知道你们有人知道是谁,但我不用别人告诉我。哼……是谁啊?站出来啊?我只让你给我磕一个头而已,”
下面的小孩都惊恐地互相观望着,窃窃私语。方青海和林森都不敢往杨立功这里看,杨立功生气了,心想:“不就是踩死你几棵花吗?你就这么兴师动众,还要我给你下跪磕头?本来是想承认给你道个歉,今天见你小小的孩儿就这么狂妄嚣张,要是让你得了意,那我以后还算是你的哥哥吗?不认了!说什么也不承认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好半天过去了,没有人站出来。
“好!”张仲文又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证据?”
月色中张仲文笑了,小脸上全是自信和骄傲,那一番话也不晓得是在说给谁听。
“你自己不承认是吧?嘻嘻……”说完他在身后拿出一个小花盆来,那是一株很普通的仙客来,刚打了几个花苞,只有一朵很小的红花开在顶端。只听张仲文在众人面前竟然对着那花自言自语起来:“小红,你告诉我,那天你在窗台上,你肯定看见了,是谁把百合给踩死了?”
杨立功听笑茹讲过,说小文有“四大护法”帮他办事,小红小翠小黑和小花,他先前还以为是四个小孩,今天竟然见到“小红”是一盆花!他越想越觉得好笑,才发现原来乡下的小孩子的想象力也是这么丰富的。
只见张仲文把耳朵贴在花朵旁边,点着头,“嗯、嗯”地支应着,真好象那花对他说了什么。
“你没有看错?”张仲文严肃地又对花说。
柴堆下的孩子们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他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万分崇拜地望着张仲文,眼里流露出恐惧而又兴奋的光芒。
“嗯,我知道了。”张仲文对着花认认真真地点点头,猛一下子面向人群,用一种怪异的腔调说:“小红告诉我了,那天它在窗台上看见了踩死我百合的人,小红还告诉我,今天晚上我的百合花的魂儿也回来了,它死的冤枉,要找他报仇,现在那花的魂儿就在那个人的头顶上!”
话音刚落,林森、青海和笑茹就斜眼不自觉地朝杨立功那里看过来了,杨立功也本能地朝自己的头顶望了一眼,他们虽然什么都没有看见,而且这一细微的动作也只是瞬息的事情,可是张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