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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你怎么了?”杨立功问。
“嘿……我不小心,从坡上摔下来了。就是划破点皮,没事的。”桂花的爸爸是个很老实诚恳的人,说话很客气。桂花见是他们几个,脸红红的,离老远也不说话,高傲地抬着头,装作没有看见。其实男孩们也很尴尬,不过在大人面前也不好再计算他们小江湖上的恩仇。
“我们帮你吧!小文你下来,大爷你坐我的车,你的腿不能走了,我推你;青海你和林森也帮一下手,装一袋东西。反正咱们也快到家了。就走一段路吧!”
大家都是懂事的孩子,东北小孩或许野,但都很仗义。没等桂花他爸爸推辞,大家就已经动手把两个编织袋装上了车,老人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上了杨立功的车,回头就朝桂花喊:“你还在哪里瞎逛游什么?还不走!”
桂花老大不情愿地背包起一个半满的袋子,可还是很不以为然很有自尊地跟在后面,和大家保持一段距离。大勇也没说话,他的自行车后面是空的,可是见大家都在推车走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先开溜,于是也跟着人群在走一路说一路。桂花他爸爸很感激,好话说起来没完没了,夸得这群小孩都有点害臊。只有桂花不出声,低头走在后面。
因为到了公路,没什么遮挡,所以夏天的午后炎热的天气晒得大家很快就冒了汗。那桂花越走越慢,最后落下了有五十米,他爸爸回头喊:“你快点啊!磨蹭什么。”
桂花放下背上的东西,掀开衣服袖,吹着气,表情很痛苦。她在山坡里拉他爸爸的的时候自己胳膊上也被树枝划了个大口子,现在又背着东西,一使力气疼的厉害。他爸爸喊:“你没事吧!”
她摇头。继续背上东西赶路。张仲文和林森心里那个乐啊,都回头冲大勇会意地使眼色,那是在说:这下你解气了吧!她活该!
可是张大勇好象没什么特殊的快感,他低着头。汗珠从他的脑门上流下来,撒到干燥的地面上。又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停下来,把自行车放好,涨成紫红的脸低得更厉害了,他回头朝桂花走去,走到他口里的那“老娘们”前二话没说,一把夺过她身上的袋子,抢劫得手般飞快地又跑回来,把袋子放在自己的车上,继续和大家一起赶路。
其它人张开了嘴,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口边,又都咽了回去。
只有骄阳似火,证明这是真事。
“山上的山花开呀,我才到山上来,原来你是爱山花, 看那山花开……”
张仲文悠闲地地跟在人群里,竟然嘤嘤呀呀地唱起了歌。杨立功方青海还有林森,都转过头背着大勇,偷偷地笑了起来。
(下)
玩了一天,回到家里真是又累又饿,大人都出去了,只有笑梅一人还趴在书桌上做练习题。她看兄弟二人回来,绾了一下头发,从厨房里拿来饭菜。奶奶中午烙了很多盐花饼,等孩子们回来吃;笑梅端来几个盘子,从篮子里把一张贴了芝麻的白面饼的递给杨立功,轻轻举到杨立功面前,杨立功接过那饼,望着恬静的笑梅,恍惚之中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情景,他呆了一下,手上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嘻……你傻了?”笑梅转过脸去,收拾着东西说:“你们快吃吧,我还要看书呢。”
张仲文塞了一嘴的食物,斜眼望向杨立功,眼珠一转就歪着嘴笑了起来。杨立功见他古怪,拍了他脑袋一下,说:“吃你的饭,傻笑什么?”
“大功哥,嘿嘿……是你的早晚是你的……”他眨眼睛。
“呸!我都不知道你又在瞎说什么,对了,你心口不疼了?”
其实先前那种阵痛的感觉很早就没有了,张仲文点点头,被提到伤心事,他皱起了眉。
“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仲文一被追问,顿时食欲全消,他放下筷子,苦恼地叹了口气,也没有说话,悄然无声地出了门,正撞上端水进来的笑梅。笑梅见他丧气,陪着笑说:“我的小祖宗,又怎么啦?”
“我没事的……累了,想睡觉。”他不耐烦地说。
张仲文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晃晃悠悠地爬上床,一把拉上窗帘。然后他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根红色的香,点上,他想让那柔和的味道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盘腿,双手捏成花状,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睡觉,但眼皮一合上,黑暗来袭,他仿佛掉进了一个空洞,安逸而又寂静。
他耳朵里很快就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接下来,就连那滴答声也渐渐微弱,最后归于寂静。
他的世界沉沦在一片没有光的飘溟中,这里虽然只有自己,一切却都是真实的存在。
他忽然努力睁开眼睛,双脚落地,只见头顶东为日西为月,天罡北斗南极星顺次而列,他站在六道转轮中央,身前有只一口小池。
“为什么要我来?”他对着那水池说。
水池里涌动了一会儿,逐渐沸腾,盘旋起来,水柱拉长,直顶云天。这透明的液体先是弯曲,后来凝固,瞬间结成冰,那冰里面骤然噼啪做响,那层冰惊雷般的炸裂开来,雪粒冰屑飞落,一条大蛇出现在张仲文面前。那大蛇鳞片如钢,幽幽发亮,双目如电,巨齿狰狞;伏下首来用和他相同的声音对他说:“你为什么要我来?”
“我没有叫你来!”张仲文并没有害怕。
那大蛇吸了一口气,顿时日月无光,天地变色,那大口要仿佛把张仲文囫囵吞下去一样,可是张仲文却一跳站到那大蛇吐出来的芯子上,就在他随着那猩红的芯子上下起伏间,只听大蛇继续说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来即我来,你去即我去,你我原本就没有什么分别。”
“我知道。可是现在也没有分别了吗?”张仲文说。
“现在?”
“现在有分别了是吧?你害怕了是吧?因为我有了你你没有的东西……所以你叫我来,不对么?”
“你自己知道还问?你这是在自己问自己,很愚蠢的。”
“心。我在问我的心。”
“我没有心,我是蛇,没有人类的心。”
“你有。因为我有了,你就有了。”
“你没有。因为我没有心,你就没有。”
“所以我不再是你,你也不再是我了,因为我有了你没有的东西,心,人的心。”
大蛇停止蠕动,每一片鳞都直立起来,象刀一样闪耀着刺眼光芒:“你要想清楚……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弱小、贪婪、自恋、容易屈服……你有了人的心,就会流动人的血,你就会失去原来的我,你再没有力量和这个世界对抗,你就会被叫做命运的东西所压制,你再也不能控制你自己,你会跟着别人笑而笑,别人哭而哭……你今天就学会了哭了吧?”
“可是你为什么会害怕?当我的心在痛的时候我感觉到你在害怕?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害怕?我,为什么会害怕?”
“恐惧是因为对未知的东西无法征服而衍生出来的感情。我通过你感觉到了恐惧,那恐惧来自你和我之外的世界……你和我要消灭这种感觉,因为它没有用。”
“它为什么没有用?而你说人会被被命运压制,而你,两千三百年的天蛇,难道不是因为命运的驱使才便成了我吗?难不成是我,因为有了人的心,才被命运所变成了你,变成了蛇?”
“和自己争论是没有用的……我要趁你和我的心里,还没有被人的心所腐蚀占据之前,毁灭它。不然辛辛苦苦从畜牲界里修炼得来的金刚不坏法华慧身就会被那没有意义的人的灵魂污染,千年道行,毁于一旦,你和我又要从新变为畜牲界里的低微的生命,苦海沉沦,万劫不覆。”
“你口口声声说你和我,我是你,你就是我……可我是张仲文,不是你啊,你没有权利决定我的事情。”
“你?我?你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张仲文就是天蛇,天蛇就是张仲文,这是在你一出生的时候,我死去的时候就决定下来的。你不是天蛇,你就不是张仲文,告诉我,你是谁?”
“我?你?我就是我,你就是你,在你死的时候,天蛇就没有了,在我生的时候,张仲文就出现了。命运有决定的时候,也就有被决定的时候。我要决定我的命运。”
“你能决定你的命运吗?”那大蛇生气了,浑身颤动起来,“我和你玩一个游戏吧,如果你能找到真正的我,我就让你留下你的心……如果找不到……你就会被我吃掉,我和你从新做回天蛇,从此后不再受这人世的摆布,感情的骚扰,不再争论,好么?”
“我有选择吗?”
“没有。”
昏黄的天空,滴血的云朵,时间静止下来。大蛇飞入云天之中,好似流星一闪;小小的张仲文站在四周朦胧的地面上,好象一个要在空旷的舞台上做单独表演的演员。他在等待着冥冥之中自己的选择。
天上下雨了。不是水,而是一片片五颜六色,缤纷零乱的花瓣。天上的云盘旋聚集,渐渐幻化成一个裙带飘扬,鬓发交结的六手飞天,眼波流转,妩媚妖娆;她甜美欢乐地笑着,手腕上的金铃叮咚悦耳,脚上的银环朗朗做声。她从用两只手从扯下云朵,撕碎揉搓,挥扬间就是形状不一,色彩纷呈的花瓣从半空中撒落,顷刻间音乐迷离,满天花雨……那每一片花瓣落到地上马上生根发芽,抽枝散叶,一朵娇艳的花就开放在张仲文眼前。没过多久,那原本干燥空阔的大地上已是群芳漫漫,艳海生涛。
“你要考虑好啊,御天魔曲结束之前,你要是还找不到自己的人生之花,你就会变成我,变成蛇!”
张仲文站在花丛中央,两只手抱住自己的胸膛,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