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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大人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我自是知道世侄的能耐,好了,漕运的事情现在具体交与祈年负责了,你便和他详谈吧。我去你伯母处看看,一会酒席准备好了便着人通知你们。”韩枫点点头,与洪祈年一同站起来送洪大人到内堂。
正厅便只剩了韩枫与洪祈年两人,洪祈年先开口说道:“韩兄,你我间不必客套,漕运毕竟是你负责,只需按规制定时呈报就行,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一声就行了。”韩枫笑道:“多谢洪兄如此看重。”
洪祈年笑笑,迟疑道:“只是……”韩枫自然知道何事,说道:“你心里的事我自然知道,放心,我定会办好的,可不会让你在美人面前不好交待。”洪祈年这才放下心来,又听他话中打趣之意,倒是不好意思起来。韩枫看他表情,笑道:“看来李小姐很得双亲欢心呀,不知日子定了没有。”洪祈年呐呐道:“快了,正在商议呢。”语气中难掩兴奋之情。
韩枫微微一笑,举起手中茶杯,说道:“那韩某可真要恭喜你如愿以偿了,便以茶代酒,先干为敬。”洪祈年连忙跟着干了茶,两人相视而笑。
之后转了话题,聊了些韩枫在去船坞的路途中的一些见闻趣事以及船坞中的情形。正聊着,一个丫环过来报说:“少爷,韩公子,酒席已备好了,大人和夫人请你们过去。”洪祈年说道:“好了,知道了,你来带路。”便对韩枫说道:“韩兄,我们过去吧。”两人一起身,由丫环带路,出了正厅。
洪大人虽是一品重臣,却毫不奢华,府中布置得简朴大方,只多栽了高大的乔木,夏日里浓荫蔽日,确是清凉。
几人一路来到正堂中的凉亭处,丫环躬身道:“少爷,韩公子请。”让出路来,两人举步走到亭内,洪大人和夫人早已等在此处,见两人来了,招手道:“快来快来。”
两人都执长辈礼,等洪大人和夫人坐了,这才落座,洪大人笑道:“本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随意吃。”先行夹了一筷,大家便跟着举箸。席间和乐融融,并未谈甚大事,只是洪夫人可惜道:“可惜紫娟月前回了我宁原的老家见她外婆去了,知道这次错过定会遗憾不已,她可是念着你紧呢。”韩枫只是微笑带过。
用过饭,韩枫又陪着聊了会,便起身告辞了,洪大人他们都知道他是大忙人一个,也不再挽留,客气几句便叫人来好生送出府去。
韩枫出了门,早有人将他的爱马牵了来,接过缰绳,舒展下身体,看看刚过午不久,也不急着上马,慢慢走了几步,夜渊立时便牵马跟了上来。韩枫动动脖子,对夜渊笑道:“那个老狐狸,这会儿连女儿都抬出来了。”夜渊了然,轻松道:“当朝一品大员的千金,也不算吃亏了。”韩枫听得有趣,说道:“原来你有兴趣,不若我与你去说媒。”
夜渊差点跳起来,连连摆手:“爷休与我开心,我可供不起那么大的菩萨。”韩枫笑道:“自是与你寻开心,我也供不起呢。”语毕翻身上马,说道:“走吧,那酒席我可没有吃好,回去叫孟大厨好好做一餐。”
夜渊跟着上马,直奔广和居,两人倒也不急,只一路控着马小跑回去。眼见广和居在望时,韩枫却忽然停了马,只定定看着前方。夜渊也急急勒住马头,顺着韩枫的目光看去,很快便发现了魏陌,低声道:“原来是二管家,他怎么这身打扮?”
韩枫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只定定的盯住了一个人,忽有所觉,下了马转进了旁边一条小巷,夜渊急忙跟着下马,牵住了韩枫的那匹马,一脸奇怪表情:“主子是在躲人?莫不是他也会欠人钱?”当然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能说出口来。
韩枫避进小巷内,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那时根本想也未想,直觉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便立刻下马找个能藏人的地方。等到躲起来了,才回过神来:“他干要躲?”却连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那人即使与他隔了不少人潮在他眼中还是清晰无比,发现他今儿的气色比以往好了些,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有兴致出来逛逛吗?精神也不错,竟然也有笑容了,那笑容似乎只在游湖时见过一次,便是他试琴的时候,不由得有些恍惚起来。身旁果不其然伴着伺候他的莺巧和锦云,看来她们把他照顾得很好,回去可得好好打赏了。至于魏陌,由于一直在几人身后,是彻底地被韩枫无视了。
那人果然似有所觉,回头张望,只那一眼,韩枫觉得已经印在了自己的心里。看着他因为没有发现什么,又回过头继续和丫环说说笑笑,慢慢离开,韩枫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正在这时夜渊唤他:“爷,你没事吧?”原来夜渊见他一反常态,又是一脸恍惚表情,不由有些担心,是以开口唤他。
韩枫回过神,摇头说道:“无事。”暂时将心事压下,举步往广和居走去,说道:“走吧。”夜渊自知自己没资格开口问他,也不说多余的话,跟着回去,心中却在盘算,这事,看来要跟韩庭说说了,总得心里有个数,免得万一出岔子。
进了广和居,夜渊便去找孟大厨准备几个拿手菜,韩枫则回了自己的居处。
懒懒靠在塌上,眼中还闪现着珺见的笑容,干净透明,那便他最真实的一面么?想自己在商场中打滚日久,尔虞我诈,与人从来只说三分真话,别人也从来不会用十分真心来待他。
至于那些对他青眼有加的女子,心中一样盘着自己的算计,再美好的容颜,也在那算计下失了颜色,令他完全失了兴致。即使他原来也曾因为看着自己的父母恩爱恒长,不离不弃,一人既去绝不独活的感情,想过要找个人厮守一生,却也在这些人的目光中彻底打消了念头,那珍贵的感情离他遥不可及,甚至为韩家连传宗接代的大任也宁愿放弃,不愿娶个看着就烦的女人进门,弄得自己不得安宁。
他本已做好独善终身的准备,却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在一个妓子的身上找到自己遗忘许久的纯粹,这是件多么可笑的事。本来应该是最污秽的人却偏偏拥有却最洁净的灵魂,甚至让自己渐渐沉溺其中,完全不受控制。
他是个强者,凡事总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从未失控过,这也是他能取得如今成功的绝对法宝,却偏偏让自己的心失控了。
而这次的失控,远不如以前简单。面对自己的心,要解决它的失控唯有两个办法:要么顺心而为,令自己得偿所愿;要么便狠下心,斩断令自己失控的根源,重新回归以往。
那么,他该如何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渐渐快近年底,发现梁上君子们也开始加快起来了,前两天出去一趟差点又被人掏了包包,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在此提醒下亲们,出门在外一定要看好自己的东西哦~~~~~~~~
查访
棋舍
清晨,一人一马停在了棋舍门前,敲开门后就直接点名找竹音,来人风尘仆仆,人与马都略有倦色,令应门的小僮分外奇怪,刚想找个借口把这人支走,那人却似等不得一般,直接一锭银子砸在了小僮的怀里,便私自往里闯。
小僮吓了一跳,银子往怀里一揣便急急拉住人,赶快说道:“公子且慢,您要找的人现如今并不在舍里,不若我叫个别的与你?请公子先在前厅奉茶,我这就去办。”拖着人便往前厅进去。心里暗暗抹了把冷汗,开什么玩笑,若是就这样放人冲进去,自己就算不被打死那也得脱层皮下来。
那人一听小僮的说话,惊讶道:“竹音不在?”连忙问道:“到哪儿去了?”脚步倒是真慢了下来,小僮松一口气,却不敢松手,还是拉着人领往前厅,回话道:“公子您来得晚啦,竹音公子听说是被包了,月前就接出舍去了。”
来人心中一动,隐有所觉,开口问道:“谁接出去的。”小僮摇摇头,说道:“这事我们做下人的可不会知道。”接着又把话题绕回原来的上面:“公子,要不我再去帮您重新叫个?”
那人低下头,似是思索了会,又问道:“那那个叫沁雪的公子在吗?”小僮吓了一跳,这人怎么点的一个比一个大牌,虽然刚才他是扔了个不小的银锭给他,可是,这也不代表他出得起点最红牌的钱呀。
那小僮上下打量着他,正盘算着该怎么说,那人似乎是瞧出了端倪,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样黑中泛青的令牌模样的东西,交到小僮手上,说道:“拿这个给你们主子看。”
小僮接过看了看,似铁非铁,瞧不出什么材质,入手却颇沉,又看他说得大气,当真不敢怠慢了,请人入座后便马上去找楼主了。
听雨刚刚起床,还是睡眼惺忪,刚用水浇过脸,人还有点迷糊呢,贴身伺候他的青云便敲门进来说有人要见他,顺手递上小僮交与他的令牌。
听雨先还没当个事,正准备回掉,令牌已经送到了眼皮下,一瞥令牌,立刻一个激灵,比用水浇脸管用得多。马上吩咐道:“来人好生招待,可不要怠慢了。”边对青云说道:“快快快,帮我穿戴好。”
前厅的那人显然在椅子上坐不住,放在几案上的香片也没心思去品,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不过他也并未踱多久,便有另一人进来了,来人青布衣衫,眉目似画,灵动非常,对着他一揖,说道:“奴家青云,奉楼主之令请贵客前往后堂一叙。”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当先带路。
那人也并未多言,只跟在青云身后,不多时便来到听雨楼前,青云推开门,那人举步进去,青云便将门关了,自己守在门口。
听雨正在楼里,见人进来,上去行了一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