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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院门边,也就是说孙克已经回来了,那这个姑娘怎么站在房间门口不进去?灯也不开?她和孙哥这是怎么回事?刘金火皱皱眉,他知道孙克是刚从山上下来不久的,眼前的殷爱虽然样子有一点狼狈,不过看起来就是家世良好的那一种类型,她怎么会和孙哥扯上关系?
“小姐,你……呃……来找孙哥?有事吗?”
旁边几个工人也都半是关切半是看热闹地停在院子里,齐刷刷的眼光都盯在殷爱身上。这种情况下的被注视很诡异,殷爱可以在产品宣传会和广告发布会上大方得体地演讲发言,可以这些人的目光里却觉得全身都不得劲,直想向后退让几步,避开眼前的难堪。
“没,没……没什么事……”
“没事的话,那什么,现在快十点了。”
殷爱当然听得出他的话外音,只是……她小心地扭头看了看床的方向,床上的孙克动也不动,一声也没吭。心里的酸涩涌进喉间,殷爱点点头,努力对刘金火露出一个笑容:“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刘金火想出声挽留一下,这一带都是快要拆迁的旧民居,外来流动人口很多,这么晚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单身女性,手里还拎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皮包,很容易吸引某些人的注意,而且公交车应该也没有了吧,从这里走到能拦到出租车的路上还颇有一段距离,是不是应该送送她。
他想着的时候,殷爱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刘金火清清嗓子:“孙哥……”
孙克闭着眼睛,把脸上盖着的枕头拿下来:“你跟她一起出去,帮她拦辆出租,看着她上车了再回来。”
“哎!孙哥,这是给你带的晚饭。”刘金火答应着,放下手里的快餐盒,小跑着追上殷爱。
接到张海洋电话的时候孙克没在屋里,他拎着张海洋那天买了没喝完的二锅头,凌晨两三点钟坐在技校的篮球场边,抽几口烟喝一口酒,独自一个人面对着满天闪烁的星星。
刘金火一溜小跑过来,朝孙克挥挥手里拿着的手机:“孙哥,你电话响半天了,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急事,我就给你送过来。”孙克接过电话,看看屏幕上未接电话显示的‘张海洋’三个字,心里突然一沉,赶紧回拨过去,没有两秒钟电话就被接通,张海洋焦急地在那一头说道:“小爱在不在你那里。”
孙克一下子从水泥台子上站起来:“她没回去吗?”
“没有。她不在你那儿?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一个人走的?”
孙克瞪住刘金火:“走了有……很久了,我让人送她上出租车的,她不应该到现在还没回酒店,她的手机呢,有没有打过?”
刘金火听明白了,在一边点着头低声说道:“我看着她上了车才回来的。”
张海洋点点头:“打了,一开始没人接,现在已经关机,我不知道是她不想接还是没电了。”
孙克一滞:“那……那她会去哪儿?”
殷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要来这里。
坐在出租车上她脑子里一团乱,几乎两天没有休息好,也没怎么吃饭,虽然感觉不到饿,但眼前一阵阵发花,思路仿佛也不太清晰,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的孙克还活着。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样,还活着,这就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幸福!殷爱又想哭又想笑,突兀地对出租车司机说道想要立刻回宁城。
长途一般不打表,殷爱也没心情讲价,随口答应了司机的价码,然后就窝在后排座里,一阵迷糊一阵晕眩地等待到达目的地。
这个时候高速上的车不多,司机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开到宁城。付了钱,下车,再打一辆宁城当地的出租车前往位于东南郊的公墓,只是时间还太早,公墓没开门,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也频频警惕地从后视镜里回望这名脸色苍白身穿白裙披散着一头长发的年轻姑娘。
从四点等到八点墓园开放,殷爱第一个走进大门,她在传达室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一小瓶红漆、一枝毛笔和一瓶矿泉水,一边向上头走,一边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先喝两口解解渴,再把毛笔插进去泡。等走到孙克的墓前时,笔头也泡软了,这时候蘸上红漆,蹲跪着,把墓碑上的“孙克”这两个字描成红色。
殷爱描得非常小心,这两个笔划很简单的字她描了很久,唯恐自己手抖了把红漆描出界外,弄得笔迹有粗有细影响美观。
她不是很懂这些老规矩,不过她知道人活着的时候预先买好的墓穴上都是用红漆写名字,只有在过世之后才会把颜色改成黑色。孙克还活着,他的名字应该是红色,象他的青春和热血一样鲜红。
墓地建在一片朝南的山坡上,早晨的阳光不太炽热,昨天晚上蓄积在山坡和树木草地上的湿气蒸发得很慢,隐隐有些烟雾薰笼的感觉。殷爱描完了红字,还和以前一样坐在墓碑旁边,用手环住碑身,头贴靠在离孙克照片不远的地方,闭起眼睛,在微笑着的他的耳边喃喃细语。
孙克急匆匆在翠柏夹着的道路上奔跑,在路的尽头处拐过弯,突如其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幕。他停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着,有点错愕又有点震撼地看着此刻殷爱的无助,有一些枯冷的东西开始融化,从心底一直融化进眼睛里。
慢慢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吃惊地站起来,孙克用力吞咽了一下,低沉微哑地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殷爱累了,她已经没劲去想孙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坐车回家的一路上她歪歪倒倒地睡着了好几次,但是睡得很浅,车一停或者一动都能把她惊醒,孙克知道每次惊醒她都立刻紧张地看一眼自己,似乎在害怕他会离开。
一直等进了家门,等孙克对她说你去洗澡,我给你弄点吃的,到了这个时候殷爱才稍微放下点心来,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打开镜前灯往镜子前头一站,殷爱被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吓了一大跳,脸上立马火烧火燎,两天没洗澡没洗头,又是哭又是长途奔波,现在的她不仅满脸油光,头发也一绺一绺地打着结,油腻腻地贴在头皮上,样子要多惨有多惨。
回厨房从冰箱里拿了面膜,回到浴室洗头洗脸之后把面膜敷在脸上,再打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温水。回头照照镜子,脸上敷着面膜的样子实在有点不那什么,殷爱想了想,先过去把浴室的门关了起来,再跨进浴缸把整个身体沉到水里,闭起眼睛轻出一口气。
也许过了一会儿,也许很快,温度适宜舒爽清香的水很容易就把殷爱身体里的疲倦全都浸了出来,她睡得是那么沉,满满一池水从微温睡到冰冷,根本没有听见孙克在房门上的由轻到重的敲拍,直到被一双大手握住双肩从水里捞出来,这才睁开眼睛看向惊慌失措的孙克。
孙克确实吓坏了。他其实也不会弄吃的,这么些年没得到过锻炼厨艺的机会,唯一的拿手好菜就是方便面加鸡蛋。一锅方便面下好了以后泡胀得已经没什么汤水了,洗澡的殷爱还没有出来,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犹豫再三还是过去敲门,可怎么敲也敲不开,再拧门把手也被反锁了,情急之下他不得不使出点非常的手段把门打开。
两个人曾经有过最亲密的关系,但是时隔六年重又在他面前袒露身体,殷爱多少还是觉得有窘迫,她一抬手把面膜揭下来,双手抵住孙克被水打湿的胸口,声音带着初醒时的低哑妩媚:“孙克哥哥……”
孙克用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明白过来现在的局面有多尴尬,他一只脚跨在浴缸里,臂弯里的殷爱大半个身子都露在水面上,两条修长的腿在清澈的水里微微张开着想要平衡身体。有水珠从殷爱□的皮肤上滚落,与此同时有一些刚刚被点燃的火焰在孙克的身体里蹿烧,水与火相遇谁也消灭不了谁,只能合二为一变成热烈的蒸汽,嗤地一声弥散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的皮肤上散发出来,变成火上加油的添加剂,让更多的蒸汽更迅速地扩散。
一边墙上的挂钩上就有浴巾,孙克用一只手扶住殷爱,腾出一只手去把浴巾拽下来胡乱往她身上裹。殷爱任由他裹着,只用两只手臂慢慢环上他的肩颈,把他往自己的怀里拉近一点,也让自己往他的怀里凑近一点。
“门……你怎么开的……”
孙克脸上闪过一道红晕:“有种地方,只不过偷了个钱包进去,等出来就什么都学会了……我在那儿呆了六年……”
殷爱扬扬眉,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水珠的一道痕迹从眼角滑下:“什么都会了?可你……怎么不会爱我了……”
“殷爱!”
“你说过永远都爱我,孙克哥哥,我没忘,我都记着……一直记着……”
孙克抿紧嘴唇,一点也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他沉着脸,弓□子双臂用力,把裹着浴巾的殷爱从浴缸里横抱出来。殷爱搂紧孙克的脖子,象个孩子一样死死巴在他怀里,说什么也不肯让他放开手:“我知道你也没忘,孙克,我知道……”
夜晚,疲劳,悲伤,□的身体,香气,眼泪,坚持,这些都是巨大的蛊惑,任何一点拿出来都可以做为情不自禁的理由。生生死死分分合合,有一些以为已经很遥远的过去其实还滞留在身边,在意乱情迷的短暂片刻里偷偷凑近来推波助澜,牵住两个人的视线牢牢打成一个死结,除非斩断,再也不能解开。
殷爱喘息着,仰起脸,不由分说地吻住孙克紧抿的双唇。这样的姿势下,孙克要想摆脱她,就只有松开抱着她的双臂。可是他舍不得,又或者是因为舍不得这个吻。从天堂掉进地狱里的那一天直到现在,唯一能够让他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就只有对殷爱的思念和回忆,在那些思念和回忆里,全都是她的微笑,她的拥抱,和她的亲吻。
喘息声变得粗重,殷爱湿湿的长发纷乱地粘贴在她光洁的背上和孙克的手臂上,交叉纵横彼此裹挟,许久没有尝到的甘甜滋味在两人唇舌间浮现。能够象这样被命运怜悯一次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两个人谁是被谁驱逐着,谁又被谁牵引着,这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孙克,她就是殷爱,他仍然抱着她,她仍然在他的怀里。
泪水不可抑制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