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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药铺门前人影一晃,立时传来一声女子尖利的高喊:“杀人啦!快报官啊!”
即使张氏药铺不是在市集中最繁华的街巷之处,被这个女子这样厉声一喊,街旁的店铺里,也立即涌出来许多看热闹的人。
率先冲进药铺的两位妇人惊惶失措的一边叫唤,一边还拉扯住持剑的戚少商。
戚少商瞬间感觉自己的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手中稳稳地握着长剑,不能也不便轻易挣脱,唯恐伤了无辜路人,只是在被越来越多涌进药铺的人团团围住的同时,戚少商眼角的余光看到子雁屈秀气的嘴角牵起了一丝笑意。
等戚少商好不容易拿出平乱珏向前来擒拿凶犯的官差说清事情的缘由,药铺里早已失去了子雁屈的踪影。
其实,昨日决定来询问给马夫看病的张大夫时,戚少商并没有料到今日会有如此大的变故,现今细想,疑点颇多。看来当务之急,不能轻易断了子雁屈这条线索。
戚少商踏出药铺,抬头望向高远苍穹,远处,有一丁点黑影飞掠而过。
戚少商眼力甚好,已经看出那就是子雁屈身边带着的小雕。
低低的啸鸣声让戚少商不禁想起那个人在连云时,也有驯养一只灵敏的猎鹰,名唤“微风”。
他不止一次地看到,在疾风肆虐下的土坯拱门前,那人扬臂放鹰时的洒然微笑,似乎在心羡着鹰儿能自由地翱翔广阔天地。
每到那个时候,戚少商总有一种冲动,想去做那颗不安宁的心落地之后的去处,只是让他有一天累了时能够有地方歇脚。
就像微风和顾惜朝一样,这只通晓人性的小雕一定也与子雁屈形影不离。
于是,戚少商循着那小雕的去处,沿着街口寻找子雁屈的行踪。
关中春日的阳光因为缺少了积云的阻挡,直直地照射在黄泥红砖的厚坯房屋上,而自风中卷来的微尘却在明亮光线里飘飘浮浮。
顾惜朝在茶寮歇息了片刻,腿上的伤处已经因为刚才吞下的丸药而渐渐止住了疼痛。
微带辛辣的茶虽然入口奇怪,香气却着实好闻,喝了几口之后,也就隐隐有了一股畅快的感觉。
蓦然,顾惜朝抬起头,将目光望向窗外。
细细察看,街上人来人往,一派赶集的热闹场面,只是不知怎么的,顾惜朝始终觉到,似乎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
戚少商远远跟着小雕转了几个街口,不但没有见着子雁屈的人影,反而感觉那只小雕似乎在原地打转。
正待设法另寻出路,不想,在茶寮门前随意的一瞥,一个临窗独坐,着灰衣的背影就不经意地印入了眼里。
衣衫依旧是寻常的浅灰烟色,却掩不住坐着的挺直背脊,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傲。
微曲的发在风中凌乱舞动,像极了那人永远不羁的灵魂。
戚少商一时怔怔地伫立在了街角巷口,看着那人慢慢地品茶。
斟满,端起,饮下。
这一身灰衣看着还真是不太习惯,他那袭穿惯了的青衫呢?
正喝着茶的人感觉到背后沉默而久长的凝视,终于轻叹一声,转过身来。
清隽的脸上长眉略挑,打量了戚少商一眼,又淡然地转开了视线。
戚少商心底的无名之火又一次被顾惜朝漠然无视的目光给激得炽热燃烧起来。
笔直地走过去,戚少商将手中的剑重重地搁在桌上,震出顾惜朝面前斟满了的青色茶水溅了几滴出来,濡湿了胡杨木桌面。
顾惜朝端起茶盏换了个干燥的地方,抬起眼帘,与戚少商对视,墨黑眼里映出对面人燃着忿忿之火的双瞳。
戚少商正想开口,只听到顾惜朝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大当家的,别来无恙!”
戚少商哼了一声,回道:“你还记得我?我以为你失忆,把什么都忘了!”
顾惜朝道:“顾某的确失忆了很多时日,现在又清醒了,让大当家的失望了!”
戚少商不理顾惜朝自嘲的语气,在他对面坐下,缓缓道:“故人相见,不请我喝杯茶?”
顾惜朝道:“怎么,大当家的什么时候改喝茶了?”
戚少商道:“相见都可以假装不见,不喝酒改喝茶又有什么奇怪!”
顾惜朝叹道:“大当家的,顾某何需假装!”
戚少商追问道:“刚才在府城口见着你,为什么装作不相识?”
顾惜朝递过去一杯清茶,道:“如果你我真能形同陌路,也算好事一桩吧!大当家的,请!”
接过顾惜朝手中的茶盏,戚少商一饮而尽。
关中的茶水透着一股子淡淡的辛辣,同样可以刺激咽喉处柔软的内壁,渗入心底魂间。
戚少商放下茶盏才发觉,自己喝茶都像是在饮酒,果然,一个人的习惯真的会牢固得令人害怕。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顾惜朝,我不会忘记,你最好也都记着!”
看顾惜朝沉默不语,戚少商继续问道:“顾惜朝,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惜朝反问道:“大当家的又来这里干什么?”
戚少商道:“查案!”
顾惜朝道“查什么案?”
戚少商讶然顾惜朝居然会对他查的案子感兴趣,问道:“你想知道?”
顾惜朝淡淡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惯的神情,道:“顾某不便耽搁戚大捕头办案。戚大侠,请吧!”
“顾惜朝,你…”戚少商没想到顾惜朝的回答是这样,猛地站起身,持剑时动作一滞,剑尾扫到了正端着盘子收拾吃食残羹的小二。
小二手一斜,盘子上半碗羊肉泡馍倾翻在了顾惜朝肩头。
油腻的汤水瞬间染湿了顾惜朝半边衣衫,看着肩头滴落的有着牛羊肉腥味的汁水,顾惜朝拒绝了小二想帮他擦拭的好意,不发一语地扔下几个茶钱,就跨出了茶寮。
戚少商心中顿觉歉意,他知道顾惜朝生喜爱洁,这么一碗混着肉腥味的汤水污了衣衫,那个人一定心中不爽。
当下出声唤住:“等一下!”
顾惜朝一心只想快点找个地方好调换了这件被油污了的外衫,却偏偏有个人不知死活地还要叫住他,于是,回过头,没什么好脸色地说道:“大捕头,还有什么赐教?”
戚少商道:“这件衣衫,是不是要换一换?”
顾惜朝冷哼:“不然,戚大侠认为该怎么办?”
戚少商道:“事情因我而起,自然由我来解决。走,跟我来!”
顾惜朝听闻,转过身欲走:“这么点小事,就不劳戚大侠费心了。”
脚步还没迈开,手却被人拉住了。
顾惜朝一把甩开,愤愤道:“戚少商,你干什么?”
“跟我走!”戚少商说完也不顾顾惜朝的挣扎,拉着人就走。
“戚少商,你怎么这么霸道!放开!”顾惜朝怒骂。
戚少商回头对顾惜朝笑道:“你不知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土匪吗?”
言下之意:我就是霸道惯了的,你能拿我怎么办!
顾惜朝一时气结,头一回被人用话顶的无言以对。
看着无语的顾惜朝,戚少商忽然之间心情大好,拉一拉拽住的手,再次说道:“走吧!”
一路行来,顾惜朝腿部的旧创又开始疼痛了起来。
身前的人昂首阔步,也不管他的腿现在是不是适合走得这么快。更可恶的是,戚少商的手紧紧拉着自己的,力道大的令人挣脱不开。
试着甩开几次,每一次都会被温热的手掌再次擒回,顾惜朝也懒的再动作了。只是不甘被落在人后,才坚持着一路并肩而行。
两人来到一家店铺前,戚少商止了脚步,对顾惜朝道:“就是这里!”
顾惜朝看清眼前的正是一家成衣铺子,店堂里四周琳琅满目地挂上了各式各样的衣衫。
顾惜朝踏进铺子,随手就撂起一件青色的外衫。想不到,关中之地也有麻质的衣料,而广袖宽袍的式样显然也很合自己的心意。
不过,顾惜朝只拿起来看了一眼,就又放下,转而去取了一边挂着的一件灰色外袍。
进了店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戚少商见状,忽然拿起那件青衫,看了几眼,对顾惜朝说道:“你还是穿青色好!”
顾惜朝回头,表情略带疑惑道:“戚大侠什么时候关心起顾惜朝的衣着来了?”
看着顾惜朝似笑非笑的神情,戚少商一个尴尬,丢下一句:“我看着习惯!”就踱去了门边。
铺里的伙计拿来几件不同色泽和衣料的衣衫,询问正在欣赏戚少商有趣表情的顾惜朝,要试穿哪件。
顾惜朝看着已经倚在门边,没有回头的人影,笑了笑,还是将手伸向了那件麻料的青色的外衫。
第 五 章
御花园,纳贤亭,凉风习习。
诸葛神候与徽宗赵佶正在对弈,一副玉石棋盘在阳光下光华流转;细腻生辉。
远处石子小径,蔡京迈着大步走来。靠近赵佶身旁,献媚地问安后,对诸葛神候道:“诸葛侯爷真是清闲啊,看来已经找到皇上要的东西了?”
赵佶一听,也即询问道:“爱卿,那琉璃盏找到了?”
诸葛神候答道:“皇上,臣已经派戚少商前去寻找,相信以他的能力,不日即可将佛宝寻回!”
蔡京不屑地看了诸葛一眼,笑着说道:“侯爷只派了一位捕头就能寻回佛宝,神候府真是藏龙卧虎啊!”
诸葛神候不紧不慢地抬眼对视蔡京,也笑着说道:“据这几日神候府的全力彻查,以及追命和戚少商传来的讯息,琉璃盏的下落多少已有了些眉目。只是,有人线报,看到使团出发之前,团里的几个马夫曾在相爷府中出没。不知蔡相可否知道此事?”
蔡京眼色一沉,怒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乱说!我蔡府岂是容得下人随便进出的!”
话锋随即一转,对诸葛神候道:“诸葛侯爷,此案关系重大,皇上日夜忧心。神候府人才济济,自然不用担心佛宝的安危。”
转而又向赵佶道:“皇上,佛宝事关边番安宁,是要慢慢查,仔细查,相信侯爷一定不会令皇上失望!”
黑顶软轿一路急行,诸葛神候坐在里面心思流转。
想到刚才蔡京的句句讥讽,和在徽宗面前一刻三变的嘴脸,胸中立时有股郁气难以排解。
掀起轿帘的一角,暮春时节的暖风熏然,放眼望去,满城新绿,透着无限生机。
不过几月,这些新生的枝叶又将凋零。
参商明灭不过一瞬之间,又有什么是永恒不变?
恰似这个穷兵黩武的宋室江山,谁又知道,已至末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