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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红,难道你想像你爸妈那样,一辈子背井离乡,却还是勉强糊口,10年,20年,也还不如别人轻轻松松一秒钟一个'enter'键,或者你想像同村那些17、8岁的女孩儿,明明是花样年华,还要手里抱一个,肚子里怀一个,这就是你希望的人生吗?”
朱一红瞥一眼双脸涨红的张然,他的手下意识的攥紧,好像随时准备进攻。
“你希望是哪一种?你可以因为别人一句话而放弃自己,那么你想过你可以承受的是哪一种生活?”
朱一红泪水渐渐溢满眼眶,晶莹的水珠就像爬满玻璃窗的雾气,令她看不清眼前的世界,而心脏还在潺潺的淌血。
双臂划出一个环形,身子微微前倾,脑袋靠近对方的怀中,“小叔,我难受!”
攥紧的双手渐渐松开,迟疑片刻后抚向她头顶,“没事,会过去,”方才的怒气平息下来,“你看,你不是常说我跟大黄狗很有夫妻相,我也没有一蹶不振呐,你怎么就那么不争气。”
她无言,放任自己在他的怀抱中溺毙,耳边满满的回响绝望而暖意融融的呐喊,“小叔、小叔、小叔……”
那时的天气也和现在一样,风很疾,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阳光在金黄的叶面跳跃,像流动的音符。
泪水挂在脸上还带着寒意,但鼻尖充盈的香味令朱一红安心,她靠得更近,能闻到阳光的味道从纤维与纤维间的缝隙流泻而出……
“猪,别让人永远都在背后嘲笑你,回学校以后,用心听课,我在临川等你,你必须来。”
是从那一天起,朱一红的人生呈现激进状态,天麻麻亮,她站在张然家门口,“小叔,我要去学校了!”
睡眼惺忪的张然撩起窗帘,口齿不甚清楚,“你小心一点!”
这种激进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高考,基础太差,她可以将赵本山的小品段子倒背如流,却记不住一句大不列颠的鸟语。
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头悬梁,锥刺股不过尔尔,但,无论如何,她没让张然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仇人
回到大集体,心中的阴霾渐渐消减,室友们默契的没有问她为什么才出门就又回来,她很感激室友们的善解人意,其实她有所不知,真实的情况是,根本就没有人记得她出过门。
她期盼的电话一直没有响起,她被遗忘了,忘了,了……
寝室里,叶诗文正在打电话,“一万块钱哪里够啊,猪肉都涨价了,连叫花子的起步价都是十块八块,我不管,你还要再给我一万……妈,我已经很省了,上次我渴得厉害,明明很想买瓶矿泉水,我都忍着回寝室才喝的白开水……是真的,你女儿都消瘦了。”
那一声“妈”,让朱一红抖了三抖,恍然一听挺肉麻,细细回味还挺恶心。
挂断电话,叶诗文心情似乎不错,一边晾衣服一边哼唱,“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朱一红悄没声的来到叶诗文身边,“那个,你刚刚说的一万块是人民币?”
叶诗文茫然的点点头,“啊!”
朱一红觉得不可思议,她心目中,叶诗文是那个进餐馆点三十几块钱的小菜还硬逼老板开发票的人,目的只为了少个一块,两块的零头,对此,朱一红不止一次的感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而现在这个穷人的零花钱却是以万开头,这让朱一红很难消化。她感到她贫民窟的阵营里又流失了一位要员,不过还好,任何心情沮丧的时候,只要一想起张雨婕,便会一瞬间豁然开朗。反正入秋以后,就没有见过张雨婕身着睡衣以外的其他行头,不过呢,向来没眼力的朱一红一次也没有将人看准过,譬如,真人不露相的张雨婕,其实她是实打实的箱包巨鳄家族继承人,打电话时亦是财大气粗有气势,“我都说了,我的gucci钱包才被偷,让你们送个lv过来怎么为难你们了,少跟我说什么最近奢侈品牌的包包又涨价了,上批货不就20块钱一斤吗?这次送来,我给你算成40块一斤,你还有意见吗?”
当朱一红知道这个世界的名牌不止是阿迪王,还有阿迪的时候,曾经仔细观察过张雨婕的装备,从眼镜到内衣,到内裤,到袜子,就没有哪件是用中文所写,最可恨,连卫生巾都是正面gucci,背面lv,天啊,太有钱了!
羡慕归羡慕,朱一红知道,物质的富足反而会使精神匮乏,就这一点,寝室里的三个人无一例外,也只有她朱一红人品略略高出一筹。
她是寝室里年龄最小的那一个,她想像过自己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被寝室里的大姐姐们小心呵护,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她,好玩的第一个想到她……不过,想像!想像罢了!其实她在寝室的地位,充其量就是一不要钱的长工。
到下午,朱一红召唤同伴们打水时,场景通常如下:
“叶诗文,走,打水!”
“你忘了我风里来雨里去的给你买盒饭,你好意思让我亲自去打水吗?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机会!”
她转头面向宋曦,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轻启朱唇,“同上。”
朱一红节节败退,像只斗败公鸡,鼓起勇气来到张雨婕床前,“那个,韩剧虽精彩,开水更重要!”
张雨婕甚至毋需正视朱一红,就用气场将她震慑住,“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看韩剧的时候,不要出现在我附近一米范围以内?”
“那个,开水!”
“我、用、冷、水。”咬牙切齿道。
朱一红只好一个人拎着三个水瓶出门打水,横竖觉得平衡感太难掌握,又回身拎起角落里张雨婕的那一瓶,真是的,怕了她们,这简直就是灰姑娘与后妈,夏紫薇与容嬷嬷的翻版。
朱一红一直觉得自己的八字一定与开水房的风水相冲,首先,她每一次去,开水房的阿婆都会没有缘由的瞪上她几眼,其次,每次见到同学,别人都会好心劝告她,“你偷水瓶也趁着天黑再来嘛,大白天,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最后,她居然会在这里遇上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
平心而论,她很喜欢开水房的环境,对于在《西游记》陪伴下成长的朱一红来说,开水房像极了一个仙境,大雾弥漫的桃花林,灼灼开放的桃花带着一丝朦胧的美态,粉色花瓣在林间飞舞,此情此景,七老八十的侏儒仙人通通退场,万花丛中,只一风度翩翩的仙人立于天地间,唇红齿白,手持折扇,白衣胜雪。朱一红向前,拨开雾障,若隐若现的脸露出分明的五官,是一个美男子不错,但朱一红一点都不想应景的说一句,“噢,美人!”她只想送他一句,“shit!shit!shit!”
宋朝啸的所有反应完全是出于本能,他并没有想太多,“你是朱一红!”
那久别重逢的口吻加动作,让朱一红觉得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很残忍,她只好择优选择最为含蓄的那句,“关你屁事!”
宋朝啸倒退了两步,细细打量如今的朱一红,不再是当年的水桶腰,也难为自己居然还认得她。
朱一红绕过他,跨步向前。
宋朝啸仍呆呆的立在她身后,“朱一红,对不起,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朱一红一怔,呼吸都艰难起来,过去的种种在胸口翻江倒海,她不想见到他,也不想听一个将她比作洪金宝的人的道歉,“你觉得一句对不起有用吗?我从来就没有伤害过你,我小叔每年送你礼物,还是我陪他一起去挑选,但是我不知道在你心目中我是那么一无是处的一个人,又胖又丑的雀斑女,智商为负的弱智儿,这些都是你说过的话,我谨记在心,也谢谢你的侧面鞭策,我会永远记住一个叫作宋朝啸的人怎么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将我的自尊心踩得七零八碎,假以时日,我成功了,我一定向你发来感谢词。”
她还不知道自己可以连贯利落的讲上这么一大通,劈里啪啦倒完,就像刚刚大号完毕,说不出的舒爽。
朱一红平复了心绪,就近找到一根水管,旁若无人的接水,又旁若无人的拎起四个水瓶朝寝室去。
宋朝啸望着那道东偏西倒,呈波浪形蹒跚向前的背影,如骨鲠在喉。比起失去朋友所带给他的失落感,对朱一红的愧疚感更令他难安。
不足十分钟的会面可以影响朱一红接下来两天的心情,她只好不停的翻看过去的日记,那些带着余温的记忆或许可以将她冰冷的心脏渐渐捂热。
电话还是没有到,她却不愿意打电话过去追问其中的原因。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直到星期天张然的电话才再度响起,出乎朱一红意料的一点,张然竟然十分生气。
“你这两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在等你给我打,我以为你比较忙。”
“猪,你在找借口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忙了。”一听“猪”,朱一红松了一口气。
“小叔,我见到宋朝啸了,他跟我道歉来着。”
张然的情绪并不好,“别理他!”又将话题带到另一边,“我们寝室在凑钱买小摩托,到时候我带你去玩儿,附近有个古镇,下个星期我带你去!”
朱一红犹豫不决,不能再往前了,可是……
张然仍然絮絮叨叨,“我们这学期就去了七八回,那儿有座山,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朱一红打趣道,“呦,还吟起诗来了。”
“我还会另一首,一只乌鸦口渴了……”
“够了,够了,”朱一红忙打断他。
……
虽然朱一红一再告诫自己要坚定,但当张然最后一次问道朱一红要不要同行时,她依旧非常没有骨气的告诉对方,“要!”
作者有话要说:
、一战成名
从周一到周六,均可用省略号带过,刚好六个点。
行尸走肉的六天不提也罢,唯一值得纪念的一天就是周三,张雨婕居然亲自上食堂吃饭。
201寝室的众人一致认为这一天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纷纷奔走相告,“张雨婕现身了,现身了!”
既然是意义非凡的一天,余下三人哪有不到场的道理。
食堂里,张雨婕先是对食堂餐盘表示赞许,“原来餐盘长这样,还蛮可爱的!”
朱一红很想表达不满,不过实在没心情捧这个哏,反正一桌四个人,大家都知道张雨婕的潜台词是没来过食堂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