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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旁的朱一红皱了皱眉,将话题岔到另一边,“你今天下午有课吗?”
“没有,狗哥安排今天下午打篮球,要去我们学校吗?”
“还是不要了……碗递给我,我给你添饭。”
从饭馆出来,回到寝室,朱一红像往常一样,在她的回忆录上写写画画,经过一学期的磨合,大家都知道,朱一红写日记的时候,就像闭门修炼,将自己困在一个无形的屏障中,不管外界多么热闹,她只管自己心中堆砌的那个世界,任由你外界纷纷扰扰,她根本不听也不看。
她越是投入越是勾起其他三人的好奇心,叶诗文曾“不小心”偷看到朱一红的回忆录,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一些狗血的小说片段,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种种原因一直不能在一起,而其中的逻辑更是狗屁不通,没有原因的分离和阻碍,简直让人想吐血,其中更有男主信仰基督,女主信仰佛教,一句“信仰不同”而再次分离的情节,即便如此,叶诗文却隐约觉得这个故事也许是真有其事,她可以从女主的身上找到朱一红的影子,而男主很像朱一红身边的某个人,只是那时的叶诗文,不敢想也不愿去想男主到底是谁,即便其中的细节无不全都指向那人,她仍然不愿去相信。
自从有了一条金鱼,朱一红又多了一项消遣,趴在桌上,望着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金鱼愣愣的发呆。
“很好看吗?”叶诗文不止一次的问道。
朱一红尴尬的笑,“这就是灵动的生命。”
彼时,春寒料峭,宋曦已脱离单身队伍,和一个白领在一起,朱一红没见过对方几次,每次请吃饭,朱一红只管吃,吃完就走,所以宋曦和对方分手的时候,大家都出于人道主义的安慰宋曦别太难过,只有朱一红颇惋惜,“还有散伙饭吃吗?”
张雨婕和自己一样是单身的命,而叶诗文的感情就像一团迷雾,所有人都知道杨堰佳喜欢叶诗文,只有叶诗文懵懵懂懂,傻傻看不清楚。
四个人里,只叶诗文像个聪明人,但其实,最不聪明就是她。
那学期开春的时候,天气没有那么寒冷,校园里的银杏正在发芽,晚间,四个人在操场散步,远远就听见篮球场旁,同班几个男生的声音。
“喂,是叶诗文。”“杨堰佳,叶诗文来了。”“杨堰佳,你的梦中情人。”
男生小声的交流,不过,还是只字不漏的钻进四个人的耳朵里。
然后,是男生们统一整齐的声音,“叶诗文,请你做我们的班长夫人!”
操场在随后便陷入一片死寂中,男生的阵营里,杨堰佳被推向前方,有人踹了杨堰佳一脚,“快去啊!”
杨堰佳往前几步,这时候不知道是谁用手机播放《婚礼进行曲》,接着,众人哄笑。
杨堰佳突然止步,叶诗文紧握住朱一红的手一抽,方才的哄笑戛然而止。
杨堰佳又突然转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从同伴手中抢过篮球,“你们不打了吗?不打就回寝室。”
叶诗文的手松开,光线很弱,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你们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喜欢她。”
她慢慢的转身,而她相背的方向,杨堰佳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是从这一刻起,甚或更早的时候,叶诗文和杨堰佳陷入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虐恋,没起点没终点。朱一红点评,这真是要了亲命的爱情。
大四那一年,毕业季,骄阳似火,每个人的脸颊都因为烈日而浮现潮红,叶诗文和杨堰佳站立在烈日下,足足相望半个时辰。他们谁都没有将那一句话说出口,可是,谁又能说,他们没爱过。
富千金和穷小子的故事,恶俗的令人发指,可是它真实的发生在我们周遭。
如果我们还是小时候,我们可以一往无前,喜欢即是喜欢,可是成长就好像一条铺满荆棘的小道,总要将人刺得鲜血淋漓。
如同《大话西游》,至尊宝变成孙悟空,他要拯救他的紫霞,可是,变成孙悟空的至尊宝却再也不能将紫霞拥有。
这就是《大话西游》式的爱情,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那天回到寝室以后,叶诗文早早躺在床铺,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话,直到朱一红也回到自己床铺,听到隐隐的啜泣声。
她紧张的走向叶诗文,“你怎么了?”
没有应答。
她掀起叶诗文的棉被,看到的,是叶诗文泪水纵横的脸,“叶诗文,你怎么了?”
朱一红不知怎么应对,在她心里,叶诗文就像女金刚,是没有泪水的。
寝室的另外两人也爬上叶诗文的床铺,张雨婕扶起叶诗文,“叶诗文,求你别哭嘛,你怎么了?”
宋曦也道,“你别难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真的,没什么。”
叶诗文素来好强,也许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时刻,但她没有办法控制,泪水就像冲破牢笼的困兽,奋力往外涌。
她靠进张雨婕的怀中,她想,为杨堰佳,她的眼泪只流这一次,再没下一次。
后来,这个故事没有了后来。
叶诗文决绝的姿态令朱一红叹服,辞掉团支书的职务,并很快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多金又帅气的男人和多金又漂亮的女人,谁都会说,这真是绝配。
绝配当然是绝配,只是,叶诗文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对方,没有人会知道。
而杨堰佳还是过去的杨堰佳,当叶诗文踩着高跟坐上四个烟囱的跑车绝尘而去时,他的悲喜就像烟囱里跑出的烟尘,无迹可循。
可是,还是会不慎流露难过吧,就像某个夜晚,他好看的眉眼努力拼凑出一个微笑,“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我不过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穷学生。”
朱一红的心狠狠一拧,却说不出话来,空气中满满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朱一红想,或许,是谁的心脏在淌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告白
春天的来到,校园呈现出全新的面貌,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花粉的刺激,经历了漫长的冬天后,荷尔蒙异常活跃,而春天到来以后,还能保持在单身的,基本就是一个传说了,很不幸的是,朱一红以绝对的优势,成为了传说中的传说。
恋爱的人越来越多,大学突然变得像动物世界里的非洲大草原,她甚至能清晰回忆出赵忠祥浑厚的嗓音,“遥远的冬天过去了,动物们又到了□□的季节……”
这种充满原始欲望的情感使朱一红心生畏惧。
“喂,隔壁班那个一米四,还要打篮球的土鳖都找到女朋友了,你呢?你还要单身到什么时候?”
“这个……那个……这不是没人追嘛,我也不能主动去追别人吧?毕竟,我大中华的传统还是以矜持为美。”
“哎呦,想让别人追你,就不要再穿这种柯南卫衣了好吗?现在的童装都是蕾丝吊带的,你这种衣服上哪儿买的?育婴店吗?”
“哪里不好了,又舒服又便宜。”
叶诗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算了,你还是继续单身吧,兴许有谁看上你心灵美呢!”
朱一红无所谓的笑笑,她还没有可怜到需要别人的青睐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她承认自己的性格像鸵鸟,她不喜欢在人前展现自己,她的生活很简单,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寝室。
从不参加社团活动,也不喜欢耗费时间去维系和同学之间的感情。
而谈恋爱?她想都不曾想过,一个人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一个人实在太寂寞,她还有日记陪伴着她……
朱一红想到张然,他会不会谈恋爱,他如果谈恋爱,会像别的男生那样对女生提出非分的要求吗?
朱一红摇摇头,张然一定不会,她相信。
这种相信说到底就是一种自欺欺人,因为在两个月前,张然真真正正开始谈起恋爱,那是个很普通的女生,可是,这种感觉很玄妙,当女生一次次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时?”他无从回答,可他就是很喜欢她,喜欢到骨子里了,那副没骨气的样子让狗哥很瞧不上,“喂喂喂,你简直丢了我们男人的尊严,快合上你的嘴,口水都快落地了。”
两个月后,他们开房,不管按字面理解,还是深沉理解,一个女孩儿羞红了脸对一个男孩儿说,“我们去开房!”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张然怀着澎湃的心情和女孩来到宾馆,最后关头,却还是自己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他没舍得动她,一狠心,关了灯,抱在一起睡了一晚上。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朱一红将日记抱在怀中,想像着张然如果有了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仅仅是想一想,呼吸都会不畅,肝胆肺腑仿佛正在叫嚣着罢工……
小说里常常会有双胞胎心灵感应的情节,张然觉得,自己和朱一红或许也有这样的心灵感应,就像他谈恋爱这件事,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而不愿意告诉朱一红,他总以为,朱一红得知他恋爱,一定会有过激的反应,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一贯温顺的人,一旦爆发,那股力量简直让人后怕。
201寝室里,宋曦开始投入到她的第二次恋爱,这次的对象是本校的一个学生,朱一红对此人没有太大印象,只是感到,相比宋曦的头一个对象,此人请吃饭的频率略少。
叶诗文则和一个公子哥在一起,高高的个子,白白净净,长得也好,不过一到叶诗文跟前,就……很难描述,反正就是叶诗文永远都是冲他呼来喝去,让他往西方走,他就不敢往西北方向偏半步,最离谱的一次,是叶诗文忘打开水,他竟然真的开上他四个烟囱的跑车来送开水。
叶诗文就是他的上帝,大早上的将车停在校外以后,在楼下等上一两个小时给叶诗文送早饭,可能叶诗文起床以后,也不过打着哈欠,抱怨早饭冷掉了,随手便扔进垃圾桶。
寝室里的三个人都觉得叶诗文该拉去屠宰场,先注水再屠宰再分尸。
叶诗文和公子哥在一起的时间是断断续续的两年,每次分手都是公子哥巴巴的来道歉,最后一次分手,却是由公子哥提出,也许是太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从这一学期开始,大家的感情生活都丰富起来,就连只看韩剧的张雨婕,也将自己的爱好增加了几个品种,比如看泰剧,如果韩剧是张雨婕的第一男友,那么理所当然,泰剧就是她的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