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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坐车?”
“我坐在车里不坐车,难道我来偷汽油?”
宋朝啸也不恼,眼睛一弯,像三月粼粼的水,是很好看的人,只可惜是个绣花枕头。
落座,“你看书呢?”
朱一红合上书,“你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我抱着书不看书,我看你吗?”
宋朝啸眉毛一高一低,“你确定它有我好看。”
眼睛有问题,脑子有问题,脸皮还特厚,这人没救了。
朱一红重又打开书。耳边再度传来宋朝啸的声音,“你小叔怎么样了?有女朋友了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仿似拉断了朱一红脑中的那根弦,“嗡”,还带着余音。
“还好,不过没有女朋友。”
“他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女朋友,耐性一点都不好,脾气也坏,”他闭上眼,像是回忆也像是假寐,“他一提起你,准说你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就是不准别人说,我算是摸到了逆鳞,在他说得兴起时,添了一句,'朱一红长得像洪金宝',他转身就挥了一拳在我肚子上,然后,你也知道,我气极了,自己说出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很多恶毒的话,但是我一直都把他当朋友的,他下得去手来揍我,我却下不去手去揍他,所以,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而他第二天就能去学校……我是后来才知道我们打架时,你也在现场,当时太混乱了,我竟然都没有看到你,后来,有人说你退学了,我当时真的很愧疚,后来又听说你回到学校,我的愧疚感才有所减少……”
朱一红只是呆呆的望向前方,面无表情,不知悲喜。
“你有张然这么个小叔是你的幸运,因为我从没见过他对除你以外的任何人事表现出多大的热情,他是典型的外热内冷,不是我自吹,他真正的哥们儿说到底也就只有我,结果,我不过多了一句嘴,他就能说翻脸就翻脸……”宋朝啸睁开眼,“他能把面对你时的耐性分一半儿给别的女孩,他现在也不至于还单身。”
朱一红没有接话,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宋朝啸冷嘲热讽,亦没有表示任何的赞同,她出奇的安静,合上的书还躺在怀里,而窗外的风景交接不息,她就在这一静一动中阖上眼,斜靠在座椅,脸上漫过悲伤退潮以后的湿润。
她太过安静,迫使喋喋不休的宋朝啸不得不在此刻闭上嘴,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牵强的笑容拉动面部僵硬的肌肉,多么滑稽的表情,“我没有觉得有多幸运,我一点都不希望他是我小叔,我讨厌他。”
也许明天醒来便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偶尔放任自己一次,如同濒临爆炸的气球被放出的一缕气体,会让自己得到喘息不是吗?
这一次,宋朝啸不会再问其中缘由,这对无法用正常的定论去定义的叔侄关系,自己还是不要参言,保不齐自己多嘴一句,“张然是挺讨厌”,也许立马就能激发朱一红的正能量,一个手指头将他扔出窗外也说不定。
他讨好的将脸凑到朱一红面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朱一红点点头,默许。
宋朝啸清了清嗓子,“有一只熊遇见另一只熊,熊说,你猜猜我口袋里有几颗糖,你猜对了,我就把五个都给你。另一只熊说,三个。”
朱一红茫然,“听过了,不好笑。”可是,三秒后,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你听过你还笑?”
朱一红收起笑,正色道,“要你管。”
回家的路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大巴的窗户紧闭,浑浊的空气使朱一红垂上眼帘,只有睡过去才会不那么难受,她将头靠在窗玻璃,睡意渐渐席卷。
宋朝啸望向沉睡中安静的朱一红,这是他第一次仔仔细细的去观察这个人,鼻头很小,鼻梁两侧有着不明显的雀斑,嘴巴也很小,每一次呼吸她都会轻轻向后仰,像婴儿那样放松了防备,所以,睡得格外香甜。是一张平淡的脸,如若不是张然的存在,或许他们擦肩而过十次,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可是,此时此刻,却有一些异样的情绪在他胸口涌动,他迫切的想要看到朱一红变美丽的样子。
到站时,朱一红睁开她雾蒙蒙的双眼,“就到了?”
宋朝啸率先下车,将朱一红的行李取出后,又将行李转放到另一辆大巴。
朱一红随在身后,“不用的,我自己能行。”
宋朝啸拍拍手,转身面对朱一红,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很漂亮的,只是以后别穿这样的运动服,就是章子怡穿上这身估计也很难看。”
朱一红懊恼的皱紧眉头,“哪有那么难看,这是我最贵的一套了。”
“可是还是很难看呀,你想想你身边的美女,有谁会穿运动服。”
也是,叶诗文不会,宋曦不会,连张雨婕都不会,张雨婕只会穿睡衣。
“真的,你很漂亮,比……比章子怡还漂亮,”朱一红脸微微发烫,她几斤几两,根本不需要过称,她自己是最清楚的那一个,可是宋朝啸说话时的神情是那样的认真,根本不容她反驳,“我没有骗你,下学期,别再穿运动服,这不是要过年了吗?你小叔的压岁钱向来不少,记得狠宰他一顿,下学期,我想看到你变成真正的美人儿。”
无论他说出的话是真是假,至少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对她说“你很漂亮”,她的心剧烈的跳动,很鲜活。她愣怔在原地,反复回味着。
走远的宋朝啸突然回身,两手做出一个扩音器的形状,他叫住朱一红,在嘴边划出一个飞吻,朱一红皱紧眉,将飞吻朝两边赶,就像赶苍蝇……
原处的人眼睛一弯,黑色的瞳仁如一颗会说话的宝石,他大嚷道,“大美女,下学期见。”
朱一红感慨,人还真是不经夸,三两句好话,自己就晕头转向了,差点就忘记他过去的恶行。
作者有话要说:
、大黄
回到村里,路过张然家院门口的时候,大门敞开,可以看到,张然正在给大黄狗洗澡。
朱一红拎起行李径直走过去。
“姑婆呢?”
张然见是朱一红,浅浅的笑,“她知道你今天回来,去买菜了。”
听到朱一红的声音,大黄狗的反应异常激烈,犬吠一声更比一声高亢,朱一红很受不了张然养的这只狗,每次见到朱一红就龇牙咧嘴一通狂吠,见到张然的时候便母性大发,围绕在张然身边摇尾巴卖乖。
朱一红放下行李,“大黄狗上辈子肯定是你的情人,找了你三生三世,终于如愿了,你看她的表情多么深情。”
朱一红想起过去和张然坐门口闲聊,大黄狗一定会挤在两人之间,然后含情脉脉的凝视张然。
“情人?我要有这样不守妇道的情人,我宁愿自宫,她今天早上才出去鬼混过,也不知道怀上哪家的野种,我还准备给她洗完澡,上街给她买毓婷。”
“毓婷对狗也有用?”
张然愣怔几秒,“应该有用,没用再说吧,”张然突然想到什么,“猪,要不你去买,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朱一红没好气,“你滚,自己去。”
“要不你陪我。”
朱一红想喷血,“你脑子被驴踢了。”
一落音,大黄狗冲着朱一红又是一通狂吠,激动得险些挣脱张然的束缚。
朱一红一边骂骂咧咧着,“不守妇道,不守妇道的狗……”一边狼狈撤离现场。
大黄狗也不甘示弱,“汪汪汪汪……”
吃下毓婷,大黄狗静养了几天,脸上挂着哀伤,眼睛里含着一团化不开的雾气。
朱一红不忍,埋怨着张然,“你也太狠了,你看看大黄多难受啊,那忧郁的小眼神,看得我都心疼。”
“长痛不如短痛,就算她生下了孩子,孩子长大了问她亲爹是谁,你要她怎么说,怎么面对?我是为她好。”
朱一红嗤之以鼻,“藉口。”
此后的几天,朱一红试图让大黄狗振作起来,用美食引诱她,或者打开游戏机播放一些激励人心的演讲,譬如《我有一个梦想》。但效果均不佳,大黄狗一直耷拉着脑袋,天气好时,便半蹲在院子里,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偶尔有飞机飞过,她悲伤的呜咽几声,好像在述说自己的渴望,给我一双翅膀,让我自由飞翔。
或许失去一个孩子的打击着实太大,但爱情让她重生了。
几天后,也许是孩子他爹,也许不是,反正就是一条同村人家里养的小狗,经过张然家门口。
大黄“嗖”的窜出去。
朱一红坐在藤椅上,饶有兴致的望着这两只狗,大黄“呜呜”的悲鸣,另一只小狗伸出舌头□□大黄。
“你说他们两都说些什么呢?”
张然将手里的狗尾巴草打出一个死结,“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你也太不小心了,人家都怀上了。”
朱一红“呵呵”的笑,大黄狗天生幽默感,在恋爱时,温婉娇羞的样子也挺有趣,尤其是和一只体型只够她一半的小公狗,那情景,朱一红想,今天不用回房看《泰坦尼克号》了。
而令朱一红想不到的是,这竟然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大黄。
那天晚上,天空格外的阴沉,一家人提着电筒行走在不宽的水泥路,谁都没有说话。
当他们到达事发地点的时候,已经围满了人,被围在中央的正是大黄,血肉模糊的样子,让急着挤进人群的朱一红又慌乱的走出人群,她的耳边充斥着人们嘈杂的议论声,“可怜啰,下辈子做猪也不要做狗,肚子里头还有一个呢,你说大晚上这些开车的也不小心一点,就算是狗,也是条命嘛!造孽呀!”
正议论着,张然已经收拾好遗体,装进了麻布口袋,将其拎出人群。
朱一红知道张然难过,他一脸阴翳,双唇紧闭,经过的地方,就好像一股西伯利亚冷空气正疯狂侵蚀。
连夜将大黄狗下葬,经过一天一夜的悲伤、痛苦、绝望,朱一红重拾生活的希望,她以过来人的身份站立在张然面前,希望给予他春天般的温暖。
“小叔,听说你昨天一整天都没有吃饭,我很担心你。”
“停,不要说话,我听到大黄正在呼唤我。”
朱一红腹诽道,她除了会说“汪”还会说什么。
“小叔,没事的,大不了我们再养一条。”
张然的眼神是空茫的,“你不懂,大黄是无法取代的,你一定没有看过《忠犬八公》。”
“呃,宣传海报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