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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拉扯,她的脸斜侧在卷子上,睡姿安详双眼紧闭,睫毛卷卷地翘起细长而浓密,只是——嘴唇如蜡纸,脸上也没有血色,额头上还肿起一个大包。
哪是在睡觉?
联想到那声巨响,心头猛颤了一下。不好?!
他用力喊她的名字,摇晃她的胳膊,“柳雪薇柳雪薇!你醒醒!醒醒啊?你怎么了?”
声音吸引周围的人,很多人凑过来喊她。
“柳雪薇?”
“…柳雪薇”
“…学委…”
“雪薇?”
“表姐?你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向暖挤进来,用力抓着她的手,掐她的人中……桌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台下的动静终于吸引了值班老师的目光,她走进教室,神色陡然慌张了,年纪轻轻的,可能也被这突然的阵势吓到了,怔在原地好一会儿,声音颤抖着:“你……你们几个,跟——我一块儿……送送她去医务室!”
毫无预兆地,高三1班被抛来了一颗重磅炸弹。班里极受老班赏识的学习委员柳雪薇居然病了——神经衰弱。在愚人节这一天,在狂欢之后的晚上,像上天开得一个莫大的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2)
第二天清晨,手腕上的刺痛一点点回访,柳雪薇在轻吟中醒来,眼睛顺着与身体相连细管在周围流转,目光扫到支架上大的离谱的输液瓶停住,目不转睛地看着流下的药液,神色空洞无神……
良久,眼睛有些发酸,她才动动早已麻木的脖子,看到睡在不远沙发上的向暖。
她歪着脑袋,头部没有支撑地左斜一下右歪一下,口水都流了出来,快要滴在手上。想笑,又没有一点力气,扯动一下嘴唇,嘴角干得发痛,口腔里也酿起一阵苦酸。
还是对她这么好吗?毫无保留地!
终究这一声对不起,要判给她来说。
“表姐,吃饭去吧?”“表姐,借我点钱,我要去买周杰伦的海报。”几个月来,两人的点点滴滴也变得清晰。
怎么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呢?可能她真的生气了。
所以再也不理她。
顾妄之——发脾气时,向暖嬉皮笑脸念笑话的脸;顾妄之——她赌气不吃午饭时,向暖悄悄放在课桌里的肉夹馍。单单记住了那个晚上的盛怒。
“那就我帮你把第一抢回来!”向暖豪言一出,就让她本能地惊慌。一个亓一就已经够难搞了,现在向暖也要和她抢?
“让你得第一,还不如让我去死,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原来你也要跟我抢!”她一把推开向暖‘虚情假意’覆在她身上的手。
那时候只想苦笑,只觉被全世界背叛也不够如此了,然后狠狠记恨,不能原谅。
直到后来和章泽成为同桌,才知道这个华而不实的“第一”多么愚蠢可笑。
章泽说的对,她才是自私又卑鄙的人!总是让那些迁就她的人无法忍受,好不容易身边还有一个不离不弃的人也不知珍惜。如果有一天连向暖也离开了,那便是她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一天。
现在,她躺在病床上,一看到书就头疼,可能再也无法参加高考,真是最好的佐证。她从不认命,却好像命已认定了她……
沙发上的人眉头动了一下,嘴里发出一丝轻声的呻吟,柳雪薇忙擦擦眼角,闭眼做沉睡状。
隐隐约约听到向暖站起来,四肢僵硬地发出突兀脆响的啪啪声……轻微的步子漫过来,几声叹气,停顿几秒后,又在清脆的铃声下沉重而遥远。
一节,两节,铃声总是响个不停,郎朗的书声、低年级的追逐声爬进耳朵在心脏咬了一口又一口。开始时很刺耳,后来又只剩下麻木。
良久,胸口似乎也不那么重了,她才敢睁开眼重新摄入光亮,环视四周。
很安静的地方,没有旁人,对面有一块很大的天蓝色幕布。看房间的布局,应该还是学校的医务室。
桌上放着一张纸,她起身拿过来,竟是一张请假条。
请假条?!还有向暖梦寐以求的班主任亲笔签名。“高三1班柳雪薇同学因病将于4月2号至月日回家,望放行。”短短几行字,盯了不知有多久,
眼睛也早已陷入一片肿胀的模糊。
痛楚,遍布全身。胸口难以抑制的锥痛、胃部泛起的痉挛让她的双肩不由自主地聚拢,战战发抖。请假条从手中无力地滑落……
上涌的血气快要吞噬身体。她的病竟连个期限都没有吗?!!难道?她的高考,就这样?没有开始,就结束!就这样?出师未捷,身——先死!
寂悄偏远的医务室里一声又一声低哑的啜泣压抑地持续着。
支架倾斜,沙发扭曲……昨晚那种天旋地转的眩晕又出现了。全白的床上,她用力地打自己的头,指缝间扯断地几根短发飘落下来,像她的心一样张皇失措地在地上游走。
这是怎么了?明明开始只是很平常地有点头痛,她偷偷买过几次药就好多了,后来没想到一次比一次严重。原来只会在深夜发作,昨天竟提前到晚自习。
而且——她还没有考上心心念念的大学,还没有和他表白,还没有逃离这烦闷的日子,她——
剧烈的头痛却搁置了她的想法,强迫她接受事实。
终于璀璨的眼睛里再也盛不下任何光亮,泪缓缓地顺着发迹没入枕芯。
她——就这样。只能这样……
中午,向暖,章泽过来看她,健谈的两人也变得木讷,不知要说什么。听到她下午回家的消息,也只是不停地嘱咐安心养病。
回家的行李是向暖回宿舍收拾的,装东西的书包是她今年送的生日礼物。午休后塞地慢慢地就被送过来了。再过一个小时,妈妈就会接她回家。
走出那扇门,走出学校,她就是今年最早毕业的学生,最失败最狼狈的学生!
没有之一……
病房里很安静,偶尔对面的蓝色窗帘里会传来一些细细碎碎的声响,可能是老鼠。以前住底层的教室也会听到,她并不害怕,甚至有一种被陪伴的安慰感。
过了几分钟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不能忽视,鼾声如雷了。
是人?她木然紧张起来。
这里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来了多久?
难道她早上哭的时候就在了?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谁能如何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那她哭,她闹……那个人都听到了,看到了!
不过——心一沉又接受事实:无所谓了,反正又不会再见面,还有什么比现在更惨,更落魄?!
再看一眼墙上的钟表,还有半个小时。屋子里有些闷,她便想出去走走…。
穿上鞋子,还没迈出门又停下了。因为蓝色窗帘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柳雪薇,你没这么容易认输吧!
语气是疏离高傲的。
是他?!她错愕地转身,紧盯着那一片天蓝里模糊的身影。床边的支架高吊起一个大药瓶,比自己的还要大一倍。里面还剩三分之一的药液缓缓注入蓝色的窗帘里。
他又受伤了?
隔着窗帘,他继续说,“我说过我要让你时刻感受我的存在,而你也放言要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我失败的样子。柳雪薇!从那天起,我就不敢懈怠,我想我的劳动成果有目共睹的,而你——却还没做到!”
没有变,他的趾高气昂。还是那么骄傲,喜欢以哗众取宠的方式搏人眼球,只是她有些累了,懒得去厌恶,去反感,去反驳。
“祝你早日康复,卢缙。再见了。”
“再见?你想认输吗?……”
她决绝地迈开脚步,他的话也就这样被轻易地放置在身后了……
最后,他和她竟能这样安静的告别了,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啊!
走出门,酸疼的眼睛还想涌出什么……
她却仰起头,只想在这片模糊里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这片天空的样子。这一天,天很蓝,云有点多,不知道和昨天是不是一样。印象中,叶子应该比前些日子的更绿一点。花坛还残留着几瓣残破的花,风吹的时候,竟也坚强地不肯飘落。只是夏天已经来了,春天走得蹉跎,花季就这样过去了。
她不想走得这么匆忙。
却更深切地体味到,世界上有一种情绪叫——无能为力。
已经无关心情了,似乎心早已茫然走失,不在这里了。
她用手捂住胸口的位置,直挺挺地,僵硬地,站在一个树影摇曳的树下……
作者有话要说:
☆、(3)
过了几天,她在家里看电视,妈妈突然打来电话说,房子找到了,离学校不远,明天就可以搬过去,向暖,章泽都会过来帮忙,妈妈也会陪读直到高考。
学校对于寄宿生出校一直管得很严,必须有班主任签字才会放行。记得之前有一次向暖返校回来,一天到晚模仿班主任的字体,写了三个本子,却还是在保卫科一呈交就被扣下了,然后被罚站了三天。
如今,她在学校旁边租房子,向暖章泽竟这么顺利就出来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她,除了亲人朋友,还有一个人这样的不甘心,那张没有期限的请假条,那些每天班里喊起的校训,那通不久前打过来的电话……终是一句,师恩难忘。
昨天医院的体检报告下来,她没什么大碍,除了熬夜太严重有点神经衰弱以外,头痛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买的假药。听到这个消息,她竟冲动地给消协打了举报电话,然后向暖发来短信说门口的“兽医馆”被取缔了。
万幸,生病只是虚惊一场,却这样姗姗来迟。冥冥之中,她经历了一次洗礼,开始思考以前的事情。回家的一次争吵,妈妈痛心疾首:我以为我只是遂了你那颗上进的心,原来,这么多年竟是我一厢情愿啊……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多么的不幸,却并不清楚有多少是偏执作祟。也许谁都不怨,也许不该羡慕……
那个下午,禁闭的卧室门只有无序的啜泣声。
陪读的日子,时常会看到妈妈盯着她发呆,被她发现后又会尴尬一笑。妈妈辞职了,丢下了还在上小学的弟弟,除了做饭、打电话、买菜,整天无所事事,总呆在屋子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她理解,人在陌生环境里是最需要安全感的,却不耐烦她总是在她复习的时候或叫她喝汤,或叫她吃水果。班里的进度让她有些吃不消,也不敢贸贸然回去,有时候只能看着卷子干着急。不开心就把气撒到了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