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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回答她的时候,就会耍赖:喜欢就是喜欢,就是喜欢吃糖的那种喜欢。
对,一本书上说,喜欢一个人就像看到了爱吃的糖果一样……
对她而言,顾程轩就是糖果,还是荔枝味的。而她却没有吃过,只是听章泽说很贵很好吃。
“程轩哥哥,你走慢一点。”
“程轩哥哥,这道题怎么做?”
从小学到高中,从翩翩少年到温润如玉,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眺望的方式。双手置于他的温暖中,也是安定而快乐的。
可能,那时候,他就已经是心头一份纯粹的信仰了。
而下一个瞬间,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却晃入眼帘,婉转的田园牧歌之曲也戛然而停。那年他十八岁,一身戎装出现在校门口,棱角分明撑起的坚毅让她的目光顷刻间画地为牢。
他抚着她的头,浅笑。小暖,等我回来。
然后她依靠着他的背影和寥寥无几的书信等了两年。两年了,沿路的海棠花开两次,两年了,她都要在他曾经上过的高中毕业了,两年了,他带她去放风筝的公园变成了高楼,两年了,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现实世界里。
那一句归来,变成无期。
那一个良人,变成游子。
“等我回来啊!向暖!”
“好!”她头如捣蒜地答应了,没留心那个期限。
等?那一定要在原地才行,不然找不到怎么办?那……考上本地的大学就是他的期望吧?这样她也可以毫不间断一直等他。
夜渐渐入深,遥远的敏感反应区目测已进入休眠状态。
宿舍里隐隐约约还有些耳语。
“小暖,小暖……”一声声细语,却无人应答。
睡了?果然!她对睡觉这一科目属于抢跑和作弊行列。
将早操要用的两张一模一样的英语卡片写好放到枕下,柳雪薇拿出小闹钟,定好时间。
这一天,正月初七,穿着新衣返校,滋味难鸣。快要高考了,她却居然还有心思固步自怜,还不如被几个单词来的实际,可是拿起词典,心有跑远了……
“这次考试第几名?进步了没有?”
“好好学习啊!”
“你看你程轩哥哥多有出息!”
“别看电视了,快去学习!”
“英语补习班已经给你报了……”
一遍遍,总是那些重复的话在耳边沉碎。
慢慢地,夜晚变成了最难熬的空闲,睡觉变成了最昂贵的消费。
拼搏、努力——是老师家长耳提面命的问候词和结束语,而放假、开学也不过是将她从一个耳提跳到另一个面命里,周而复始,东往西来。
闭着眼,没有困意。似乎这一天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果然还是不适应早睡的,即使在热闹的年头,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她无奈地翻个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忽然一声鞭炮炸响,为眼中塞入了些期许。
“来了!”她心里默喊,兴奋了几秒,笑还没开始就僵在脸上,情绪难以捉摸……
正月逢八鸣炮是当地的习俗,在这个闭塞的三线城市,禁放烟花炮竹更像是逢场作戏。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在天空中绽放,炮仗声,烟火声……除了她的心和周围的人,一切都是热闹的。
而寂寞无声,无人出席,就是她十八岁的成人礼。
宿舍里的人纹丝不动,仔细去听,又似乎并不安静,有人在小声背英语单词,有人在背考纲古诗词,还有人制造出纸笔沙沙快速摩擦的声音……声声来,声声慢,撩人耳,乱人心。于她,那一天也是举足轻重。要么金榜题名考取名校前途无量,要么名落孙山沦为弟弟娶妻的赚钱工具。她没有向暖那样可以便学便玩的资本,虽然她们都生活在普通的工人家庭。可是向暖是独生女,没有弟弟,从小到大生活得无忧无虑,有疼她的邻家哥哥,有一大帮好朋友,可以随心所欲买各种的课外书,可以放假了就去干自己喜欢的事,更关键的是她有一个开明的妈妈,一个爱她懂她的妈妈……
而自己,只有做不完的题库,上不完的补习班,参加不完的竞赛,更像一个被鞭笞的陀螺,停也停不下来。
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学,为谁学?梦想?太高尚了。前途?太飘渺了。钱?太实际了。……似乎样样都说服不了自己。
更多的时候,她完全是凭借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学习惯性,来维持成绩带给她的骄傲和满足。
是,是一种满足,一种真切而有回报的满足。然后更加迷惘……更加努力,像中了毒,上了瘾,陷入精神的怪圈。
应该没有人比她更懂第一名的悲哀了吧?
清冷的月光照向阳台,她的目光与它在窗棂上相遇…
她禁不住喃喃,“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高处不胜寒,高处不胜寒……
何似在人间。……
而她却又必须在高处……
想着想着,睡意像是永久地被赶走了,漆黑一片的宿舍她的小台灯又亮了,照亮一片蚂蚁般的文字,像雨前的烦闷,像雪后的迷茫,没有方向,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3)
“小暖!醒一醒……”
“快点起床,死猪……”
“要迟到了!……”
“嘿,老班来了……”
老班?班主任?!躺尸的某人像打了兴奋剂,眼睛睁得滚圆。迷迷糊糊地扯上衣服,脸都没顾上洗,撒腿狂奔。
昏暗的路灯下,呜哇呜哇的晨读吓走了贪睡的鸟儿,人影在冬日的清晨有些肿胀的冰凉。向暖所在的启明中学是历史悠久、美名远播的市重点高中。只是近些年随着优秀生源的流失,学校的整体实力有所下滑。校领导望着年年下滑的升学率,终于痛定思痛,于前年,也就是向暖读高一的那一年,实行大刀阔斧的“劝学”改革。每年每月不定期地派考察团取经衡水,开座谈会,交流会,总结会……
“以后早操之前必须要拿学习卡片!”这项变态规定也研发于那个时候。
向暖站在宿舍楼下,揉揉眼,任冷风将自己身上残留的困意和暖意吹开。
“还好,人不是很多。”她咬咬牙在旁边水管接了一捧冰水抹在脸上,拍几下,穿过早已乌压压一片的人群。
“李冲,你站出来,为什么跑操不拿学习卡。人家谁都拿,就你不拿,你学习好还是怎么着?待会儿去我办公室!”也不知是哪家的班主任来的这么早,旁边站在一个校服背面画着阿迪达斯标志的男生。
“identity;identity;identity,identity”
“神龟虽寿……”
“1644年,清朝建立……”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横跨半个操场,嘈杂的声音入耳,让人也只想喊得更大声一点,来抵制其他。
“我爱你,绝不像攀垣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
“兰亭临帖行书如行云流水,月下门推心细如你脚步碎”
向暖脚步不由慢下来,目光向旁边扫了扫。好亲切,实在不想再看口袋里那张已经用了一个月的卡片了,偏偏每天都忘记写新的,她捏捏口袋中被各种清洁用品问候过的纸片,微微郁结。
还没来得及自怨自艾,身后一阵嘹亮声音吸引她的注意,又让她条件发射般想笑。
有人又在读戴望舒的《雨巷》哦,不是鱼香肉丝的那个鱼香……
“她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谁,刘洋浩,班里大名鼎鼎的雷神公子,与喉咙自备喇叭的数学老师有过之而无不及。相传,他曾在英语课睡着后打呼,被当作打雷,吓哭了在教室外面玩耍年级组长的小女儿。
后来,演讲比赛上一句“不要迷恋哥,哥已经在路上了。”又让他全校闻名。
刘洋浩来了?那章泽应该也到了吧!要不要向他借一张卡片应应急?
只要她服软说一句:“章泽,求求你,借我张卡片。”他肯定会借给他。偏偏昨天他拖拖拉拉不借作业的讨厌模样又跳出来,把话硬生生的憋回去。
不,不要!!徐叔叔说得好,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为了那块骨头,自己也不能低头。
不然…还是这样好了。向暖定定神,拿出洪钥每天早上在窗台开嗓的架势,回想着昨天柳雪薇卷子上的内容,像其他人一样大声读起来“f(x)f(x+1),则f(x)的周期T……”
突然间,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她又心怀鬼胎地右脚有意向后一踩,心情豁然开朗了。
“哈哈,这就是报应,章泽你以为你是班长就可以不借作业给我?”她止不住窃笑,
脚下的力道也一点点加重。沉浸在报仇雪恨的既定情节中。
“咦?奇怪……这次踩得质感怎么不一样,不像运动鞋……倒像是……”
她向下一看,一只锃光瓦亮的“大船”映入眼帘。穆然愣住了,有种世界末日救世的诺亚方舟变成小小竹排的绝望感。
怎么会是——班主任?!她悲愤不已。
“向暖!你!你……”虽然已见怪不怪了,身后五十岁的老头却还是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老头名叫覃雷,高三理1班班主任,是学校从外地高薪聘请的外地老师。
用向暖的话说,就是为人小家子气,说话的时候也特别喜欢向人炫耀他的胡子、眼睛而精气神儿。
“有了你,额上课连表都不用看,看你的状态就知道嘞。第3分钟开始用胳膊支着头,第10分钟开始趴在桌子上,第15分钟开始睡觉……最厉害的就是下课前3分钟一定会坐起来,额就知道快下课嘞。”
他曾在班里直言,向暖是他教学生涯中最大挑战。而向暖背地里也喜欢给他起外号陶冶一下情操,“老头”“坛子”恭敬的时候叫一声“老班”什么的。
“嘘…”适时,跑操的哨声响了,蓝白相间的校服长城首尾相连,蓄势待发。
“你好样的啊!待会儿去办公室找我”身材高壮的秃头老班望望骚动人群,心有不甘地离开。
去办公室?不对,她重新整理一下思路……天哪,又去办公室——记录是又要被打破了?开学第一天就要被罚。她在违纪的路上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脑海里似乎也列出一长长的表格,带着环绕耳侧的立体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