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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她和自己之间的悬殊差距,她一直记得那么清楚,就像他并不爱她,也记得很清一样。
“安雪……”他的手轻轻抚上那棵大树的树干摩挲着树干粗糙的树皮,就像穿越了时空回到当年,抚摸着那个女子心上凹凸不平的伤痕。
他想,道歉和愧对都已经晚了。这是他早就明白的事情,只是无法去面对,因为一面对,他就会愈发清楚地了解,那种心脏被揉捏的疼痛感。而他现在这样心酸,全是为了已经离开人世很久了的她。
以前,安雪在的时候,他从未曾给予她点滴的怜惜,毫无回报地接受着对方满腔的爱意,而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安妮说的其实没有错——他的确是没有心,但凡有一点,就不会令那个女子对自己如斯绝望,绝望到宁愿一个人悄悄地死去,也不敢用死亡来打搅他。她最害怕的,是打搅到他。
安妮指责他的话一点都不过分,她说他宁愿理一只狗都不愿意理安雪。是,安雪在他的心里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宠物的存在,只是宠物温顺惯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宠物会背离,哪怕是只有一点都让他诧异生气愤怒。
他愤恨的并全是她所做事,而是完全掌握在手心的东西突然掌控不了的尴尬,还有自尊上的接受不了。
但只为了这一点的错愕,足足耗尽了她一生所有的爱情和活力,他毁了她的一生,无论她做过什么,他的的确确地是毁了她的一生。
“所以,现在你要惩罚我吗?”高大的男子顺着金合欢树的树干滑坐下来,双手交叠在一起,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不一会儿,脸上有些湿润。
“是下雨了吗?”他喃喃地,不知在问谁。
或许那句话是对的——活着不能解决的事,都可以就给死亡。
第45章 结局:第二十章 黄玉(上)
安妮的第二次婚姻终究是选择了陈旸,然而,因为艾伦无法行走的关系,这一次的婚礼上,她只能单独一个人捧着花束走过红毯、穿过花门,来到神父面前。
那一年,君羽谦五岁,跟在母亲的身后,拉着母亲的拖地的婚纱后摆,当小花童。
婚后的安妮依然留在美国,陈旸不得不每个月都来回跑动,有时候接机在美国带很多天,但安妮却拒绝陈旸为了她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美国。这样两地分隔的生活持续了十二年,到君羽谦十七岁考上大学时,安妮才带着女儿移居中国。
陈旸这才明白过来,妻子这坚守的十年,是为了儿子。他不由有些苦涩地对妻子小小抱怨:“你对羽谦比对我好。”
安妮离开的时候依旧十分不舍地将儿子守望飞机的身影看成一道风景,她说:“他已经没有父爱了,我怎么能让他再没有母爱。”
陈旸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他们身上流过的青春。“妮可……”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还是爱着劳伦斯的吧。”
安妮浑身一震,脸色却在一瞬之间从白到红地快速变换着,眸底的神色也是复杂多变,但她久久不语。
陈旸的心在她的沉默里渐渐沉下去,继而,他偏头一笑,带着些苦楚又有些坚定的得意。“没关系……反正,现在,你在我身边,你是我的了。”
安妮侧过头去看向窗外飞快掠过机身的飞岚云雾,似乎神思也随着游曳的白云一齐飘荡着。她怔怔看了许久,才用轻的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轻声说:“是,我是你的。”
安妮定居中国,小女儿陈穗被她送到众人一致推荐的华亿大学附中就读,作为课余活动最为丰富并声名远播的华亿附中常常需要家长来参观并陪伴孩子参加学校活动,安妮在这里,不止一次地见到叶家人,尤其是叶雅,但她尽可能地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尽可能得避免着那尴尬的会面。
可躲并不是长久的办法,更何况这一次是叶雅亲自找上门来。
陈穗浑身充满了文艺细胞,唱歌跳舞演戏剧闹腾得声名远播,安妮当然支持她,实际上只要是女儿想要的东西,她都尽可量地去满足,于是女儿这一朵奇葩愈发闪耀明亮起来。安妮记不清那是个什么晚会,她只记得那天全场都是肃静的,因为全场响奏着优美的音乐,舞台上“嗒嗒嗒嗒”地全是陈穗足尖鞋轻巧触地的身影。
她正欣赏着,忽然身旁有人轻声问:“这是什么节目?”像是刚刚才来迟到的观众。
安妮也没看人,轻巧巧说道:“《胡桃夹子》选段。”
那人有些赞叹地说:“是芭蕾舞剧?这孩子真厉害,才十几岁啊?”
“十二,”她颇有些得意地回答,终于回了一下头,然后,她脸上的微笑凝固住了。眼前那人是她极度避免又似乎躲不掉的其中一个,这就叫“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可是人家风度俱佳地笑着,也不好就这样突兀又失礼地告辞,更何况陈穗还在台上,要是一会儿这孩子下来看不到自己的人一定会哭闹一阵子的,孩子宠多了不好哄啊……安妮权当是为了小女儿,告诫自己面前这个人只是普通的学生家长。
她淡淡说道:“好久不见,叶小姐。”
叶雅的笑依旧是温柔而善良的,让安妮也放心不少,毕竟遇到这个单纯的姐妹,总比遇上君蓓蕾那个失心疯要好得多。叶雅不知怎么地有些忧伤,“妮可……你,过的好吗?”
安妮心中“哼”了一声想道:又是那个人让你打听的?但面对叶雅没有露出一丝不屑来,依旧淡淡回答:“好啊,婚姻幸福、生活安稳,儿女这么有出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活吗?”
叶雅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又带着些欣慰道:“你过得好,就好……”
安妮不禁觉得这个女人太过于圣母了,都从二十八的花朵凋零成花梗了,还拥有着少女情怀一样单纯。她心中不知怎么地涌上一丝丝的不自在,让她的呼吸没来由地有些滞怠。
接下来叶雅还是那样欲言又止着踌躇,安妮只能随便挑着同为人母的有关儿女的话题聊聊。安妮提起自己的一儿一女自然是毫不掩饰地自豪:“羽谦喜欢法律,刚刚才考上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律系,所以我才放心地移居中国的。”
“学法律?那很好啊,羽谦还很小的时候我见过他,小时候长得就俊俏,长大了一定是玉树临风的人物,以后往法庭上一站,不用说话都会先把人给震一震。诶……羽谦这样出色,想必追求他的女孩子不少吧?”
安妮没有料想到竟然这个话题真的能聊得起来,再一琢磨她话里的意味,便明白了。“怎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男孩子嘛,总是要养得麻烦些。”
果不其然正中靶心,叶雅无奈地叹几口气:“我也不知道这教育方法是哪里出了岔子了,一直到初中都还是好好的,这一上高中就跟爆发了一样,什么问题都出来……”
“什么问题啊?”
叶雅的脸色有些羞涩地泛红,“就是恋爱、翘课、挂科……嗯,就这样,昨天才关在家里禁足了,本打算好好教训他一下,可是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哪里下得去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来是这这样……安妮不知怎么地竟然觉得有些异样地开心,不过再看看对方的的确确是十分伤神的神色,又劝道:“孩子嘛,哪里有不犯错的,误入歧途而已,青春期的孩子都是这样,当年羽谦——”
“妈妈别乱说,哥哥当年乖得跟个兔子似的,全学校的女孩子邀请他跳舞他都不搭个手的!”陈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台上下来了,除了鞋子换了身上还是穿着演出服装。
“你又知道!”安妮瞪了女儿一眼,伸手把她拉到身边,看着叶雅道:“穗穗,这是叶阿姨,快叫人。”
陈穗丝毫不惧地回瞪母亲一眼,转脸甜甜地喊“叶阿姨好。”
叶雅带着笑看着陈穗,柔柔地问些年龄啊之类的琐事,可是安妮觉得叶雅的眼睛里一直有自己。
“穗穗,”安妮催促着女儿,“去把衣服换了,把妆卸了,妈妈跟阿姨有些事谈。”
陈穗是虽然不是极听话的乖宝宝,却也是明白事理的,“嗯”了一声,再甜甜地和叶雅道过别就向后台走去。
安妮颇有些反客为主地意味看向叶雅:“不如,我们去外面谈。”外面停着车子,等穗穗出来了就可以走了。
叶雅抿了抿唇,转身跟着她出去。
“说吧,有什么事?”
从演示厅出来,换了环境叶雅似乎放开了一些。也不再踌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爸爸他……他快不行了!”话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她似乎是在压抑着想哭的欲/望。
安妮几乎是惊愕地回头去看她,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其实是红肿着的,就算是特地修饰过也掩不住脸色的憔悴。垂下头去思忖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对于叶朗的那种抗拒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只要是跟叶朗有关的事情,自己都会直接忽略掉,甚至周围的亲人都会率先帮她屏蔽掉。
半响,安妮低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叶雅吸了吸鼻子,声音喑哑地说:“发现是在半年前,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
怎么会?安妮忽而觉得自己胸腔里郁结起什么来,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这么晚才发现?”就算叶雅嫁出去不能很快发现病症,那君蓓蕾呢?她不是对叶朗照顾最为无微不至的吗?
叶雅冷静了一下,缓缓道:“其实自从那场婚礼之后,爸爸就跟我妈离婚了,我妈她从家里搬出来了……近几年来,爸爸他也不再管圣安的事物,把很久以前卖掉的一座别院买了回来,很早就搬到那里去住,虽然他的交际圈还是很广,但是在生活上,其实是很孤单的。”
听着叶雅这么说,安妮不禁想到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
书上说:那是一个大企业的大股东,有无数的人为他打理着家产,他什么都不用干,每个月的分红就会打到他的账户上,他只需要好好享受人生就行。可是他的生活并不快乐,他经历了三次失败的婚姻,却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