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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才不负他十年倾心教导,才不负他对我的心吧?
“看!明国师,我们昊昂文坛领袖……”
“想不到如此年轻……”
“……简状元的老师,听说他俩……”
“风度绝佳……”
听着周围的议论,我凝望着他,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一袭式样极简质地极精的软袍,折痕全无无风微动,衬得他修长的身材,更增清逸挺拔之姿。仅仅一个负手闲立的动作,就充满了难以言说的魅力。
“明国师!” 有人兴奋地招呼。
“明国师——”有人跳起来挥手示意,动作夸张,惹得人们一阵哄笑。
明于远微笑着朝他们揖一揖。
这简简单单的动作,他做得潇洒无比,引得书院这帮小子一阵高呼又一阵高呼。
“呵呵,看呆了?瞧你这目不转睛的样子,难怪他们要集体声讨你。”王元朗不知什么时候已转过了头,此时正笑着打趣我,“这会儿你双眼亮得异常啊……他就那么好?我看不如我……”
阿玉看了看我。
张淼斜睨着我,不屑地哼一声。
宋言之似乎听到了什么,微笑着看过来。
眼中隐有一分支持,笑容淡而温。
我满怀谢意,朝他一笑。
收回目光,我把这狂狷不羁的家伙推转过身去:“元朗兄,你再胡说,小心考完后我灌醉了你。”
他哈哈一笑:“那真是赏心乐事一桩!”
阿敏微笑着走过来:“王元朗?慕容敏闻名已久。”
第一次见到阿敏有这样的笑容。
朗朗如日月入怀,一派清和爽气。
王元朗坦然而坐,看了看阿敏,目光犀锐,当得上鹰眼如炬。
此人棱棱有风骨。
我暗赞。
“宁王声名,王某一介书生也早有耳闻。今番一见,却是传闻有虚。”王元朗微笑。
阿敏也一笑,并不问王元朗眼见何实。只是顺势坐在了王元朗旁边,这一来正好坐在了阿玉的斜前方,我的正前方。
我看看阿玉,阿玉微笑着在我耳边:“他们全是来声援你的吧?小非,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我报以一笑,心却“咚”地一沉,仿佛重物坠地,发出那么大响声。
很怀疑他听见了,因为他笑容加深。
我转过头去。
书院里那位常务院长已站到了台前。
乐群殿里安静下来。
简宁明于远他们全坐在了第一排,与书院里请来的第三轮考试的裁判同在一排。
第二轮过关的二十人,全在第二排。
再向后,则自由就坐;整个大殿已一席难求,两边走廊上还站满了从外书院赶来的书生。
四面窗扉高敞,殿内光线明净如水晶。
座中诸生坐姿端正,年轻的脸庞因激动而显出绯红。
我们这一排,从阿玉看过去,张淼、林东亭、顾惟雍他们都在,另外还有五张陌生的面孔,想必是别的班或别的书院里的书生。
“各位,南山书院年试第三场第四场即将举行。今天到场的,除了本书院及外书院的书生,还有我昊昂朝廷几乎全部一品大臣,这在我南山书院两百多年的历史上,还是首次。……”
显然,这院长对这些朝中大臣的到来,既意外又激动;座中诸子大约同样感到兴奋与荣幸,所以当院长介绍简宁他们时,下面的欢呼声不断。
忽有人站起来提问:“院长,今天是一年一度我们南山书院最盛大的节日,而且更特别的是朝中还来了几位观礼的要员。现在年试最精彩的部分要开始了,我们是要一如既往呢,还是要有所收敛?”
此话一出,如滴水入沸油。
“当然要收敛些……”
“为什么要收敛?一如既往!”
“简相明国师宋将军,素来为我们所景仰……”
呵呵,这帮家伙。
大约因为阿敏在他们眼中顶多只是一个平庸王爷的缘故吧,所以此时竟无人提及他。
阿敏微笑而坐,毫不在乎。
忍不住和他开起玩笑,我摇摇他的肩膀:“没关系宁王,他们不景仰你,我景仰你。”
阿敏一僵,转过身来,满眼的笑意。
阿玉看了看我放在阿敏肩上的手。
我重新坐正了,却发现周围好多人吃惊地瞪着我,以张淼小子为甚。
“穆非,这种阿谀之词你也说得出口?!”
我一脸茫然:“怎么了?我说错什么吗?”
他们翻个白眼,转过头去,仿佛跟我这样的人再多说一句都是多余。
那边仍在为要不要收敛的事论辩着,谢清玄站起来,一瞪眼:“小子们,这还要讨论吗?!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原来怎样就还怎样,不必拘束!”
顿时欢呼声如热浪汹涌,殿内气氛瞬间抵达沸点。
置身其间,忽然生出莫名的感动。
这些年轻学子面对权要,无半分谄媚;有的只是真诚坦荡、对国家社稷纯朴的热诚,——这样的朗朗人格,才是南山书院数百年传承下来的精髓吧?
此时看着他们,似乎可以看到昊昂光明灿烂的未来。
阿玉,昊昂年轻的帝王,此刻神情庄重,沉毅清冷的眼底,透出骄傲。
我微微一笑,转过目光,看到了张淼凝望阿玉的眼神,似乎有种极力克制却没能克制得了的热情。
难道他对阿玉……或者容珩……?
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突然阿玉拉了我一把。
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们这一排除我之外,已全部站起来。
旁边的张淼开了口:“怎么,怕了?不敢参加就给我们出去,这么堵在座位上算什么?”
沧海龙吟之三
这才知道第三轮比试已宣布开始。
我忙站起。
台上正依第二轮考试的名次,从第二十名起,一一唱名。
每点一个名字,台下就一声欢呼。
当被点到名的书生在台前站定,下面的欢呼声更高。
大殿里的空气被搅得发烫。
顾惟雍、林东亭、张淼依次上去,台下的跺脚声、唿哨声、击掌声,潮水般响起。
二十人,我是第十九个登台的。
点到我的名字时,下面嘘声四声,当我走到台上时,更有人高呼:“下去!下去!”
有人大喊:“诸位,我们把他轰下去!”
“好!”有人奋袖出臂,以示响应。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台下群情激愤的众人。
有人向我飞扔东西。
落到脚前面,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毛茸茸的梧桐果。
不由看了看宋言之。
宋言之微微一笑,他旁边的张浩站得像尊铁塔:“你们这帮浑书生!要比就比,不准拿东西砸人!”
简宁眼底的担心似乎又浓了几分。
“喂!谁扔的?!记住,别再用这种幼稚的方法了。”
有人站起来大声指责。
“对!我们南山书院里要驱逐一人,哪会用如此手段?!”
“诸位别吵了,耐心等着瞧吧!”
附和赞同之声四起。
殿中重新安静下来。
终于点到第二十人。
第一、二轮考试的第一名:容珩。
阿玉身姿挺拔,缓步登上台阶。
步履闲静,雍容优雅,气质风度说不出的清贵尊荣。
台下静了几秒,忽“轰”地一声喝起彩来。
“容珩——容珩——”
“容珩——容珩——”
他们齐声高喊,极富韵律。
阿玉站得笔直,微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谢清玄笑着走上台,仍是青衫雪髯,风姿绝俗。
殿里的声浪退潮般隐去,众人纷纷坐直了,眼里全是期盼已久的事终于到来的激动。
谢清玄宣布:“第三轮,当众考核。现在请座中诸生写出自己心中所想词语,一人限出一词,写好折叠之后,放进台前这只陶坛里。”
有人送上专用的纸笔,词很快写好,放进。
谢清玄又拿出一只小瓷瓶,朝我们台上的二十人:“请诸位上前,一人抽一支。这是待会儿各位的发言次序。”
不知别人如何,我只觉得自己的心砰砰砰要蹦出来。
这一次是依第二轮考试名次抽,阿玉第一个上前。
十九。
台下诸子齐声一叹。
似乎是遗憾阿玉手气不佳。
轮到我。
二十。
台下一阵欢呼。
呵呵,这还是我今天进乐群殿以来,得到的第一声吹呼。
我缓了缓紧张的情绪,笑着朝他们一揖手:“谢谢。”
诸生一愣,看着我反应不过来。
张淼第七,林东亭第十五;顾惟雍第二……
签已抽完。
谢清玄走到盛着词语的陶坛前,举起它摇了摇,伸手进去,抽出一张纸:
立身。
殿内诸子议论声四起。
谢清玄重新伸手进去:“现在老夫从中抽出三个词,你们把这三个词联成句,或阐发议论,或发表观点,但都必须围绕“立身处世”来。所论意思不得重复,字数不得超过一百五十字。准备时间:一柱香。裁判将根据你们的回答,选出的十名将参加第四轮比赛——仪容风度赛。”
有人把香送上来,放进台子中央一只三足圆香几上。
我看了又看,才看出香炉里那柱香来。
顶多不超过三厘米。
第一个词抽出:蜜蜂。
台下一阵短笑,似乎是笑提供此词之人;笑声一现而收,快得如火苗刚窜出,就被快速捂灭了。
第二个词:生。
台下无声。
第三个词:苦。
台下不约而同叹息。
呵呵,确实不那么容易。
香已点起来。
满殿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四下里除了静,还是静。
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看向窗外,想想想想想想。
紧张之下,思维似乎高速运转,又似乎停止了工作。
仿佛只是一瞬,谢清玄的声音已经响起:时间到。
我一惊,看过去。
香竟真的燃完了。
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