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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他,心跳骤然失了节奏。
忙深吸一口气,好借这清冽的夜气让滚烫的心思降降温。不想用力过甚,呛咳起来。
容珩拍着我的背,沉默着。
对明于远,我确实很少谈及这些。
那些纠结的心思说出来只会增加他的烦恼。
他为我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哪能再增加他的负担?另外,我更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是的。对他也不会说。”
容珩突然站定了。
怎么?
正要问,他已缓步上前,声音沉静温和:“为什么?”
“我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他却毫无怨言只是一味地对我好。只恨我能给他的太少了。”
“太……少?”
“是的,太少。而且明知道庙堂之上才是他的用武之地,我却希望他现在就与我一同退处江湖。他了解我的心思,所以答应了……”
“简非,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矛盾?一心想着要离开,却又心肠太软,恨不能自己喜欢的人全聚在身边。真让你山林孤处、湖海独行,你会如何?”
我再次发愣。
太厉害了,竟是一眼看透了我。
幽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语声淡凉却有着别样的温暖。
“这问题我其实想过,却不敢深想。”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伴着我沿着山径前行。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避世的想法从何而来。也许只是不愿意太受拘束,不愿意面对太复杂的人与事。我向往的是最简单的生活,最单纯的人际关系。这样的话,不管置身何处,我都会觉得很自在的。我爹爹心底其实是希望我能有所作为的吧?毕竟我是他惟一的儿子。可是官场……是天下最复杂的地方。”
“你并不害怕官场的复杂,真正让你置身其间,你总能很出色地完成常人无法做成的事情的,对不?你只是不想长大。因为长大了,就得去承担不想承担的一切,责任,义务,以及……情爱。”
是这样的吗?
从西景国到阿朗到明霞郡主到莲花峰……想起阿玉交给我的这些事,不管愿意与否,我确实都做成了。
可是……
“容珩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去做那些事,很大程度是为阿玉——阿玉就是我跟你提及的与你很想像的那位朋友——我不想欠他太多,所以他每次吩咐下来的事,我会总竭尽全力去完成。纵使如此,想起他我仍然十分愧疚难安。我似乎怎么做都会有一种负他良多的感觉。今天听我爹爹提及他的病况……我……”
“……怎么?”他问得极轻。
“我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我……因为我的……”
莲花峰上我生日那夜的一切,此刻想起只觉得浑身冷热交替。
同心蛊发作起来是什么滋味,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如果阿玉因为我的动心起念而不得不忍受那种痛楚,这对他实在太残忍也实在太不公平。
没有哪一次我有现在这般后悔,当初我如果不那么任性,用钟离恒的血去解蛊……
幽暗里那张苍白噬血的脸突然浮现,我不禁一把紧紧握住容珩的手。
“别怕小非,”容珩反握了我的,“放松些,你看你双手冰凉。没事的,魔由心生……”
魔?
那人可不就是世上最可恶的魔?
曾经以为淡忘了的一切,潮水般混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而来。
我竭力平息狂跳的心,可它惊马一样难以安抚。
容珩突然大力把我拥进怀里:“简非,你这笨蛋!刚才咬我的蛮劲哪儿去了?”
不知是他的话还是他身上薄荷味的作用,我心头渐复清明。
“好了容珩,”我自嘲般笑笑,“还好是你看见了,不然他们又要担心。其实,自阿玉让我去处理一些事务以来,我已真正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脆弱。只有……同心蛊,我不能想起这个。”
容珩似乎是在字斟句酌:“你担心阿玉是因为你……嗯,我明白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似压抑了什么。
“别担心,也许……阿玉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病势沉重。说不定他只是装病吓唬你。”容珩拍拍我的肩,“回去吧,不早了。你明天会去张淼家吧?”
“吓我?啊,是的。我们一同去好不好?我介绍我老师给你认识。”
“……”
“容珩?”
“……你希望我去?”
“当然。”
“为什么?”
“容珩,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还待在书院里?顾惟雍……他配不上你。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人,忘了他吧。”
他脚步顿了顿,不说话。
“容珩?”
“嗯。”
“生气了?怪我多事?”
“不劳你费心了小非,我早已喜欢上了这世上一个最笨的笨蛋。只是他坚持认为他喜欢的不是我。”
这话我怎么觉得怪异?
“容珩,你……究竟是谁?”我停了下来,盯着他的侧影,暗地里握紧了拳。
“我是谁你来书院后不就知道了?走吧,小笨蛋。”他状若轻松地一扯我的耳朵。
“……小笨蛋?”
这称呼怎么变得这么令人不自在?
“嗯,也许称小笨熊更合适你。”他看我一眼,话音里的温存却又不像取笑。
古怪的家伙。
笨熊?
“当心,咬人的熊又来了——”我张开双臂,突然发现不妥,“容珩,我明天穿成这样去不合适吧?”
“嗯,你这模样确实不宜被别人看见……你的棉袄已经干了,穿它去吧。”
“不!那棉袄太薄了,天又这么冷……对了,差点儿忘了,那披风是谁抢走的?它是阿敏的,这下我明天如何还他?”
他不答反问:“这么说你现在穿的不想还我了?”
“咳咳,不还。四海之内皆兄弟……”
“既有通财之义,那披风被抢走了又有什么关系?走吧,明天我和你同去。你一会儿得泡澡吧?”
“真的?太好了容珩,明天你扮阿玉去吓阿敏他们好不好?一会儿我告诉你下午的事……泡澡?”
差点儿把这事给忘了。
泡澡,泡成黑不溜秋的穆非。
挑灭了灯与容珩卧谈。
顾问峤的虚伪;顾惟雍听说要被送去做内侍后吓得涕泗横流;简宁阿敏对容珩身份的怀疑……讲着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在容珩的床上。忙四下里看,这一看差点没惊出一身冷汗。
窗口一人静静站立。
修长瘦削的身材,背影孤高沉静。
玄色镶银丝、莲纹隐底的袍服,黑亮如云缎的乌发高高束起,脂玉簪子绾着。晨光映照下,他冷冰冰的气息好像正在融化,似平静的水面被晨露点开,光滑柔润的涟漪轻漾开去,沉静的山的剪影在水中酥酥地,带着一夜好梦的微醺。
“……容珩?”
“你很紧张?”淡淡凉凉的声音。
还好。
我真怕他转过来,看到的是阿玉那张清峻到十分的面容。
“谁怕了?告诉你,我其实并不怕他。”
他一顿,慢慢转过身来。
我穿上自己的薄袄,洗漱后,正襟危坐,专注地盯着书桌上的镜子整理面具。
他静静看了我半天,得出结论:“嗯,你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一定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
“你……”
“我很高兴。”
“……”
“这么凶狠地盯着我干嘛?”他闲闲补一句,“我是替你高兴。你终于战胜了……呃,恐惧,把他也成功地拉进了你的兄弟阵营。我再帮你注解一下,这个他是阿玉。”
我笑起来:“容珩,你今天的话真多。”
“没办法啊小非,我不想做为你的好兄弟。”
“容珩!”我恨不得把他浮在脸上的虚假笑意全部抹掉。
“喂喂,别过来!自从你病好后,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你小恶狗似的乱闻什么?”
“你身上的薄荷味呢?”
“洗了。”
?
“傻了?没了薄荷味就不理我了?原来你是闻香识人。”他似乎受了伤害,“亏我还打算响应你昨夜的提议:扮成某人去吓人。你不会已被我吓倒了吧?看看,眼神都直了。”
“你……怎么变了?”
“不喜欢?那我恢复本来面目吧。”
他眼底寂寞漫上,脸上的笑意褪去,如流云裹住了阳光,瞬间清冷了七分。
我坐回椅子上发呆。
“小非?”
我叹口气:“你心里一定在笑我傻对不?与人相处,我向来只凭自己的心意。我的老师曾说我迟钝,看不到他人的心意。其实人家对我好,我哪会不知道?尤其是经历一些事情后。可是有时候,我……宁愿自己意识不到。”
“怎么?”
“你是对的,我恨不能大家全是兄弟姐妹。”
“所以你在……装糊涂?”
“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容珩突然害了鼻伤风:“小笨蛋要变成大笨蛋只怕不容易了,因为他已经在长大。”
“……”
他笑着把我的头发揉成乱稻草:“这样子最适合你,篷头小子一个。走吧,骑马还是坐马车?”
马车。
张浩将军府。
府上管事听说我们是南山书院的,问也不问,便把我们迎进了一间偏厅。
进去一看,深研班的差不多全到了。他们似乎正在谈论什么,见了我们不约而同一愣。
“穆非,听说你将进宫去做……做……”林东亭无视容珩,拉着我就问。
“穆非,我想办法帮你逃出去。”张淼似乎下了决心,又横了顾惟雍一眼,“全是死孔雀的爹!哼,装什么圣人,我看纯是沽名钓誉之徒。”
顾惟雍脸色白了又白,不自在地看了看容珩,转对我:“穆非,我再去求我爹。只是宁王他万一又要我代替怎么办?”
“不如我们一起去恳求宁王……或者去找简相试试?听说他也来了。”
我心中既热又不安。这一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