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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医生的话,夏之沁如五雷轰顶,直到这时,她方才明白,一向将念念视为珍宝的徐莫为何会心甘情愿地把念念送还给她,她倒在墙上,捧住脸,痛哭了起来,方力走过来,拥抱她,她趴在他身上,呜咽得像个孩子:“这不公平!老天爷对他太不公平了!他连一天的好日子都还没过过!……”
警车呼啸着停在了夏家的门口。
“谢谢警察叔叔!!”两名女孩下车后,齐声向警察道谢,警察做了个祝你们好运的动作,将车开走了。
“田恬,快帮我看看,我的样子,还好吧?”
丁缈一脸的紧张,她不停地抹头发,扯衣服,摆弄湿了的裤脚。
说实话,这真是糟糕透了。
没有飘逸的头发,没有艳丽的双颊,甚至连一身最低标准的简洁干净的衣服都没有,但是,谁在乎!
“放心吧,只要见到你这个人,就包管能让徐莫高兴地飞上天啦!”田恬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用力地揉了揉丁缈的脑袋瓜。
两个女孩同时做了个深呼吸,手牵手,朝着夏家的大门走了过去。
“嘀——”
一串门铃声响过,夏家佣人接起了对讲机。
“徐莫不在这里。”
夏母接待了她们。
“他来过,但他住在酒店。”
田恬和丁缈面面相觑。
“那您,知道他住的是那间酒店吗?”
“我不知道。”夏母冷酷地说。
两名女孩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没想到,走到半路,夏母又出来叫住了她们。
“为什么你们不自己打电话问他?”
丁缈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我们想给他一个惊喜!”田恬代替她说道,但事实上,她们是怕打了电话后,徐莫说不定会更加刻意地躲着她们。
夏母想了想,忽然说:“或许,他现在正和之沁在一起,你们要不要之沁的电话?”
夏之沁独自一人陪在徐莫的床边。
她久久地盯着徐莫的脸,直到他缓缓地眨了几下眼皮,苏醒了过来,她这才长喘了一口气,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徐莫,你终于醒啦!!”
徐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她。
夏之沁马上握起他的手向他解释:“你刚刚在餐厅里昏倒了,所以我们把你送到医院里来了。”
徐莫突然表情急切,夏之沁于是又说:“你别紧张,念念那边我已经让方力过去陪着她了,没事的,你只管放心休息吧。”
啊……这样啊。
徐莫重新躺了回去。
他累了。
他感到十分的疲倦。
他浑身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啦。
该睡啦,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吧。
那么,他就睡吧。
就这样睡吧。
但他刚一合眼,他就听到夏之沁的手机响了,过了会儿,夏之沁尖叫着说:“田恬?你说什么?还有丁缈?你们俩,要一起过来?”
田恬神色凝重地挂了电话。
“怎么样?夏之沁接到电话了?她怎么说?她和徐莫在一起吗?”丁缈急切地追问着。
田恬却陷入了苦恼。
她原本不打算把徐莫的病情告诉给丁缈,这一路上,她也在尽力隐瞒这件事,可是现在,夏之沁说徐莫躺在医院里。
他说不定随时会死掉。
一种恐惧,紧紧地攫住了田恬的心。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对丁缈说出真相,但是,等一等,这件事的当事人,是徐莫,只有他,才有选择要不要说的权力,可是,现在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再不告诉丁缈,恐怕丁缈她……
“丁缈,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田恬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什么事?”
“就是……就是……唉……丁缈,你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再听我说?”田恬感到口干舌燥了起来。
徐莫从床上爬了起来。
夏之沁问:“徐莫,你想做什么?”
徐莫不理,顾自下床,穿鞋,夏之沁有些明白了,“徐莫,你想离开这里?为什么?你不想见到田恬她们吗?你和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徐莫走出门口。
尽管他头昏脑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团上,根本就走不稳,可他管不了这些。
他不能在这里见丁缈。
他不能,让她见到他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尽管他已经想她想得快发疯了!
夏之沁追出来。
“徐莫,徐莫你听我说,要是你不想见她们,我可以帮你拦住她们,但是,你不能就这样跑出去,医生说了,你必须要留院观察,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就……”夏之沁话还没说完,走在她前面的徐莫已又一次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徐莫!”她大叫着,冲了上去。
田恬鼓起勇气,一古脑儿地把所有的真相,全部都说出来了。
她等着丁缈崩溃,等着把失控大哭的她搂进怀里好好安慰,但丁缈没哭。
她现在终于弄懂了,为什么徐莫会又一次推开她的理由。
原来如此。
是因为他不想连累她,是这样吗?徐莫?原来,我在你的心目当中,就只是这么一个完全不值得信赖的人呀。
“丁缈!丁缈!你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难受?我知道,我懂的,所以你哭吧,要是你想哭,你就尽情地哭出来吧,不要憋着……”
不,她不要哭,她也不会哭,她为什么要哭呢,徐莫并不是因为讨厌她才抛弃她的,仅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幸福终生了,她又怎会舍得去哭泣呢?对她来说,最痛苦的事,并非是与徐莫的分离,而是她的爱,从未得到他的回应,而现在,一切都过去了,雨过天晴了。
丁缈静静地坐着,一颗泪都没有流,她在思考,在判断,她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终于,她做出了决定。
“田恬,我想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去打扰他吧,至少在今晚之前,不要去找他,我想尊重他的决定,关于他的病,就当做,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愉快!
☆、【038】明白
第二天,徐莫出院。
夏之沁办好出院手续后,扶他走出病房。
丁缈出现在走道里。
毫无预期。
明亮的阳光从侧面的窗□□进来,照得她半边脸,白得发亮,像雪一样,洁白出尘。
她依旧是鲜亮动人的,如一朵雨后的芙蓉,清新,饱满,漆黑的双眸,像两颗闪烁的星辰,散发着夺目的光采。这一切,都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婚姻生活吗?是的吧,一定是的吧,这世上,还能有谁,能给她带来这样的快乐呢?除了那个像阳光般温暖的大男孩,还能有谁?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她了,不是吗?
胸口爬满了叫嫉妒的虫子。
逝去的恋情,如一条破毯子,散发着陈旧的味道。
她还来这里做什么呢?
是来炫耀的?
是来刺探的?
还是……已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的病情,于是又傻乎乎地跑回来,准备和他上演一幕生死相依?
真是无可救药。
蠢透了!不管是她,还是又开始忍不住这样美美地期待起来的自己。
丁缈注视着徐莫。
目光一瞬不瞬。
尽管心跳如鼓,她却不断地在心里鼓励着自己:
要勇敢。
要坚强。
不要被他看扁,好好做给他看。
经过整整一个晚上的冥思苦想,丁缈终于想通了,自己最应该呈现在徐莫面前的是何种面容:
不哭闹。
不强求。
不自怜。
不埋怨。
而只要相信他就好。要好好地相信他,同时也不断提醒自己:他是爱你的,在这个世上,他唯一的真爱,就只有你一个!
尽管这信任,绝非容易之事!可再难,能有比徐莫独自一人与死亡做斗争来得难吗?
徐莫仍旧僵立在原地。
而丁缈,却突然微笑了起来。
徐莫,徐莫啊,你怎么了?为什么只是这么呆呆地看着我,而不肯对我笑一笑呢?明明是一个笑起来那么好看的人,却一直都很吝啬地不肯付出笑容呢!
“徐莫,我今天想去你家!”
“干嘛?”
“给猫咪喂饭啊!顺便抱抱它,嘻嘻嘻……”
“喂饭可以,抱就免了。”
“为什么啊!!!!!!!”
“因为它不喜欢。”
“不喜欢?这怎么可能!它可是我的猫!是我从大街上把它给捡回来的!”
“它认主人。”
“那我就是它的主人啊!嘿嘿嘿……”
“你不是。”
“我不是?我怎么可能不是?”
“它住我家,所以原则上,它是我的猫。”
“什么叫你的猫啊!徐莫你别欺负人哦,明明每天都是我在喂饭!”
“可是清洁猫窝的人,是我啊,喂喂喂,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徐莫你个大混蛋!你把猫咪还给我啦,我不放你家养了啦,呜呜呜——”
记忆中,徐莫好像只有在那个时候,在为了他们合养的猫咪而相互拌嘴时,他才会毫不设防地绽放出那种没有丝毫负担的笑容来。
明明很害怕吧,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的你。
明明很委屈吧,被所有人指责挖了兄弟墙角的你。
明明可以哭,却总是装出一副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的你。
看起来,不管是十七岁时候的你,还是眼下这个、因为生病而悄悄地躲起来不肯见我的你,始终都是一个爱装酷的小子,一点都没有变过呀!
丁缈抬起脚步,向徐莫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徐莫窒息般地看着丁缈,看着她,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靠近过来。
终于,她停住了,在一段近在咫尺的距离,在彼此间已能看清对方眼睫毛的位置,她停住了脚步。
徐莫不知所措,一脸紧张地看着丁缈,他甚至不敢想,她接下来会对他怎么做。
然后,丁缈又冲他笑了一下,展开双臂,抱住了他。
夏之沁不知何时已退去了。
周围的人,也仿佛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