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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面一句的意思,却只有乔凤懂得了,老王可不知道他们私下里那些经济往来。
见范鸿宇说得笃定,乔凤略略放下心来。
“二哥,怎么回事啊?*方文峰玩阴的?”
夏言到了,气冲冲地冲进门来,大声怒吼。
农机厂不大,各种消息总是传得特别快。
“小夏,小声一点……”
老王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说道。夏言这家伙喉咙大嗓门粗,这么大声嚷嚷,只怕整个办公室都听到了。方文峰可不是什么气量大的人。
“老王叔,怕什么?你们怕他方文峰,我可不鸟他。我这就找他算账去。*,敢玩阴的,也不问问哥们的拳头答不答应……”
夏言可不管那么多,捋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他说得出做得到,这一去方文峰办公室,一言不合,怕是真的会将方文峰痛打一顿。夏言从来都不考虑什么后果不后果的。
“夏言,回来。”
范鸿宇自然不会让他去做这样的事。上辈子,范鸿宇的脾气比夏言还坏,但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范鸿宇不可能没有一点长进。如今这世道,靠拳头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得靠脑子。
“二哥,不能就这么算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什么玩意!”
“嘿嘿,到哪都是工作,也不少我一分钱工资。”
夏言急了,嚷嚷道:“不是,车间那些事,你做不来的……”
眼前的夏言,依旧穿着蓝色劳动布工作服,满手油污。在夏言想来,二哥上了大学,那就是文化人,怎么能下车间当工人呢?给他把钳子,估计也不会使。再说了,读完大学还要回车间拿钳子,那读个屁的大学?当初就该和他夏言一样,高中毕业直接工作,还多赚几年工资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做不来?算了算了,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要教训他,也不用拳头,有的是别的办法。”
说着,范鸿宇的眼神在乔凤脸上瞥过。
乔凤有点莫名其妙,说道:“看我干嘛,我肯定跟你是一边的。”
“行,我记住这句话了。”
范鸿宇笑着说道,笑得有点神神秘秘的。
“鸿宇,欢迎!”
这边正热闹呢,一个粗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范鸿宇就笑。
张阳来了。
对总装车间的这位车间主任,范鸿宇印象比较深刻。张阳和他一样,个子高大,外形粗犷,急公好义,是个纯爷们(非春哥),不但在总装车间说一不二,就算在整个农机厂,都很有威望,深得老吴厂长喜爱。而张阳,正是方文峰出任农机厂厂长最大的竞争对手,方文峰老婆自杀那桩“公案”,也和张阳有着密切的关系,直接影响了张阳的前程,最终未能争过方文峰,败下阵来。
“张主任。”
大伙连忙望向门口。
张阳一出现在人事股办公室门口,整个办公室都为之一暗,似乎光线都被他那粗壮的身板遮掩住了。也穿一身劳动布工作服,一样的沾满油污。张阳之所以在农机厂威望很高,不但在于他豪爽的性格,还在于他是农机厂首屈一指的技术尖子。所有技术上的问题,都难不住他。身为车间主任,平日里很少呆在办公室,多数时候和工人们在一起干活。
基层干部,就需要这样的。
“张主任,来得正好,我正想请大伙一起吃个饭呢。你一到,人就齐了。走,咱们今儿早退一会,到赵歌那里吃饭打牌去。”
不待张阳开口,范鸿宇便笑哈哈地发出了邀请。
张阳哈哈一笑,说道:“怎么,请吃饭我也有份啊?”
范鸿宇笑道:“那当然了,你是大哥嘛。今后还指望你多多关照小弟呢。”
张阳大笑道:“好好,鸿宇,你也变得会拍马屁走后门了。”
“如今的世道,这马屁该拍就得拍,后门该走就得走。”
“行,那咱们吃饭去。不过你们略等一会啊,我得去换件衣服。这么脏兮兮的去人家赵歌店里,可不要把其他客人都吓跑了。夏言,你小子也去换件衣服。”
张阳朝夏言一瞪眼珠子,命令道。
“行,主任,咱俩一块去吧。”
别看夏言天不怕地不怕,却比较听张阳的话。夏言就是这性格,佩服有真本事讲义气的哥们。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行人出现在赵歌的小饭馆。
本来还不到下班时间,老王有点担心。要说平日里,老王也不是没早退过,农机厂办公室的出勤制度,执行得并不严格。但今天似乎比较特殊,怕方文峰盯着呢。
张阳笑着说道:“王股长,别太小心谨慎。真有什么事,我担着就是了。”
有张阳这句话,老王这才放心。
张阳在吴厂长那里,说话很灵光。虽说吴厂长和乔书记都快到退休年龄了,但只要在位一天,这农机厂的事,就归他们说了算。方文峰毕竟还当不了家。再说,方文峰那人阴,一般不会当面和张阳起冲突。
他们来得比较早,小饭馆还没什么客人。
见这么多昔日同事登门,赵歌颇感意外,急忙起身,微笑说道:“今天又有什么好事了?”
不待大伙开口,夏言已经气哼哼地开了口:“屁的好事。二哥又被人阴了。”
“啊?”
赵歌吃了一惊,连忙关注地望向范鸿宇。
“怎么呢?”
范鸿宇倒是无所谓,笑着说道:“没什么,工作调整了一下。往后,我就跟着张主任混了。”
“那怎么能行?你怎么能去车间呢?车间那些事,不是你做的……”
赵歌的反应,比夏言还激烈,马上就嚷嚷起来,俏脸上露出又是焦虑又是担忧的神情。在赵歌眼里,范鸿宇那是多了不得的能耐人,无论如何都和车间工人拉不上关系。
这么一株临风的玉树,赵歌都不敢想象他满身油污的模样。
“哎,歌儿,干嘛呢,心疼了?”
乔凤立即笑嘻嘻地打趣起来,语气之中,微有醋意。她也是女人,远比男人们敏感,从赵歌这下意识的反应之中,自然能够感受得到赵歌对范鸿宇的关心,似乎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赵歌毫不理会乔凤的调侃,只是追问范鸿宇:“鸿宇,怎么回事?厂里为什么要这样子对你?”
“没事,正常工作调整。歌儿姐,咱们可是来吃饭的,大伙都空着肚子呢,你赶紧给我们弄几个菜吧。”
范鸿宇可不愿意在这店门口细细和赵歌解释前因后果,微笑着错开了话题。
赵歌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着相了,抿嘴一笑,略带羞涩,俏脸上浮起两朵晕红,急忙扭过了脑袋,说道:“啊,对对,你们快请坐。小花,倒茶水过来。”
虽然其他人觉得赵歌对范鸿宇的关心有点异乎寻常,鉴于两人之间的“差距”,倒也没怎么往别处想。在大伙看来,赵歌尽管十分漂亮,但要说和范鸿宇处对象,似乎不大可能。范鸿宇那样的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总得也找个干部家庭的女儿做女朋友,才算是门当户对。
当下大家围着最大的一张方桌坐下,点了菜,乔凤向赵歌要了副扑克,几个人玩起牌来。说说笑笑的,气氛倒也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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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曾经的知青
赵歌手脚利索,弄了五六个菜。
大家要了些啤酒。
席间,张阳很豪爽,啤酒都是一口一杯,绝不含糊,几杯酒下肚,笑着对范鸿宇说道:“鸿宇,不瞒你说,就算这一回厂党委不让你去车间,我也打算向厂长点名要你了。你呆在人事股,实在是浪费人才……王股长,我说话直,你别介意。”
王股长倒是熟知张阳的性格,笑而摇头。
范鸿宇微笑说道:“张主任,我还真没弄明白,我怎么就成人才了?”
“哎,鸿宇,你别太谦虚。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你怎么不是人才了?你读了大学,又在地委大机关工作过,别的不说,这见识,咱们厂里就没几个人比得上。大伙说是不是?就冲你这回这个表现,套用一句成语,那叫宠辱不惊。这个可是了不起。不要说你这个年纪,就算换了我张阳,三十郎当岁了,只怕也做不到这样镇定自若。”
范鸿宇笑道:“我装的,我心里啊,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歌便瞥了他一眼,目光颇为异样。
赵歌或许不清楚什么叫绅士风度,但她就是喜欢范鸿宇这风淡云轻,收发自如的气度,绝不和别人一样气急败坏。这才叫男儿胸怀吧?
多大点年纪,就已这样了得,再过几年,更不知要如何的出息了。
高门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少年才俊,果然是非同寻常的。
“鸿宇,不开玩笑了,跟你说正经的啊,你放心,你到了我三车间,依旧还是脱产干部。钳子扳手,用不着你去使。我不能这样子糟蹋人才,要不然,我就是混蛋了。哎,你先别急着说话,我也是有条件的。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琢磨着,以前的一些老规矩,得改改。继续这么吃大锅饭,不是个办法。没有竞争,就没有动力,咱们农机厂,迟早有一天,要落后,这个不行……”
张阳说着,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双眉蹙起,似乎颇为忧虑。
范鸿宇便伸出大拇指,说道:“张主任,你这个意见,我完全赞同。旧的经营体制管理体制,都需要改革。不改是没有出路的。”
范鸿宇这话,倒是发自内心。
因为在座诸人,只有他心里清楚,再过几年,农机厂真的会破产倒闭,在第一波全国性国企改制的大潮之中,遭受灭顶之灾。而身为厂长的方文峰,亲手将农机厂葬送之后,却成为“大功臣”,高升到县农机局当了局长。一直力主改革的张阳,由于牵扯到方文峰妻子宁红的自杀漩涡之中,背了个严厉处分,被赶出了农机厂。
夏言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成为下岗工人,吃了十几年苦头。范鸿宇相信,在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夏言这苦头只怕还要继续吃下去,看不到多少“翻身”的希望。
农机厂想长久生存,必须要改革!
“对啊!”
张阳禁不住一拍桌子,意兴飞扬。
“我就说了你有眼光有见识,是人才。这么着,鸿宇,你得帮我。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咱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