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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程然,杜琳娜就极其自然地揽住他的手臂,喜笑颜开地向对面两个女人介绍自己的老公:“这位是我先生程然,在美国读过MBA,曾担任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市场总监。”言语之间掩饰不住的自豪,俨然以他为荣。
赵欣怡本来正埋头吃得津津有味,可是一听见程然的名字,顿时惊得连嘴巴里的菜都掉出来了。她抬起头,面前衣冠楚楚的俊挺男子可不就是那个负心汉程然?之前听莫锦年痛诉他的恶行时,她恨不能把他挫骨扬灰,可现在恶人就在眼前,她却僵住了。她暗自在内心嘀咕,原来以为自己是母老虎,可真正上了战场才知道自己是纸老虎。
赵欣怡瞅一眼身旁的莫锦年,只见她神色淡然,好似程然于她而言就是一个陌生人一般,忍不住在心里为她击掌助威:好样的,遇到渣男就该拿出大义凛然的女侠本色。同时,赵欣怡又不由得慨叹,莫锦年的胸怀真的不是一般的宽大,居然明知道杜琳娜是她的情敌,还主动去帮她,真不知她到底想怎样。莫非这是她复仇的手段?这么一想,赵欣怡都不禁打了个冷战,或许是她看的狗血电视剧太多了,把生活也想得这么狗血。
新欢旧爱,齐齐登场,好不热闹。此刻,表面淡定、内心纠结的莫锦年悄然想。杜琳娜对莫锦年和赵欣怡介绍完程然,又对程然介绍她俩,说是自己刚认识的新朋友。程然浅浅一笑,笑容依旧灿烂迷人,他朝莫锦年伸出右手,“很高兴认识你。”莫锦年在心里冷笑一声,真能演哪!从前那么亲密的恋人居然真能装作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她也不拆穿他,配合他演戏,伸出右手,与他的轻握,回答道:“我也是。”她知道自己的笑容是伪装的,怕这副伪善的面具戴不了太久,更怕自己会情绪失控,便借口去趟卫生间平复心绪。莫锦年在卫生间做了几次深呼吸,又拿出小镜子补了妆,最后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走出卫生间。谁知她刚出女卫生间,就被程然迎面堵住了。他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强行拖着向前走。他的力气很大,拽得她的手腕生疼,她一边挣扎一边说:“程然,放开我!”他眉头紧锁,一声不吭地将她拉到走廊的一隅,然后松开她的手,狠狠将她甩到墙角,沉下脸质问她:“你究竟想怎样?”走廊里的光线昏暗不明,他似乎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冷声说道:“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程然嗤笑一声:“少在我面前装无辜,你是怎么想的难道我还不清楚!你如果真的爱过我应该祝福我。你现在这么做究竟用意何在?先接近杜家恶少,现在又处心积虑地接近杜琳娜,究竟为什么?”
原来,他是这么看她的;原来,她在他眼中竟是这样的不堪。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突然为自己曾经深爱这样一个男人感到不值。
“你说呢?你不是很清楚我的想法吗?”她仰起头,反问他。
“你一定还爱着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报复我对不对?”他十分笃定地说。
她不由得笑了:“程然,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的想象力如此丰富,你不去当做家真是可惜了。报复?”她冷哼一声,继续说,“不好意思,我还没那闲情逸致想出报复这样的手段。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和杜明晟和杜琳娜接触的吗?才不是!我对你一点都不稀罕。另外,有一件事情,你给我听清楚,我早就已经不爱你了。没有你,我的世界照样精彩,别以为我少了你就不行。”说完这通话,她转身离去。
他没有追上来。她走在寂静的走廊上,忽然恶作剧般地想,或许,报复是个不错的游戏?她如果真的和杜明晟在一起,应该对程然打击不小吧?她突然想看到程然恼羞成怒的样子了。仿佛他越恼火,她就越开心,就越能缓解当初她被他抛弃的痛苦。
这样想想,其实杜明晟的建议也没那么可怕,她只需要付出美色,不但父亲公司的员工可以留下来,建筑事务所和路诚集团的项目合作书能拿下来,而且还能刺激到程然,简直是一箭三雕。这么划算的买卖,她如果错过,确实有点可惜啊!
当天晚上已经是第三天的最后期限,她必须要在十二点之前给杜明晟回复。
本来她还有一点犹豫,可是回到家发生的一件事帮她快速做了决定。
锐力的老员工王姨为裁员的事情到她家里闹腾,哭着说:“家里有孩子,有老人,这突然丢了工作,难道要把老人和孩子饿死吗?……”说得可谓是字字血泪,让闻者忍不住心酸。
莫父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只是一个劲地说抱歉,莫母在一旁陪着王姨掉泪。
这情形实在让莫锦年忍不住了,她说:“我去找过路诚集团的总经理了,他说裁员的事情还没最终确定下来,或许,他会改变主意呢!听他的意
思,裁员只是某个股东的建议,他也不想裁员。”“真的吗?”原本还在哭哭啼啼的王姨顿时停止哭声,抬头问莫锦年。莫锦年郑重地点头:“没错。他是这样说的,他也会说服那个股东
的。”“那太好了!”王姨终于稍稍放下心来,“最近的坏消息太多了,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只是这一瞬间,莫锦年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她也暗自做出了决定。如果她牺牲自己一年的自由能换取全厂职工的幸福,她难道不应该顾全大局吗?
(3)
香港某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位于顶层,布置得奢华又舒适,暖色的台灯将整个房间笼上一层橘黄的光芒。白色纱帘半拉,透过偌大的落地玻璃窗,能俯瞰这座城市的繁华夜景。
杜明晟洗完澡走出来,他仅裹了条白色浴巾,矫健匀称的身体轮廓毕现。他站到窗前,眺望撩人夜色。香江两岸林立的高楼已被五彩霓虹点亮,宛若水晶城堡般璀璨夺目。香江倒映着两岸的灯火,仿佛流动的斑斓绸带。或许是缤纷灯光太过夺目,连天边的星星都黯然失色。
如此耀眼的美景此刻在杜明晟眼中却有些暗淡无光。他转过身,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依旧静悄悄地躺着。他好看的浓眉轻轻蹙起,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到底会不会给他答案?
他从来都没发觉,时间竟然如此难熬。这次来香港出差,事情办得很顺利,按理说应该心情大好才对。可是因为等她回复的缘故,他居然有些忐忑不安。正因为答案是未知的,而未知常常让人缺乏安全感,就连强势自信如他,也不例外。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她还是没发来一条消息。这和他最初设想的答案截然不同,他原本以为不需要等到第三天,她就会乖乖主动送上门来。可是都已经过了约定期限,她还是杳无音信,看来他真的是低估了她的耐心。
就在他关灯打算睡觉时,沉默许久的手机终于响了,铃声瞬间划破了夜的沉寂。他心中一喜,虽然这个电话姗姗来迟,但答案应该会如他所愿。
不出他所料,电话果然是莫锦年打来的。不等他开口,电话那端率先问:“杜先生,之前你说的那笔交易现在还
作数吗?”“好像已经过了我们约定的时间吧?”他不动声色地说着。她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下文。难道他后悔了吗?她不过才回复迟到
了几分钟而已啊!虽然处于乙方,但她仍想表现不卑不亢的态度,因为想比较妥帖的措辞,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他一边想象她此刻可能会出现的表情,一边慢悠悠地说:“不过,好在我的手表慢了几分钟,所以,如果你现在给我答复,可以作数。”她终于松了口气:“那如果我愿意和你做这笔交易,大概什么时候能履
行我们的协议?”他轻笑出声:“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爬上我的床吗?”她又羞又恼,连忙解释:“我是说,什么时候能给锐力明确的答复,不
要裁掉老员工?”“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如何了。”他轻描淡写地回道。莫锦年隐约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心一狠,咬牙问道:“你现在在哪
里?”杜明晟嘴角的笑意更盛,问道:“你真的想现在就过来?”她仿佛鼓足全部勇气,几乎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你现在需要我过
去,我乐意奉陪。”从她答应接受他的交易开始,她除了听从于他就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现在人在香港。”杜明晟漫不经心地说道。
莫锦年霎时羞愤至极,可是又敢怒不敢言。这人摆明了就是捉弄她,明明知道她不可能今天就完成协议中她必须完成的任务,还故意跟她兜圈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管什么交易都在乎白纸黑字的协议,我希望我们的交易也能落实到纸面上,毕竟口说无凭。”有些事情她得事先说清楚,以免最后万一她出卖自己兑换不了他的承诺,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问题,协议可以签订。我明天中午的航班飞回去,你晚上七点到我公寓门口等我,就是上次你留宿的地方,你还记得那里怎么走吧?”他的语气中带着轻微的嘲讽,似乎在提醒着她曾经发生的一夜缠绵。
虽然她素来以“路痴”自居,而且只去过他那里一回,可是那公寓在有名的高档小区,地段又好,她想忘记都难。
然而,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她还记得那地方,因为这可能会让他误以为她忘不掉那晚的事情。于是她故意说:“我完全忘记怎么走了,对于没必要记的事情我常常不会让它占据大脑的内存。”
“那么,这次我一定会让你印象深刻。”他的口吻忽然冷了下来,连电话那头的莫锦年都仿佛感受到一股寒气透过电话线传递到她那里。
她不禁微微一凛,预感到等待她的即将是暴风骤雨。
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躲也躲不掉。
对于晚上和杜明晟的初次交锋,莫锦年又紧张又担忧,于是上班时自然如坐针毡,好像做什么都不顺心。反正也没心思做别的事情,索性把和杜明晟谈妥的交易落实到纸面上吧。
她先把公司和路诚集团的项目合作书捋了一遍,重新打印了一份。然后又把她和他之间的交易拟了一份初步协议,合同上的日期写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