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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见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又是曾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两个人,毫无一点的准备之下,亦桐也傻了,仿佛意识瞬间就全部被抽空了。她呆呆地有好一会儿的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那个小男孩清清朗朗地一声叫把大家的意识全都拉了回来。“妈妈。”小男孩拉住亦桐的胳膊,靠在那胳膊上,抿着小嘴,两眼机灵水润地盯着乐海和雨曦看。
乐海一下子就把目光停在了那小男孩的脸上,那一声清楚的‘妈妈’狠狠地敲了他一下,他的脸白了,眼底突然间涌上了一种悲愤的难言的神色。他盯着她,毫无客气地说:“你结婚了?你竟然结婚了?你走得如此匆忙,如此有风度,如此潇洒,连个口信都没留下,你知道我哥是怎么过的么?你害惨了他,你知道么?”他的眼底迅速湿润了,这突如其来的见面和顾亦桐结婚的打击点燃了他情绪的火种。他死死地瞪着她,呼吸里带着不平,夹着怨气,充满恼怒“我哥整整找了你四年,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知道,电视,报纸,杂志,网络,除非你把自己埋起来了,否则,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显然,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你根本就不想知道。”他的目光掠过那孩子,鼻子里不友好地轻哼了一声:“你结婚了,有孩子了,没关系,能不能告诉我哥一声,四年,人生没几个四年,你不能这么耽误他一辈子吧?”亦桐的脸一点点变白了,四年来的平静生活突然被一颗炸弹蓦然炸开,炸得意识都成了碎片。她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但显然,她是徒劳的,她全身的血
液都在呼啸,她的神经一根根被挑起,带着那种尖锐的刺痛将那些意识思想的碎片费力组合,她困难地艰涩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他……过得不好么?”“他怎么会过得好?”乐海气不打一处来,从鼻子里重重的喘息:“你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他怎么会好过?你不了解他么?我敢肯定,这四年,他没一天好过过?”他审视着她旁边的那孩子,嘴角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容:“很显然,你已经忘了他了,只是不知道我哥知道你已经做了妈妈了,会是什么感觉?”
亦桐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乐海还想在数落她几句,但是那眼泪软化了他心底的那份愤怒。他瞪圆了眼,涨红着脸,硬生生收住了话,但是那埋怨一点没从脸上减少。雨曦在旁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亦桐姐,我们进去说吧!”她这一句话,提醒了亦桐,像从梦中醒来一样,她怔过神来。勉强在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她拉开门,把他们让进里面。桂芝正在柜台里点货,突然看见乐海和雨曦进去,仿佛看见了天外来客,目瞪口呆,不知把什么东西碰掉了地上,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的脸就白了。“桂姨。”雨曦看见她,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听到这明朗的叫声,她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雨曦那张脸已经清清楚楚地在眼前了。她手足无措起来了,惊喜跟着就毫不掩饰地浮现在了脸上。“怎么会是你们?怎么会是你们呢?”她近乎神经质地失常地重复,眉毛上都是那不确定的撼动。“你们怎么来了?”雨曦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我和乐海结婚了,是来蜜月旅行的,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你们。”“是啊!真的太巧了。”桂芝下意识地多看了亦桐一眼,她的睫毛半垂,眼波半掩,那里掩着一个旁人无法走进的世界。桂芝在心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的感觉,她把他们让到一个闲着的房间。知道他们一定需要一个私密的空间聊点什么。可是能聊点什么呢?她重新踅回柜台,望着那房间紧闭的门,心里莫名一动,就神思恍惚了起来。
房间里,几个人围着那张桌子坐下,各怀心事,一时间,竟然无语,沉默牵起了那份压抑的气流。小男孩自始自终都攥着亦桐的手,偎在她的身边,看看乐海,又看看雨曦,看看雨曦又看看乐海,孩子是忍受不了这种沉闷的,他突然慧黠地冲着雨曦挤挤眼,灿然一笑。那份笑容似曾相识,突然牵动了雨曦身体里的某根敏感的神经。她有片刻的怔忪,有片刻的疑窦,有片刻的思索,她忍不住从上到下端详起那个孩子,突然间福至心灵,眼底迅速被那种振奋的浪潮淹没。“小
弟弟,过来。”她友好地向他招招手,那孩子迟疑了几秒钟,慢吞吞略带羞涩地走到她身边。她揽住他,低低地在他的耳边说了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亦桐慌然站起来,想要阻止,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那孩子已经脆生生地开了口:“乔季擎。”乐海怔了一下,碰洒了手边的茶杯,灼热的水溅到了他的手上,他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迅速掉转头,盯住了季擎。从鼻子到眼睛,再到嘴巴,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端详着他,研究着他,心突然无法控制地猛跳了起来,全身的细胞都跟着活跃振奋了。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那眉宇间的神韵,那唇边的笑容,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相像,俨然就是大哥的再版啊!他心惊肉跳地把头转向亦桐,他的呼吸沉重了,眼睛被点燃了,那眩惑的询问的求索的目光停驻在她的脸上。
亦桐白着脸,嘴唇动了动,眼里掠过那份矛盾和挣扎的神色。终于,她什么都没说,像掩饰什么似的端起桌上的水杯,眼泪却已经无声地滑下眼角,掉到了杯子里。
、惊喜交加
吃过午饭,乐天像往常一样回到书房,本能地打开电脑,靠到椅子里,想想下午公司没有什么事,他就懒得回去了。不知是不是年龄的原因,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不象个年轻人了,对什么都是意恹恹的,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自己就成了花甲之年的老人。经历了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看透了人生的喜怒哀怨,世间万物对于他都变成了透明的,灰色的,没有了什么色彩。最近几年,除了公司的事情,他几乎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他兴趣的。昨天是小魏女儿满月的日子,小魏在信天宴请了不少他的亲朋好友,乔中怀夫妇和乐天都去了。小魏和洋洋结婚四年终于有了这么个孩子,他毫不掩饰的喜悦刺激感染了到场的每一个人。
也是平生第一次,乐天有机会那么近距离地接触那么小的孩子,小小的肉肉的身子,圆嘟嘟的脸,乌溜溜的黑眼珠,小胳膊,小腿,粉雕玉琢,可盈一握,几乎承继了她父母亲全部的优点。孩子,这引起了他心底深处那份酸楚涩涩的感觉,使他产生了这几年为数不多的一次悸动。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多么奇妙的轮回,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小魏的喜悦是疯狂的,甚至癫踬的,这样的小魏是乐天从没有见过的,也就在那一瞬间,乐天深刻地感觉到了生命繁衍的意义,是希望,是寄托,是延续。而他的希望呢?
他的胸口掠过一丝绞痛,不知不觉地把自己缩到了椅子的深处,空气带着那萧瑟的寒凉的意味挤压着他的身体,他突然间觉得自己老了,真的老了,老的几乎没有了什么希望。他颓丧地叹了口气,点起一支烟,落落寡欢地一口一口地抽着,思绪随着那千丝万缕的烟雾随处飞着。不知多久,楼下的客厅,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旋律,随后一个女声悠然响起,那歌声轻邈,缠延,带着绵亘摄人的力量令他为之一振。
我有花一朵
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
我切切的等候
他屏住呼吸,下意识地去捕捉着那份音浪,靠记忆去判断那歌词。他的眼前又闪出了那个蓬乱短发,双目流波,笑容嫣然的脸,他的心一裂,那份绞心的疼痛又来了。他紧紧闭上眼,眼底有股热浪不受控制地向外挤。突然间手机响了起来,敲碎了他的冥想,他近乎恼怒地起身拿起电话,电话是乐海的。他隐忍着接通电话,思绪却仍然在缥缈,轻落得仍然抓不住。“哥。”乐海的声音带着压制的激动。“怎样?”他心不在焉地问着:“乐不思蜀了吧?”楼下的歌仍在唱,他不由自主地又去捉那歌词了。
爱过知情重
醉过
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分不停留
“哥,你知道我看见谁了么?”乐海急促地问。“谁啊?”他不耐烦地问。乐海的声音在那边停了一下,他几乎听到乐海那急促粗重不平的呼吸声,他突然间神经一抖,下意识地警觉起来,思绪从那歌词绕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颠簸的节奏“谁?”“哥。”乐海大喊:“我看见顾亦桐了,在丽江老镇,不止她,还有桂姨,永叔和晓宇,他们在丽江开了一个和北远一模一样的永记面馆。”他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全冲到了脑子里,在头顶凝固,打结,连着他的思想意识一同结成了块。他呆呆地傻傻地怔在那儿,没有反应过来,思绪和嘴巴都被冻结了,无法说出话来。
“哥。”乐海在那边叫。他硬把那意识扯了回来。“你看见亦桐了?”他寒着脸,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栗。“你确定没有看错?”“没有看错,我们刚刚还说话呢!”突然间,乐海的声音沉了下去,有些困难干涩地:“可是哥,你要有个思想准备,也许……”他迟疑着,犹豫着,结巴着。“或者她已经结婚了,因为她已经有儿子了。”他胸口被重重地撞了一下,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被抽走,心骤然跌到了谷底,设想了无数个可能,却应验了最坏的那个。他咬着牙,让胸口的疼痛过去,他哑声说:“我要见见她。”“这样你也要见?”他再度咬牙,寒着心,从齿缝里重重地蹦着字:“不管怎样,我都要见她一面。”
四年了,他颓然地放下电话,心灰意冷地跌回到椅子里。心里喃喃地磨叨,整整等了她四年,他潜意识里存着的那份侥幸,希望和期待骤然落空,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击。四年,不是一个短的时间,她结婚了,嫁人了,有了儿子了,所有的预想突然间就这样变成了现实,做过的思想准备,在这一刻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他仍然心碎得要死。
无法言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