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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问李兮要不要去参加建筑设计师宣颖的生日聚会。李兮洋派地回答道:“为什么不?”
我不得不承任李兮真是个勤劳勇敢的女人。
我告诉她,宣颖的生日聚会在海边举行,我们将在那个岛上渡过周末。她问我还有些什么人参加聚会。
“都是些有趣的人。”我说,“比如叫路山的帅男人。”
她又问:“他是单身还是结婚了?”
我说:“就要结婚啦。”
李兮露出迷人的微笑来,说:“真有趣!怎么那么有趣?!”
E
正午的大海波光盈盈。海鸥在低空温存鸣叫,它们柔软的羽颈银光浅泛。
宣颖和我一起听到了李兮的叫声。
宣颖说:“这不会是幻觉吧。”这个好女人总是把自己不愿面对的事情当作幻觉。
我回头去看,巨大的波涛像几米高的灰墙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我拉起宣颖,轻盈一跃,便凌驾于波涛之上。
波涛扑向空无一人远处的岸边。
海深处,李兮尖声厉叫。她的泳帽已经脱落,长发如同条条黑色水蛇盘绕在脸上、肩上、荡漾在水里。她姣好的胸部若隐若现,水包裹着她,忽尔露出腿,忽尔露出手臂,像在进行着一场诡异舞蹈。
名叫路山的黑壮男人挟持着她的腰向大海的更深更蓝处游去……
“生日快乐。”我在闺中密友宣颖的耳边轻声说。
正午的阳光过于眩目,而深处的大海温柔得令人流泪。
冷盈岛杀机冷盈岛杀机(1)
A
今年着火的天气,我蛰居在冷盈岛。如果你有一本比例尺为1:30000最新版的浙东地图,如果你有耐心仔细搜寻,你必能发现一个蚕卵似的黑点儿,这便是本文记述的碧海万倾绿树成荫的地方。
如果我告诉你冷盈岛是植物和鸟儿的天堂,你便可以想见它的大树怎样高耸,花草怎样奇异,以及小鸟的叫声怎样嘹亮。
在点缀着无数花朵层次繁复的绿色中,青石小路若隐若现。石头们被岁月打磨得浑圆发光,像隐藏在绿色波浪中的巨大珍珠,以某种富有弹性的旋律感铺陈至海边。石径边的草本植物群落里,大量形状奇特的花朵如同暗红的唇,斑驳于草丛树间,风过时不安地摆动。
蝴蝶和蜻蜓突然出现在你的正前方,它们并不吓人。以冒昧姿态打断你闲散脚步的何止是这些?这个岛上,除了人,什么都有可能从天而降。比如,有一次,一只老态龙钟的蟾蜍突然蹲坐在我的面前,阴沉地与我对视。那双凸起的眼睛后面似乎躲藏着阴郁的灵魂,令人毛骨悚然,我几乎落荒而逃。
但是,香樟树总给你以舒爽的抚慰,它们在夏日里格外温厚。绿荫遮天蔽日,自缝隙间撒落的阳光丝丝缕缕,失去了灼热。你也不必担心有虫子会从树上毫不客气地落到你的头上——在北京,我长年居住的小区长满参天杨槐,一种叫“吊死鬼”的虫子总是兴致盎然地玩着这种可怕的迫降把戏。
至于蛇,偶然也会出现在小路上。不过,这没什么可怕的,它们大都是穿着花艳衣裳的害羞女子,一见到你就飞快地隐进路边的草丛中去,偶然回头吐出粉红色的舌头,也决无恶意。
小鸟在天亮前开始啾凋,午后则蝉声长鸣,夜里便是夏虫呢哝。生机勃勃的天籁中,大海的喘息声是经久不衰的背景。
小岛风景美不胜收,却游人罕至。大抵是因为位于东海上的这颗小小颗粒过于交通不便,它并没有被列入官方的通航范围。
你必须搭坐当地渔民的私人渔船才能抵达,而他们似乎有着淡漠的秉性——并不好客。在岛上的日子里,我所有礼貌问候都是有去无回:他们低垂下眼睛,黑长的睫毛在古铜色面颊上投下阴影,快步从你面前经过。这种视若不见、充耳不闻的神情可能是傲慢,但更可能是谦恭。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民风并未改变。
除了交通不便、居民淡漠外,距它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些名气显赫的岛屿。比如:普陀山、朱家尖、桃花岛、蚂蚁岛等,它们更令熙熙攘攘观光客们喜爱,单凭它们那历史悠久的传说就足以使冷盈岛,这个空有沙滩与绿树的地方黯然失色。
这种小岛在神奇辽阔的东海上比比皆是。如同一颗不起眼的沙粒,一旦从你手中滑落便落入金光闪闪的沙滩,消失无影,再也无处寻觅。
如果你了解海岛人的淡漠秉性,那么对岛上只开有一家酒店的状况也必然毫不惊讶。
事实上,当我第一次听说有酒店开张时,却大大吃了一惊。当时,我对正躺在竹椅里翻看着植物画册的哥哥说:“那小岛方除了小鸟和云彩,是不会有人去的。植物学家开这间旅社显然是异想天开。”
哥哥却不以为然。他说:“短暂而有距离的交流有益健康,这也许对植物学家的健康有利。”
B
我那当植物学家哥哥当时指的显然不是他自己——这个家伙活力四射,孔武有力。
每个周末,当我们齐齐踱进三里屯西街的巴西烤肉店时,老板总要惊慌失措。有一回他趁哥哥起身添食物时,带着讨好的腼腆微笑,小声问我:“这位先生是不是练健美的?”尽管得到回答是否定的,他还是满腹狐疑,不久便斩钉截铁地取消了周末特设的自助餐服务。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兄妹周末的相聚,不仅因为灯光闪烁的街区有许多不错的小饭馆,更因为像所有充满天伦之乐正常家庭的周末家宴一样,每周一次雷打不动的约会是我们这个特殊家庭重要的维系方式。
冷盈岛杀机冷盈岛杀机(2)
有几个女孩子曾经加入过我们的聚餐——她们最初坐在哥哥身边,全是温婉可人仪态万方的淑女,但是她们善解人意虚怀若谷的美德往往维持不到第二次聚餐。这全是因为哥哥对我无微不至,甚至太过夸张的宠爱。比如吃虾,他必要把虾连头带壳都剥去,挟在我的碗里并一再催我多吃些。你想一共不过三个人吃饭,另一个更需要怜爱的外来者因此倍受冷落。再譬如,若我不点酒,他必然不为自己或者他的准女友叫酒,因为“妹妹闻不了酒气!”但是,也许兴之所至的我,突然就海了碗跟眉头紧锁的女孩干起杯来。哥哥如花似玉的女友们
,因此逃之夭夭。曾有一个女孩成功地加入了我们的行列,但终因无法与男友独享周末而结束了她的爱情。
朋友间辗转传出消息说,植物学家有一个可怕而任性的妹妹。女友们不会太怪罪她们心目中的MR。Right, 大多转而迁怒于他身边的女人——不管那是他母亲还是他妹妹,亦或是他前女友。
我哥哥不以为然。他甚至大有要将老父亲角色大刀阔斧扮演下去的趋势。
有一回他看着正准备出门赴约的我,忽然颇为伤感地说:“把一个小女孩儿养到那么大真是不容易啊!然后,这个长大的女人就会义无反顾地抛弃你。”他一边弯腰收拾我踢落的拖鞋,一边嘱咐道:“约会结束前半小时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门厅的灯光昏暗,院子里细雨飘摇。拐弯的时候,回头看到他穿着单薄,静静地站在黑暗的廊里,向我凝视。
想来冥冥之中上天早就给我暗示:这个男人对我意义重大。
记得母亲曾满怀着甜蜜的妒意对我说:“你第一个微笑给了哥哥,你开口说的第一个词是‘哥哥',只要哥哥一抱你,你便不哭啦。”当然,我也记得哥哥十八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那年夏天是个奇怪的夏天。当父母亲和哥哥手挽手走向宝蓝大海,艳阳高照,和风轻拂,海鸥灰白色的翅膀在阳光下银光微泛,真是百分之百的好天气。
父母亲转过身来,对我招手,说:“妹妹再见。”
风平浪静。大海发出轻微的叹息。
躺在沙滩上,煦暖的阳光令我昏昏欲睡。
当我最亲爱人在海平线处变为黑点儿时,突如其来的狂风将黑云抛至海中变为巨浪,将黑浪钉至天顶成为阴暗的帷幕。你根本分不清哪儿是天空哪儿是海洋,哪些声音来自风雨哪些声音来自大海。
我的父母如同两滴水珠,理所当然地消失在波涛翻滚的大海里。
当未来的植物学家筋疲力尽爬上岸,他听见坐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四岁的妹妹突然开口,响亮地叫他:“爸爸。”
C
那一天,我哥哥躺在竹椅里慢条斯理地说 “短暂而彬彬有礼的交流有益健康,这也许对那植物学家的健康有利。”
他指的是冷盈岛上那家酒店的主人。
有着淡褐色眸子的酒保告诉我,酒店里住的全是背包自助旅行者。你一定见过这些勇敢的人,他们大都有着晒得黑红的皮肤、灵光四射的眼睛、洁白的牙齿和爽朗的笑声,他们是奇山异水最真挚的崇拜者,正如每一朵鲜花都有蜜蜂光顾一样,每个风景绝佳处,你总能邂逅这些比猎犬还敏捷、比骆驼还有耐力、比羚羊还活力四射的人们。
坐在吧台内正和我侃侃而谈的酒保也是背包族。他说自己酷爱旅行,自从发现了冷盈岛,就停止了漫无目地的游历。他说这个地方有海,有山,有花,有草,还有像鱼一样沉默的人们,这是他梦想的地方。酒保呷了一口酒,醉眼朦胧地说:“毕业后,我就在这里永远地住下去。”
酒保是修学东方语言的波兰学生,利用假期走南闯北。清晨,他是拨打Morning Call的接线生;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