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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遇昙花一现-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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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制造城市制造(2)

    “姑娘你自己住?”    
      “嗯。”    
      “真不容易,连电工活你都会?”她停下手中的活,直起腰来。    
         
     “嗯。”    
      “这些书都是你的?”她一边捶着背,一边环顾四周。    
      “动作快点。”千里转动手中的螺丝刀:“要是蜡用完了,水池边上还有一桶。”女工讪讪地蹲下去:“这地板可真吸蜡啊,多年没收拾过了吧。”    
      千里没有回答。    
      结帐的时候女工执意要加工钱。因为水太凉,地板太吃蜡,腰太痛。    
      “少来。五十元,十小时,谈好的价钱。”千里简短地说,便将她推出门外,任由那个女人在门外嘟囔。    
      千里穿着皮靴走在油光锃亮的地板上,“嗵嗵嗵”,“嗵嗵嗵”。    
      这时候,透过明亮的玻璃窗,阴灰色的天开始飘起了大朵雪花。    
      G    
      窗明几净的清洁起于西房止于东房。    
      东房门始终关着。那些含糊不清的呢喃,那些如织物磨擦的细索声,那些或急或缓的喘息会突然袭来,海浪般起伏,把不安传进千里心中,然后在一瞬间宁静。    
      除去这不确定的声响,还有不可名状的气味。    
      每天清晨,腥臭味弥漫着过道,洗手间,厨房。清晨千里总是急着打开所有的窗户,这气味在太阳下山时散去,而第二天一早又再次重现。这声响这气息是在她经验之外的,她无法想像那是什么。在她看来,那扇门宛若一席坚硬的黑色幕布,诡秘的戏剧正在其后上演。城市不彻底的夜里,那扇门完全黑着,正对着千里的西屋,是一个隐藏着秘密的巨大独眼,时时瞪视着这个闯入者。    
      她并不畏惧。愈来愈强的好奇心与好胜心攫取了她,她决定探个究竟。    
      H    
      睡前,千里把厨房,洗手间,十米过道的灯全部拉亮。自己则和衣躺在床上,整整三夜,她如一只警觉的母鹿,一有风吹草动,便拉门去看。到了第四天夜里,她支撑不住,刚过十点,就睡着了。    
      恍惚中,她被一声沉闷的响动惊醒。月正浑圆,冷白的光把房间里刷得雪亮。夜光钟指向三点半,她坐了起来,一阵尖细的笑声伴着“哗啦啦”的水声和衣裳裙裾的沙沙声自门外真切传来。    
      她飞快翻身下床,却碰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呢喃声停止了,细碎的脚步声及沙沙声飞快地向对屋蹿去。    
      待她探头出来,只来得及看到对方正在闭合的门。    
      I    
      楼下的叫骂声惊醒了她。自窗口望去,几个晨练的老人正围着一把被摔变了形的铝合金梯子指指点点,两个鲜红的代表她名字的缩写字母“JL”在初升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在干冷的空气里打了冷颤,套上靴子披头散发地穿过十米的走廊,所有的灯泡都不翼而飞。    
      她开始敲那脏兮兮的门。    
      古怪的声音由远而近移至门后,似乎是屏吸静气,并不答应。    
      “你开门。”千里说。    
      “为什么这么做?”她继续问。沙沙声在里边愈来愈急,并伴着忽重忽轻的喘息。    
      千里静默地等待着,对方依然不回答。    
      “你早晚会开口的。”千里威胁道,狠狠地用靴子踢了一脚门,转身走了。    
      J    
      对于千里来说,对面住着“一团声音”已够她焦灼不安的了,更让人痛恨的是她居然发现了老鼠。她不止一次地看到老鼠从厨房的瓶瓶罐罐里跳出来,有时夜里也能听见它们在光滑地板上跑来跑去以及滑跤的声音,当然还有“吱吱”叫声。    
      千里抱来一只猫。    
      那只猫浑身漆黑,却有一双蓝荧荧的眼睛。尖甲躲在厚厚的掌里,一旦它伸腰耸肩,便显出黑豹的威风与从容。    
      黑猫一进门,便如同受到某种召唤,冲到东边的房门前,又抓又叫。    
      千里并不追它回来。她把靴子重重地脱在地上,哼着歌回自己领地去了。    
      K    
    


城市制造城市制造(3)

    夜里,她在厨房翻天覆地的响动,以及黑猫的“呜呜”低叫声中睡得香甜。    
      但这香甜没能持续几天。黑猫不见了。    
      她质问对门,永远像是对着空气发问;她扒开了楼下密密的沙地柏寻找,也是徒劳。    
         
      一度绝迹的耗子更加猖狂。一天夜里,她实在忍不住,拿了一杆晾衣杆走到厨房,可耻的畜生们并不逃窜,有一只还攀着坛边用它黑小发光的眼睛盯视着她。气恼之中,她用晾衣杆去捅那生畜,用劲太大,竟将坛子捅翻了。    
      坛子里倒出来的臭水洇黑了地板。一双黑梅花样的爪子直挺挺地伸了出来,她顾不得臭气,将坛子倒过来,牵牵绊绊的,黑猫尸首就这样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    
      千里“忽”地站起来,回过头却发现东屋门缝里嵌着一颗脑袋,由一团乱蓬蓬的头发衬着,像是一大团纷乱的云彩上托着病月亮。    
      那病月亮见千里转身,迅速缩了回去。    
      L    
      千里整夜未睡,守着对面房间的反应。臭了的黑猫正挂在那门上。    
      她像争斗中的狮子在黑夜里圆睁眼睛,直到天亮对门都没有动静。疲惫袭来,她沉沉睡去。    
      下午三点多,她醒来。黑猫依然悬于黑门之上。    
      她打了个电话给朋友,便出去了。    
      晚上回来,腥臭味依旧很重,但死猫已经不见了。    
      M    
      这一天。九点刚过,千里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她翻身下床,脸上带着某种微笑。    
      “谁?”她拉开自己的门,走到大门边。    
      “居委会的。”回答的是一个底气充足的女声,似乎生怕里面有人藏匿着不开门,敲门声持续巨响。    
      “来了。”千里拉开了门。    
      来人一进门便用手捏了鼻子大声尖叫:“怎么那么臭!”一边喊,一边还不忘朝千里的屋里张望。    
      千里满面笑容地问:“什么事?”    
      来人上下打量了千里几眼,压低嗓门说:“你不知道?”她一边问,一边径自往千里的屋里走:“来来来,我们进屋说。”    
      来人仔细地打量了这间除了书还是书的房间,满意地说:“姑娘,真是难为你啊,在这住了那么长时间。”    
      千里盯着来人,倒了纯净水递给她。一付懵懂不知的样子:“怎么了?”    
      “哟,你不知道啊?”来人说,“电视里都播了,我看得起鸡皮疙瘩呢。”她站起来,迈着脚步,拖着肥胖的身体,飞快把门掩上:“这日子不能这么过下去了,这老太太太过份了。”她义愤填膺地掐着手指算道:“你看,她不交清洁费,不交供暖费,不交电费,不交安全费,什么都不交!什么都得这楼道里的人替她分摊!这倒好,现在又弄出这些事,再不能容许她胡为非为下去了!”    
      千里依然微笑着:“到底怎么了?”    
      来人翻了一个白眼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都不关心!不看电视,至少也得订份报啊!”    
      未等千里接茬,来人突然坐直了,伸长脖子,侧着耳朵倾听对屋的声音。那黑门后面正传出一阵阵的咳嗽声。接着,她旋风般蹿了出去。    
      千里在屋里听到了大力的拍门声,那胖女人果然有一条花腔女高音的好嗓子。她的叫嚷如空涧里飞流直下的瀑布,将整幢楼都淹没在高昂尖锐的数落里。平时空落落的楼里,一时间响起了许多动静,开门声,脚步声,询问声,接着人们陆续地围聚上来。大家满满地挤在过道里,七嘴八嘴地数落着,叫骂着。    
      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不断骂骂咧咧,怂恿人们砸门。她看了闹得最凶小伙子一眼,发现他嘴唇上的胡子还没长青。    
      “打110,打110。”女声说,“我有手机,现在就打!”    
      “这太可怕了,万一伤人怎么办?”一个老声说。    
      “把门砸开,撬开!我去拿斧子!”    
      “我们替她交了多少年的钱了。全让她还来!”    
    


城市制造城市制造(4)

    正乱着,有两个年青人在保安的陪同下推门进来。其中一个年青人拿着采访话筒,一个扛着摄相机,他们都猎豹一样等在门口,等着门开启的那一刻。接着又来了几个穿制服的人。    
      终于,门被强行打开了。    
         
      突然呈现于人们面前的黑暗,使她们都没有看清室内的情况,但腥臭气息却毫不含糊地扑面而来。站在门外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未待回过神来,几条蛇便窜了出来。穿制服的人手脚麻利地把它们装进了带来的笼子,其中一人几步便冲进屋里,大力拉开窗帘,所有人都不由惊呼起来。    
      这是一间家徒四壁的房间。墙角放着几只大缸,细粒白米一直沿伸到缸边两只大铁笼子边,笼子里被阳光弄昏了头的耗子正静默地瞪着浑圆的小眼睛。    
      房屋中间铺着一张色彩模糊的地毯,上面错综无致地盘着几条蛇,中间坐着一个白发蓬乱的人,敞着怀,干瘪的乳房如两条长长的布袋挂在胸前。她因突然射入的阳光尖叫起来,痉挛着妄图蒙住脸,但手上正纠缠着一条粗大的蟒蛇,于是她徒劳地闭上了眼睛,狂乱地挣扎着,妄图把自己裹在那群五色斑斓的蛇中。她被人们从那里拉了出来,穿制服的人忙着抓蛇,记者和摄影师虽然惊恐,但还是眼明手快地将话筒放到老太太的面前,镜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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