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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气则形不存,无形则气不住。〃〃气者,形之精华;形者,气之渣滓。故形中有气,无气则形不生;气中无形,有形则气不载。故有无形之气,无无气之形。〃特别是:〃无极之先,理气浑沦而不分;气化之后,善恶同源而异流。……气运之天,后天也,有三。一曰中正之气:一阴一阳,纯粹以精,极精极厚,中和之所氤氲,秀灵之所钟毓;人得之而为圣、为贤,草木得之而为椿桂芝兰,鸟兽得之而为麟凤龟龙、驺虞鸑6黄刂汗乱豕卵簦羌。黜溆杏啵魃闷渌埽拔荆蝗说弥蕖⑽瘢菽镜弥<髓荨⒐澄嵌铣Γ袷薜弥琉膊蚧ⅰⅡ瞅笱选觥H徊翟又憾嘁醵嘌簦僖跎傺簦灰醪谎簦蛞跹粼尤喽环郑琛⑽遥浮⑽。蝗说弥俊⑽梗菽镜弥樯⑾巳祝袷薜弥蝓寡嗳浮Ⅲ后夫蒡鲋簟!āù看獠辉又嚼恚蓝癫煌狡!岛愣渌牛鹤庞谇迨缰蛭现牵蛔庞谕缱侵蛭掠蓿蛔庞诓翟又蛴忻烙卸瘢蛔庞诜诅≈蛭怪凇>壑砸玻魇苁猓抵蛉唬呛阈灾囊病!ǎㄗⅲ阂陨纤旨览ぁ渡胍饔铩酚搿度ノ闭募分小端堤臁贰堵坌浴贰#�
曹雪芹借贾雨村之口所表达的那种看法,和上引这些话来比并而观,就有着令人注目的相似点甚至共同点。
不过,我们并不能仅就字面上的某些近似之处来牵合比附,说,吕坤既是明代反道学的进步哲学家,所以曹雪芹的这种类似吕坤的思想就因之一定是进步的。还是不要忘记分析比较。而且举吕坤,也并不是要证明曹雪芹的思想就是直接接受吕坤的思想,不过是借以更方便地说明问题罢了。曹雪芹的哲学思想究竟受谁家谁派的影响?这是个还有待专家考究论证的重要题目。
吕坤是反道学的,他在许多根本看法上都是和封建〃道统〃中坚人物朱熹针锋相对的,但是他的主要局限性和反道学思想中最薄弱的环节却是他的人性论部分,他在这一部分,基本观点没有超越朱熹的范围,只不过是有些次要的〃改造〃,既不彻底,也有时自陷于矛盾。如上面所举的他那几段话,就是明白的例证。
吕坤的〃气〃,相当于后来哲学家所谓的物质存在,这是一种唯物的认识论,主张〃造化听命于自然〃,自然就是〃主宰者〃,反对朱熹的〃气〃之上还有一个统治的〃理〃的那一套唯心和神秘主义的论调,反对世俗祈禳迷信。但是,到他的人性论中,他的唯物主义的〃气〃的一元论就因为依然承袭朱熹的人有〃义理之性〃和〃气质之性〃的妄说而认为〃气〃以外又有一种具道德性质的〃天〃的存在。这就又陷入唯心主义二元论中去了。
因此,他那种〃中和〃〃偏重〃〃驳杂〃的〃三气运〃论,实际也还是来自朱熹的〃气禀〃说。朱嘉早就说过:〃正如天地之气,运转无已,只管生出层层人物,其中有粗有细,故人物偏有正,有精有粗。〃〃如贵贱、死生、寿天之命有不同,如何?曰:都是天所命。禀得精英之气,便为圣为贤,便是得'理'之全、得'理'之正;禀得清明者,便英爽;禀得敦厚者,便温和;禀得清高者,便贵;票得丰厚者,便富;禀得久长者,便寿;禀得衰颓薄浊者,便为愚不肖,为贫,为贱,为夭。天有那气,生出一个人来,便有许多物随他来(注:以上分见《朱子语类》卷九八、卷四。)。〃朱熹就是这样明白不讳地提出了这种人物先天品类不齐和一切命定的哲学。
所以很明白,单就这〃先天品类〃一点而论,不管是吕坤还是曹雪芹,都是朱熹的〃学生〃,都承认品类存在论和命定论。
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他们和朱熹的同而不同,或似同实异。
吕坤和朱熹的不同,在于他坚决否定命运,所以他那〃三气〃说中就没有那种〃算命先生〃式的〃富贵贫贱、贤愚寿天,都是八字排定〃的最荒谬的部分,而只就〃气质之性〃上来讲品类之不齐。这总是前进了一步。 到曹雪芹,则和朱、吕二家之间就又都有了更重要的分别了。
第一,吕坤讲的是〃阴阳三气〃,雪芹讲的是〃正邪两赋〃,姑且撇开吕坤的〃中和〃〃偏重〃之气是否就直接相当于雪芹的〃正〃〃邪〃或〃仁〃〃恶〃之气这问题而不论,单就吕坤的〃驳杂之气〃和雪芹的〃两赋而来〃的观点而看,他们的分别就是很大的:吕坤以为禀赋这种气的人〃为蚩为庸〃,是最〃无足取〃的那些人们,而雪芹心目中的〃两赋〃之人,从许、陶、阮、嵇直到卓文君、崔莺莺等辈,却大都是历史当中在性格、气节、才情、文学、艺术上闪发着最强烈的光辉的一二流人物(注:按,这样说当然只是就曹雪芹在当时的认识而大概论其总的精神、倾向。如果我们今天要把这么多历史人物逐一地分析评价,那自然对其中个别例子可以另作褒贬。但是那未免过于拘迂枝蔓了。),和〃蚩〃〃庸〃恰恰相反。
第二,曹雪芹在这种观点之下显示给我们的,他的名词都是貌似〃传统〃而实际另有估价的〃假语村言〃之类的话语,在他的笔下,所谓〃残忍〃而〃乖僻〃的〃恶者〃所秉的那种〃邪气〃,却是不为当今〃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这分明是影射乾隆朝初期的封建中国)和〃光天化日〃所不容的、被逼得隐藏在〃深沟大壑〃之内的〃妒正〃的气。这听起来是很〃糟糕〃的。可是正就是这种气,当被激发时,才生出那些〃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的〃两赋〃人来,如许陶嵇阮卓崔一流。朱熹、吕坤,说邪说谬,是当真的,是封建社会里对那种字眼的〃正面〃定义,是贬斥的。曹雪芹说邪说谬,是〃真真假假〃的,是他自己心目中的特殊定义,是敬仰赞美和欣赏的!
第三,曹雪芹的这种哲学虽然也是〃先天品类存在〃和命定论的,但他这样来解释人性论问题的用意却和朱熹大异其趣。朱熹说:〃尝谓命、譬如朝廷诰敕,心、譬如官人一般,差去作官,性、譬如职事一般,郡守便有郡守职事,县令便有县令职事。……气票、譬如俸给,贵、如官高者,贱、如官卑者,富、如俸厚者,贫、如俸薄者,寿、如三两年一任又再任者,天、如不得终任者。朝廷差人作官,便有许多物一齐趁〃(注:见《朱子语类》卷四。)。你看,他的〃气禀〃说活画出一幅〃封建秩序结构图〃来了!因为他的哲学本就是竭力为这个秩序服务的。而曹雪芹则大为不然。他认为,同一气禀之人,生于公侯富贵、诗书清贫、薄祚寒门三〃阶级〃中,只表面表现有差而已,本质全然无别。〃异地(此〃地〃即约略相当于阶级)则同(注:按〃异地则同〃当依别本作〃易地则同〃。然当时旗人往往爱犯写〃白字〃的毛病,例子很多。曹雪芹也不能尽免,《红楼梦》中的实例也不止一处。)之人〃和〃成则王侯败则贼〃两句话,放言无忌地道出了阶级并不是〃先天品类〃产物和〃命定〃安排的。陈后主、宋徽宗,温飞卿、柳耆卿,李龟年、黄旛绰,平等排列,不过是〃异地则同〃,不过是〃成〃〃败〃问题(社会、人事条件)罢了!(注:《板桥诗钞》中《南朝》诗序说:〃昔人谓陈后主、隋场帝作翰林,自是当行本色;燮亦谓杜牧之、温飞卿为天子,亦足破国亡身。乃有幸而为才人,不幸而有天位者,其遇不遇,不在寻常眼孔中也。〃其见解略可合参。)
请看,这和朱熹之流是多么大的不同!这是多么大胆的〃邪谬〃之论!必须想到,清朝是最祟奉朱熹哲学的,时刻以产生〃理学名臣〃而自豪的,士大夫大都向朱文公叩首礼拜。而曹雪芹的〃异端〃思想竟是在这群人的当中而出现了!
曹雪芹的思想,落在理学家们眼中,是〃异端〃,不待言了;其实不必找什么理学家,就是当时一般士大夫,读书人,也是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他的这种看法的。一个例子就是汉学家周春,他是南方最早的红学家,第一位写出红学专著《阅红楼梦随笔》的人(注:周春的红学观点是主张曹雪芹此书是以南京靖逆襄壮侯张勇家的事迹为素材的,但他也能看出一些别的问题,例如他说:〃此书曹雪芹所作,而开卷似依托宝玉,盖为点出自己姓名地步也;曹雪芹三字既点之后,便非复宝玉口吻矣。〃此点实在很能说明当时读者的直感,而〃石头〃云者,原为假托,所以根本不在话下。)(他作此书还是乾隆朝),在周春眼里,曹雪芹的这种提法就无法理解,他说:
全书大旨,及贾氏一门,俱从冷子兴口中叙明。而议论宝玉,所拟古人,拉杂不伦,作者因出雨村口中,所以如此耳。
拉杂不伦这就是当时一般士大夫不能接受、无法理解的证明(注:周春的这个解释,全不合理,雨村在〃议论〃上,是有特殊见识的,所以由他来讲解〃两赋〃之理,怎能又说出他口中便〃拉杂不伦〃呢?这还是受了〃好人〃〃坏人〃的机械看法的影响。)。
曹雪芹还不可能具有我们所理解的〃阶级〃这一概念,可是他思想中,毫无疑问,已经时时在接触到这个朦胧而具体的问题了。曹雪芹的〃两赋〃说,是他最突出的叛逆思想,他对那些不为封建社会所容的〃邪僻〃性格的人物作了他自己的哲学解释,景仰那些敢于向封建社会对立、反抗的前辈典型,不待说,他自己当然就是以〃两赋人物〃自居的。曹雪芹的平等观念,〃成败〃议论,是他对封建秩序的勇敢的怀疑和攻击。
其次,虽然他所举的实例是自古及今(雪芹时代的〃今〃)的人物,好像他除了主张〃异地则同〃之外,同时还含有〃异时则同〃之义,但是仔细推求他的本意,则实际上是把这一批〃正邪两赋而来〃的〃一路之人〃作为那个时期的具有新兴的历史时代思想因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