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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的剑抵上了他自己的喉咙,而持剑的人则是阿斯纳!
那一瞬间,修亚呆住了,他没有想到一个卑微的祭品会有这种胆量。
阿斯纳还跪在地上,双手握住剑柄,剑尖紧紧抵在修亚喉咙的皮肤上,皮肤的弹性让那里产生了一个小小的凹槽。这种零距离的威胁让修亚无法移动半分。
「杀我对你并没有好处。」修亚的声音依旧非常冷静。
「我要杀的不是你。」
阿斯纳的回答有着同样的平静,他吸了一口气,银白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修亚。
「听好……」阿斯纳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我要你杀了那些人,那些刚刚离开的人。如果你想要活命的话,就下令杀了他们!立刻杀了他们!」
好疯狂的人,好疯狂的眼神,好疯狂的要求。刚刚离开的人不是他的族人吗?为什么想要杀死他们?
「理由呢?」修亚不急着下令,而是继续和阿斯纳对峙着。
「因为我杀不了他们,而你可以。他们杀不了你,而我可以。我知道我会死,但是无所谓,我只有一个愿望,我要他们给我陪葬!」
当阿斯纳发疯般吼出这些恶毒的话语后,修亚竟然笑了出来,他的嘴角猖狂地向上扬起,仿佛在讥笑阿斯纳的一切行为。
阿斯纳开始发抖,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知道他不可能赢,他不可能赢过眼前这个男人,即使那个男人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即使那个男人被自己拿剑指住……他还是赢不了……
「你有没有杀过人?」修亚问阿斯纳,眼睛里有种嗜血的光芒若隐若现。
阿斯纳的嘴唇刚翕动一下,他的手腕就被修亚扼住,毫不留情地反拧到背后。骨骼传来咔咔的响声,不知道是脱臼还是一裂为二。
痛,好痛……阿斯纳闭上了眼睛。
全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直到最后自己还是一个无能的人,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任人宰割。
「如果你从来没有杀过人的话,最好清楚一件事,我并不是你的练习对象。」修亚把阿斯纳从地上拎起来,卡住他的脖子,用这种危险的动作告诉阿斯纳,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非常轻松地拧断他的脖子。
卑贱的沙漠民族竟敢反抗索多玛城的将领。这种不自量力的人只有一种结果——就是处决。就在修亚制住阿斯纳的那一瞬间,已经有无数的剑尖指向了阿斯纳的头颅。侍卫们冰冷的脸仿佛墙壁一般把阿斯纳围在中间。
然而这个时候,修亚却下了一条出人意料的命令。
「把刚才那些低贱民族的人统统处决!竟敢送这么危险人过来,他们一定是心存异心,想要趁机行刺城主!」
说这些话的时候,修亚的手还卡在阿斯纳的脖子上,阿斯纳的颈子扭曲成一个痛苦的弧度,艰难地用眼角的余光望着修亚。仿佛在问为什么?剑已经被他夺走了,自己的脖子又在他的手中,为什么还要杀那些人?这样以后不就少了祭品的敬献了吗?
领命的士兵们离开了,随后,不远的地方传来族人们的惨叫。身体被割裂的声音还有血注一涌而出的声音。一切都是如此熟悉,闭上眼睛仿佛又能看到那天的景象,那个人倒下、死去、闭上眼睛。血是黑色的,因为没有亮光,一切看上去都是黑色的,诡秘而又可怕。
这个时候,修亚的手突然松了劲,把阿斯纳扔在地上。
双腿仿佛失去了作用,膝盖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阿斯纳紧紧捂住心口,剧烈地咳嗽着。就在前一刻他还以为自己会死,那只卡去喉咙的手如此强而有力。失去禁锢的气管里终于又有了空气的流通,阿斯纳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这时,那些索多玛城的侍卫走了过来。即使没有抬头,即使看不见,阿斯纳也知道他们走了过来,因为无论是空气里那种腻人的血腥,还是黄沙被靴子压迫发出的沙沙的声音,都清楚地传给他一个讯息——他们完成任务回来了!
其中一个人在修亚的脚边跪下,用恭敬的态度和声音报告说:「那伙逆徒已经全部处决。」
全部处决?这四个字让阿斯纳所有的动作那一刻停顿。
是啊……对方是索多玛城的护卫,当然拥有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一个蝼蚁般卑微的民族的力量……但是,心中的这种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和罪孽……
「你在哭什么?这不是你的要求吗?」修亚有些恼火地问阿斯纳,在他的背后踢了几脚。
是啊,这不就是自己所期望的吗?用全族的血液给自己陪葬。他们舍弃了他,所以他也不会对他们留情,要他们用命来偿还欠自己的一切。
想到这里阿斯纳抬起了头,用觉悟的眼神看着修亚。既然如此,接下来要死的人就是自己了吧?当自己用剑指着索多玛城将领的一刻,阿斯纳就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但是——
「你要进城还是死?」修亚又回到了这个最初的问句上。他的剑指住了阿斯纳的胸膛,离剑尖三寸远的地方,不偏不斜就是心脏。
还能选吗?阿斯纳不屑一顾地笑笑。自己就像是被猫逮住的老鼠,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无法逃过被杀死的命运。望着那闪着寒光的锋芒,阿斯纳咬了咬下唇,他抬头说:「死……我要死,让我死。」
「很好。」
修亚满意地看着阿斯纳的表情,眼神里依旧是一成不变的讥笑和轻蔑,但脸部的曲线好像突然有了一点柔和的变化。卑贱的沙漠民族,他通常是不屑一顾的,但是这次他却想认真看看他剑下的这名祭品。
「你叫什么名字?」修亚问。
「索多玛城的祭品。」仅此而已,阿斯纳慢慢地抬头,一字一字地说。最后一个字的声音刚从他的舌尖发出,突然有一道明亮的光线一闪而下,对准了他的身体,横砍下来!
血!明亮的血,映着烈日残暴的光芒从身体里面喷出!
疼痛只是短暂的,倏忽而逝。身体开始后仰,头越来越重,胸前的血以九十度的角度冲向了天空。死亡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不是么?
阿斯纳重重地摔倒,后背靠到黄沙上,一股烟尘在他身体落地的瞬间腾生起来,仿佛可以把他包围住——小小的灵柩。
死去的权利。
这样也许就足够了吧……
◆◇◆◇◆◇◆◇◆◇
耶和华说:
索多玛城罪孽深重
我要下去察看他们的所为
亚伯拉罕说:
无论善恶你都要剿灭它吗……
——《圣经?旧约?创世记》
第二章
黑暗之中,阿斯纳不断地向前奔跑,没有出口也没有道路,什么都没有,即使如此他还在跑,不停地跑。不能回头,回头便是深重的罪孽扑咬过来,想把他吞噬掉永不超生。
死了吧……自己应该死了吧……依稀记得那个人一剑砍下,以一个可以把自己劈成两半的角度挥剑。下意识地摸摸胸口,好像还残留着当时的痛苦。
糟糕……阿斯纳捂住了头,跌坐下来。眼皮越来越重,重到睁不开,到底是怎么了?
「你终于醒了……」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在阿斯纳的耳边响起。
到底……阿斯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刚一用力,脑袋里就是一阵晕眩。眼睛睁不开,只觉得那个声音好熟好熟。
「你叫什么名字?」
天啊,这句话仿佛在阿斯纳的头顶打了一个雷。一摸一样的话,一摸一样的语调。是那个人,不会错一定是他——那个索多玛城的将领!下令杀了自己全族的那个人!
「怎么不答话?不要又告诉我你是祭品。」修亚轻声笑着,手掌在阿斯纳的胸前移动,「胸部这么平的祭品,索多玛城主可是不会喜欢的。」
「你。」阿斯纳扭了一下身,刚说出一个字就被修亚压在身下。在那张装饰华丽的床上,修亚用不容忤逆的声音说:「告诉我你的名字,不然我会让你很惨很惨,你信不信?」
阿斯纳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修亚看。
「你很特别,你是我见过的祭品之中最特别的一个。」修亚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句话,他的眼神里有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仿佛可以把阿斯纳给吸进去。
「我为什么没死?」阿斯纳不敢和他对视,只得把头撇向一旁愤愤地问。
「我不想要你死,你当然就不会死。」修亚霸道地宣布了他的答案,把脸凑得更加近,「但是你活着却只有两个用途:一是陪我,二是陪城主。我不逼你,你可以自己选择。」
又是两个选择吗?但又有什么差异,无论那个都只是一个温床的用具罢了。阿斯纳的心莫名绞痛,原来自己的存在价值就只有这一项?
「我想死,我真的想死……」阿斯纳淡淡地回答,语气表面坚决而又带着隐藏不住的颤抖。那一刻,修亚愤怒了,抓住阿斯纳的手把它们按在床头。
痛!阿斯纳皱了一下眉,胸前被被利刃割出的尚未痊愈的伤痕慢慢沁出血来。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修亚的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那一剑砍下的时候,是他故意放轻了力量没有伤到阿斯纳的要害,制造出了死亡的假象。他花费心思救了他,然而他却告诉他想死。
「你知不知道,你说你想死是对我的侮辱。你用剑指着我也是对我的侮辱,你已经侮辱了我两次。从来没有人可以侮辱我两次。」
修亚揪住了阿斯纳的头发,把阿斯纳的头向上提起了一段高度。蓝色的发丝在拉扯下变得扭曲,阿斯纳用痛苦的眼神望着修亚,但却没有屈服和求饶。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看来你还需要好好调教一下,让你知道谁是主人,谁是奴才。」
阿斯纳银月色的眼瞳蒙上了一层水雾。水雾越聚越浓,最后竟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从来没有期望过什么,也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命运感到伤心,也许自己的出生就是为了承受种种虐待,成为强者发泄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