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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希望,她永远都这样的可爱听话、永远都待在父母的身边……当然,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求,不过身为父亲的人一定也都有过这样荒谬的念头吧?
今天的天气不错,不太刺眼的阳光很温暖,隅尔一阵徐来的微风也令人心旷神怡。
我们一大一小的身影投射在地上,慢慢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突地,一阵香郁的咖啡味飘进了我的鼻腔,勾起了我隐藏在脑海角落的记忆。那杯难喝的咖啡……令人印象深刻得想忘都忘不了。
因此在经过咖啡厅时,我的眼光不经意地扫过……玻璃窗上的一抹身影倏地抓住了我的视线,令我心惊的是,我挣脱不了。
我的脚步不听话地顿下,晓仪也一脸疑惑地仰起小脸看着我。
「爸爸?」晓仪的声音唤回我的理智,但却怎样也移不开脚步了。我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然而,那漫不经心的眼神已对上了我的,我无路可逃。于是我露出了笑容,一个温柔得出乎自己预料之外的笑容。
仿佛内心的某个角落融化了──被这温和不带刺的阳光。
一。一 一。一
一。一
游乐园里真是人山人海,我不禁紧张地抓紧了晓仪的手,怕一不小心就会走失。一旁受我邀请而同来的管翔则是对于我的穷担心有点啼笑皆非的样子,让我颇为尴尬。
对了,为什么自己会一时冲动地邀他一同前来呢?这样的做法实在违反我的天性。只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莫名地我就是觉得他该陪着我……很自然地该在我身边。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脑中漾起一阵异样的昏眩感。
「爸爸!我要玩那个!」晓仪兴奋地指着旋转木马,我被她拉着到围栏前排队,我苦笑着环视四周的人潮,恐怕还得等上一阵子吧。
管翔也自然地跟着我们排队,只是我禁怀疑,等一下他也要上去玩吗?脑中幻想着他坐在木马上的逗趣样子,我不禁莞尔。
只见他打了个大哈欠,眼神有点惺忪地垂着头,身体半靠在栅栏上打起盹来。此刻我不得不佩服他的随性,连在排队也能小睡一下。
前面的人潮开始慢慢往前移动,我回头望着依然不动的管翔,顺势用牵着晓仪的另一只手围上他的肩,半搂着他前进。
他像是被惊醒地倏地瞠大眼,感到我的手在他肩上的重量,却没有拒绝。
我的手仿佛有自我意识似地伫留在其上,他的发尾柔软地披在我的臂上,如无数细小的触脚,撩拨着。
他的身上还飘着若有似无的咖啡香味,我想起了会议室上的咖啡,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很想笑。
我的手指受不了诱惑似的悄悄绕上他的发,动作轻得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将黑发夹在食指于中指间,轻轻地、轻轻地揉捺着,那种柔滑的触感激起了我深层的欲望,我的手一紧,下一秒便立刻听到晓仪吃痛的叫声。
「对不起!晓仪,很痛吗?对不起,爸爸太不小心了……」我连忙甩开脑中的遐想,蹲下身道歉。
「痛痛!」晓仪嘟着嘴、哭丧着脸说道。我心疼地帮她揉了揉小手,突然害怕转头面对管翔。
刚才是名符其实的失态,我为自己的动作感到羞耻,也不知要以什么样的理由解释自己的失常。
「啊,轮到我们了。」我一把将晓仪抱起,迈起步伐踏上旋转木马的舞台上。听着管翔尾随的脚步声,我暗地里舒了口气。
他应该没有发现吧?若是他掉头就走,我真不知该如何下台呢。
音乐声响起,我跨坐在其中一匹木马上,一边用身体护着坐在前面的晓仪,一边却透过中央的镜子寻找着管翔的身影。
缀满了虚假宝石的镜子映着我坐在马上的滑稽模样,还有晓仪开心得手舞足蹈的可爱举动……也同样映着在我们的身后……貌若失神的管翔。他没有坐上木马,只孤单地站在装饰用的柱子旁,若有所思地呆望着镜子。
然后,我们的视线再次在镜子里相遇──一个非现实的梦幻国度。
在那里,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凝视着彼此,交换着内心同样困惑的情绪。
那是无法解释、无法解放、无法解除的禁脔,而我们……都被锁住了。
直到音乐停止,旋转的梦幻国度消失之前,我们都没有移开彼此的视线。
回程的路上,我们只道了一句再见。
我们已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因为已没有必要。
04
我带着轻微的失落感挂上电话,秘书适时地敲门而入,将一大叠资料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此时的我极需要工作来洗去脑中混杂的思想,我想逃避……那种来自他的震撼。
「项经理,一线电话。」秘书临走时顺便说了一句,从她阴沉的神色可以知道这通电话的来者不善。
我怀着疑惑拿起电话,一阵尖锐的女高音立刻灌进我的耳膜,我皱着眉,耐着性子问道:「请问你是?」
「你竟然忘了我?」声音的分贝丝毫未减,在音量上我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巾帼不让须眉』,然而这并没有帮助我想起她是谁。事实上,这样特别的人我应该不会忘记才是。
这样不客气的语气照理说不会是我的客户才对,既然这样,我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抱歉,若你没有要事的话我就要挂电话了,我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我以不卑不亢的语气说着,心中的不耐却直线升高。
「哎,真讨厌,你真的忘了我啊?」她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警告』,还变本加厉地继续施展她的拖延战术。我的不满情绪已到达顶点,于是我二话不说地挂上电话,隔绝这令人生厌的烦嚣。
拋开这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后,接着我便埋首在堆高的文件中,而且刻意放慢速度,希望工作到连自己是谁都能忘掉的地步。真实有时候太过沉重,既然……他已主动道别,我也不应该执迷不悟吧?
如果我再年轻一点、冲动一点、自由一点,我或许就会立刻飞到他身边了吧?可是在这个基本假设上,已经判了我自己的死刑。因为……人生没有『如果』。
一。一
一。一
一。一
由于我跟茹倩都要工作的关系,我们一家人在外面吃饭的次数就相对的比较多。下班接了晓仪后,我先带她到附近的一家餐馆,因为茹倩今天又要加班,不能与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晓仪想吃什么?」我打开菜单,一样样地为她介绍了一遍。突然为自己这种慈父形象感到一丝满足与慨叹,一切……都按照着我人生的规划顺便地推展着,除了……他。
「鸡腿!大鱼!蛋蛋!……」晓仪又一样样地重复了我的话,令我哭笑不得。
「晓仪吃得下那么多吗?」我失笑地摸摸她的头道,没想到她却回了我一句意想不到的话:
「爸爸吃得下!」
我不禁佩服晓仪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俏皮话,这是否遗传自我优良的基因?这是一种身为人父的无端妄想,只是这样的小小念头,有时也会让我得意良久。
「可是我要点给你吃的喔,你最想吃什么?」
「那我要吃鸡鸡~~」我闻言不禁一呆,旁边桌的客人纷纷转向我们,我颇为尴尬地合上菜单,心中默念着:童言无忌!是你们的思想太骯脏了!
「爸爸为什么和妈妈结婚?」晓仪的『童言无忌』害我被热汤呛到,干咳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见我没有回答,求知欲强烈的晓仪再次问道:「为什么要结婚啊?老师说长大就一定会结婚喔!」
「相爱的两个人长大后就会结婚。」我给了她一个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一个正确却又不适用在我身上的答案。
「那爸爸跟妈妈相爱啰?」晓仪很显然不太懂相爱的真正意义,只是重复着我的话。然而,对于爱,我又比她懂多少?
所谓的爱,到底要如何界定?到达什么样的程度才能称作爱?
同性之间,能爱吗?那是爱吗?
我不敢回答女儿的话,或者,那根本没有答案。我对茹倩的感觉,是一种义务性的爱,因为……身为一个丈夫,必须爱自己的妻子,我不能否定自己的存在。
然而,我的整颗心却被另一个同样身为男人的人占据着,我能感受到他正慢慢地侵入我内心长久以来的荒漠,慢慢地、穿过我的心,到达我的灵魂。
我感到无措,令人生厌的无措。我的人生差点脱轨,今天那个暖意洋溢的下午──是致命的临界点。但我终究没有跨出去,因为我想珍惜他的幸福。
是的,他的幸福。
这种想法令我心寒,以强烈的责任感为荣的我,在那一瞬间已背叛了自己。
回到家后,我帮女儿洗了个澡,然后哄她睡觉。在讲了两次小红帽的故事后,她终于屈服在睡魔的脚下。
我舒了口气,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晚间新闻。
外面突然响起沙沙声,我走到窗边,拉起厚重的蓝色窗帘,外面漆黑的街道隐没在雨幕之中。
今天下午的晴朗已不复存在,我望着街上晕黄的路灯,那光竟让我觉得冰冷,零落地散布在四周。
雨,越下越大。突然想起他所说的『我的心在下着雨』。
不,不再想他了。也不想再见他了。我已下定决心,把他从我的人生中抹去。比起那虚妄的幸福,我想珍惜现在所拥有的。
正想拉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