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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他这人没什幺别的优点,就是脾气好耐心好。
他的脾气好到牙尖嘴利的苏大编辑每每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骂:“你这样怎幺当警察的?刚刚那一把青菜讲讲价顶多四毛八分,愣是让人给讹了去。更别说平常都是你在这片辖区抓小偷打击菜霸保护他们的安全,就算送你两把青菜都不过分!”
这年头警察也得会过小日子才不至于遭罪,揉了揉背着人被苏玮拧成麻花的耳垂,程东很有旧社会广大农奴未能把身翻的阶级感情。
有点庆幸这六年来苏大编辑并不是常常莅临菜市场进行考查——不然他的耳朵非得媲美佛堂上满头包的如来佛祖。
真的,一晃眼六年了。
这六年持续下来不容易,平常大家各自忙乎各自的,周末聚一聚吃个饭,下馆子或是自煮都随意,按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定律早迈上结婚礼堂了,但很明显的,他们没办法享有这个便利。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两人身份证上的性别都是公的,XY染色体决定。
六年来,两人吵了又好,好了再吵,却一直没分的原因,得归功于程东的另一项专长,好耐性。
俗话说:没有好猎手打不着的狐狸。优秀的警察程东同志一头栽在自己打到的猎物石榴裤下被人当靶子打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话说菜鸟警员自警校毕业的时候,一般得经过那幺三道关卡:交通大队,扫黄打非,然后才从中挑出能经受得住考验的好苗子加盟刑事侦察组。
那年菜鸟程东刚刚才从交通大队解脱晋级到扫黄组,头一天晚上就被拉出去任务了——清查城西解放路一带大大小小的歌厅舞厅休闲吧。
他分到的任务是跟两个同事到一家叫蓝龙的PUB去进行突袭检查。本来没什幺顺利不顺利的说法的,警察秉公办事,小市民小老板们谁敢哼个半声“不”字?
那天唯一的插曲是他遇到了不知道因为什幺事而心情不爽到那家PUB里喝闷酒的苏玮。并且,很不幸地在与同事分头行动,一人带一个嫌疑分子进入包厢进行个别谈话时,白天站了一天交通岗正口干的程东半点警戒心也没有地把桌面上一瓶不知是什幺的饮料喝了下去,然后觉得有火在血液里烧。
突然间升高的体温让程东的眼都被汗迷糊了,从燃起了细细火苗的眼帘看出去,对面那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看起来好漂亮,喝多了酒的嘴唇嫣红,一双洇着雾气的眼睛水汪汪的,勾得他的三魂七魄全被招了进去,半敞开的衣领下纤瘦的锁骨骨感中流露着性感,性感中又充满了流线感。
也不知道是什幺鬼在背后推着他似的,那个方便谈话的封闭式包厢成了罪恶的滋生地,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把该干的不该干的事好好切磋了一下,事后清醒过来的程东才发现自己成为了那个行动里应该被同事们严厉打击的对象。
在包厢里愣了半天没敢出门直接投案自首给警徽抹黑的菜鸟警察程东火急火燎地扛着半晕半醒半路认亲的苏玮从后门拐了出去,借口是他表哥喝高了,同志们睁一眼闭一眼啊!
警车在醉鬼的指挥下七拐八弯地进了一个小胡同弄子,一路上因为绕路受惊扰了多少市民无法统计。
富有正义心的警察程东犹豫了很久,虽然没敢张扬,可也没敢做完全逃避责任的打算,驾着警车回去接应同事们的同时留下了写着自己姓名电话地址的小条儿留在桌上,方便别人酒醒后追究腰部以下不便造成误时误工的根源。
第二天上班他一直尖着耳朵提心吊胆地候着电话铃的召唤。不过那天接了几个电话不是举报就是查勤的。
忐忑不安地过了两天后,在他以为别人已经不再打算找个男人追究责任时,一通阴森森的电话把他从地狱的第一层直接下放到第十八层。
电话内容很短,也很简单。
先是“喂”一声可以说得上好听的降D大调男音问清楚他就是姓程名东的警察后,阳春下的白雪突然冻凝成硬得砸死人的冰块。
“你现在就给我出来,X大街C座咖啡厅。”
没等他打个商量,那边就挂线了。
程东战战兢兢地带上自己的存折,向局里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一路在都在担心万一私了不成,别人闹上警局来怎幺办。
唉,一失身成千古恨。
他还宝贝着那处男的第一滴精血呢,居然奉献给了一个男人,令他想采取得了便宜还卖乖、遵循中国五千年文化最古老精髓的以身相许(顺便解决自个儿终身大事)的婚姻之道也不成。除了经济上蒙受巨大损失外,他不知道这场事情该怎幺结果。
平常趾高气昂的警察这会儿象是见不得人似地低着头夹着尾巴溜进了受害人指定的咖啡厅,早候在那里的男人蓝夹克套着一件白衬衣,看起来清爽又干练,只是脸上比后娘还刻毒的表情破坏了整体协和的美感。
见他一步一挨地走过来坐下,男人眼皮也没抬一下,“啪”一声丢过一摞厚厚的稿纸,程东光是看了大字标题就开始脸色发白:《警察中的败类——记我市一次扫黄打非行动中一名亵渎了警徽的警员》、《别让金色盾牌抹黑》……等几篇叙事报导,除却受害人的身份姓名模糊处理外,其它情况详细属实,字字狰狞、声声夹棒,直戳到他的心窝里。
程东这才相信鲁迅先生说过文字可以充当匕首投向敌人心脏的说法。
这个他刚刚才从文末的草花签名辨认出他大号叫苏玮的男人绝对不是个好惹的货色。
“那个……还有没有可能……私了?”
程东发现——胆战心惊地发现——比招惹到一个男人更不幸的事实,就是这个被招惹到的男人还是一个记者。
新闻除了引导舆论外还负责指挥谣言,程东从这咬牙切齿的文字里看到自己下场不外乎是光荣下岗,甚至是被关进自己也十分熟悉、平常常从里面提人审讯的号子里。
“私了?也成。我这几篇稿子起码稿费有一千元,加上精神损失费、医药费、误工费,你马马虎虎算个十万给我成了。”
抬起头来的男人连计算器也不用,几根手指头一掰,精明得刮刮叫。
“呃……”
这种事有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虽然他知道这不是上市场买把葱。
程东手里攥着的存折上只有四百三十二块六毛四。单身汉没人理财,这个月才刚发了工资补完上个月的亏空后就剩这个数了。
很小心地数了数上面的位数,程东发现自己所拥有的与他要求的相差甚远。
程东张着嘴就愣住了,刚刚为了省钱没敢叫咖啡只叫了一杯冰水现在也有想把它退掉让服务生吐回钱出来的冲动。
“那个,现在市场普遍低靡,您看就不能在五折的基础上再打个熟人价二折什幺的照顾一下?”
目前警察程东的谄媚是学着电视上汉奸的,内容是直接取材周六大娘大婶们血拼减价超市的。
“没钱就等着见报。”
简洁明快是记者们有效率的作风表现之一,苏大记者话不投机半句多地拿回稿子就走,却在要出门的时候愣了神。
推开门进来的是一对打扮入时的男女,亲热地勾着胳膊进来时那女的一个不留神,红色塑料袋碰到了杵在当地的苏玮后反弹向大门,不知道被什幺东西刮拉了一下,裂了个大口,里头七零八碎的杂物、化妆品、包括一瓶看上去很名贵的香水顿时零落成泥碾作尘。
“你这人是怎幺走路的?”
被触了霉头的女子横眉怒目,苏玮的眼睛却盯在她旁边不自觉在闪避着自己眼睛的男人身上。
“阿力,你看我们才买的东西啦!明天出门渡蜜月时要用到的呢!”
“咳,东西坏了一会儿再去买……别管他了。老婆你想吃什幺?”
那个看起来象是苏玮认识他他却不认识苏玮的男人咳嗽了声,企图转移他老婆的注意力,苏玮的眼神渐渐黯然,不再盯着别人不放,蹲下身把还可以用的东西归到一处,着手处理碎成一地的玻璃片。
“不成,起码也得叫他赔!”
做人家老婆最紧要的一条就是勤俭持家、精打细算,平白蒙受损失的事不讹回一两倍的赔款来怎幺看都不划算。
把老公拽在身旁当防止狗急跳墙发生暴力事件时的坚强后盾,过门当了新娘没两天就折旧成黄脸婆的妇女一向是大家敬鬼神而远之的对象。
程东有点纳闷地瞧着刚刚还伶牙俐齿让他冷汗一直冒的苏记成了没嘴的葫芦——哑了声,眼尖地注意到苏玮可能是拣玻璃时不小心被碎玻璃片划了一下,手指上多了一个流着血的口子。赶紧上前一步,拉起他还在流血的手,在进入这家咖啡厅来头一次使用了自己身份——警察,进行纠纷调解。
在物价与肉体受损伤赔偿额等同的情况下,这种鸡毛蒜皮的扯皮在动用了警察这把牛刀后顺利解决。
对面那个叫“阿力”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掏出挽在他手上的女式包里(大约是他老婆的)一块手绢儿递了过来,苏玮却象是见了鬼一样直往程东身后躲,也不接受那个男人道歉的苏玮低着头向外走。
“哎,你的伤!”
虽然说这点小伤在程东眼里不算什幺,不过伤在那比女孩子还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