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雅萍这下是一发不可收拾,足足哭闹了三四个钟头,每隔十分钟就要景维去打电话找他爸爸。问题是,手术中电话哪接得通啊?
「什么手术,他一定是去找那个女人了!他‧;‧;他根本巴不得离我越远越好‧;‧;」
「不会的啦,我问过护士,爸真的是去开刀了。」
「他不是要休假陪我吗?还开什么刀!」
「妈,那是爸的病人啊,万一出了什么差错,爸要负责的耶。」
「那我的死活他就不管了是不是?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救活我啊,直接让我死不就好了‧;‧;呜呜‧;‧;」雅萍哭得满脸通红,眼泪好象永远流不完似地。
景维疲惫不堪地说:「妈,爸不在还有我啊,你何必‧;‧;」
「你还敢说!我跟你爸离婚以后,你来看过我几次?」
「我‧;‧;我要考试‧;‧;」心中惭愧不已,他知道这只是一半的理由。
高三学生连周末周日都要上辅导课跟自习,下了课累得像狗一样,如果还得到妈妈那里,去听她永无止尽的埋怨和悲叹,景维绝对撑不住的。
「反正你也一样!早晚等你交了女朋友就不要妈了!」
怀着满腹愧疚,柔声说:「好了啦,我这不就来陪你了吗?我们去外面散步好不好?今天星星很漂亮耶。」
「出去干什么?去给人笑我这个被人拋弃的丑老太婆吗?」
「不会啦‧;‧;」谁有那闲功夫笑你啊?
妈妈既不老也不丑。虽然没有杨黛民漂亮,笑起来也是风姿绰约;偏偏她就是不肯笑。她也不是孤苦无依的老太婆,事实上她有一栋大房子,还有爸爸给她的大笔赡养费。当然不是说人只要有钱就万事ok,但是只要她愿意,她绝对可以过得比这世上很多人都惬意。
然而她却执意要让自己成为世上最凄惨可怜的人,对自己拥有的优渥环境跟外面满天美丽的星光视而不见。
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总是处处碰壁,饱受误解,几乎从来没有顺利过;但是他还是勇敢地微笑着,不但努力为自己找出一条生路,帮助朋友也是全心全意。
就因如此,才更让人心疼。
想要紧紧地抱住他,帮他挡住一切风风雨雨。
已经整整一个礼拜没有见到立帆了。
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呢?
有没有好好去上学?千万别被那群损友拖去做坏事啊。
立帆‧;‧;‧;‧;
「景维!」妈妈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我跟你讲话有没有听到?不耐烦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连忙消毒:「妈叫我有什么事?」
「还会有什么事?再去找你爸,用拖的也要把他拖来!」
景维拖着疲惫的身体出了病房,茫然坐在椅子上。
──从此你们一家三口就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吗?
问得好啊,立帆。
父母离婚虽然是半年内的事,在那之前已经吵了三四年了。
连自己高中联考的前夕,他们还在吵。
就算真的复合‧;‧;
──如果你爸真的喜欢那女人,你硬把他们拆散的话,你爸不是也很可怜吗?
忘了是哪一天,看见爸爸跟黛民在闲聊。爸爸笑着,他的眼睛在笑,嘴巴在笑,好象连他的头发也在笑。景维已经好久没有看见爸爸这么开心了。
黛民看着爸爸,双眼含情脉脉。
那就是爱吗?他不知道。只知道,要是立帆也这样子看他,他一定开心死了。
他为了母亲而责怪父亲,但是自己又真的关心母亲了吗?
这阵子,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立帆弄到手,根本把妈妈给忘了。
等出了事,就在那儿跳脚大骂爸爸,这‧;‧;这算什么呀!
景维看着自己的左手。
那天在出租车上,立帆第一次主动伸手触碰他。
他的手心好温暖。
那时候,觉得两个人的心,好象真的开始靠近了。
然而却‧;‧;
想起那天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心口猛然揪紧。好痛。
他还有什么资格说他比Janet喜欢立帆?至少Janet就绝对不会说他是不良少年!
心情太激动,想也不想就把蠢话出口了。
好不容易逐渐化解他的戒心,开始赢得他的信任,甚至肯向自己诉苦,可是却‧;‧;
为什么,他会这样伤害立帆呢?
左手空空如也。曾经让他紧紧握在这掌中,有些冰冷却又温暖无比的手,已经不在了。
可爱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远去。
心口好象被挖了个大洞,洞里只有冷风飕飕地吹着。
景维咬住了下唇。像念咒一样,不住默念着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咒语。
立帆‧;‧;‧;‧;
立帆‧;‧;‧;‧;
‧;‧;‧;‧;
好冷。真的好冷。
猛地站了起来,拿起了公共电话。
「喂?」是胡先生那让人一听就不舒服的声音。
「伯伯您好,我姓刘,是立帆的同学,请问他在吗?」
电话的另一端沉默了二秒,然后忽然爆出了一句三字经,接着就挂断了。
景维气得浑身发抖:这可是我这辈子讲电话最有礼貌的一次欸!那是什么态度啊!
再拨过去:「喂老头!我找你们家姚立帆犯法啦?你他妈凶个屁啊!」
「你还敢打来?都是你把他带坏的!不准你再接近他!」
什么叫「我把他带坏」──
「我爽啦怎样!姚立帆咧?叫他听电话!」
「‧;‧;他死啦!」喀地一声,电话又挂了。
景维紧握着话筒,差点把自己满口牙齿咬断。
是谁说「姓胡的只是啰嗦一点,还不算太坏」的呀?他妈的简直烂透了!
拔腿没命地朝手术室奔去,刚好手术已经结束,克贤和黛民连手术衣都还没脱,站在门口跟护士讲话。
「景维,什么事啊?」
景维气都还没喘过来,冷冷地说:「我有事要出去,你去照顾妈。」
「你要去哪?」
「你管我!妈吵着找你一晚上了,你还不快去!」
克贤有些为难:「这‧;‧;」
黛民毫不客气地帮他开口:「不好意思哦,病人还在危险期,主治医生不能离开的。」
「我管你去死!病人重要还是妈重要啊?」
「那你呢?约会重要还是妈妈重要?要是病人出了什么差错,谁要去帮你爸挨告?你还是你妈?」
景维一时语塞。
黛民脸上又浮现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不过勒,必要的话,我代替去看着病人也是可以啦,毕竟我是共同主治嘛。」
景维警戒地看着她:「你想怎样?」
「没怎样。只要你现在跟你爸说一句话。」
「说什么话?」
「来,你跟着我念哦:『爸,对不起,我太没礼貌了。』」
景维气得脸色发青:「妳‧;‧;」
「你讲不讲?不讲就别想去约会。」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爸,对不起──」
「大声点!还有,抬头看着你爸的脸说!你爸爸是地板啊?」
这跟他在公园里做的事不是一样的吗?现世报啊!!!
「爸!对不起!我太没礼貌了!」够大声了吧?
克贤的脸色十分尴尬,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得靠别人教训,实在是无地自容。
「『拜托您去照顾妈妈,辛苦您了。』」黛民继续念着。
景维忍着气照念了。
黛民嫣然一笑:「好吧,勉强算你合格。克贤,你去吧,病人就交给我了。」
克贤苦笑一声:「去照顾你妈当然是没问题,但是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我很快就回来。」只丢下这句话,景维冲出了医院。
第七章
「死老猴!给我出来!」
景维死命地揿着胡家的门铃,一面用手捶打铁门,口中不住大叫着。
铁门后的木门开了,隔着铁门,景维有些惊讶地发现胡先生头发凌乱,好象被拉扯过,眼睛肿了一边,嘴角有血丝。
「你还敢来!叫你不准再接近姚立帆你不会听啊?」
「我管你去死,立帆又不是你养的狗!」
「我是他舅舅,我说了算!小色胚!」
小色胚?!!!
「我什么都没做好不好?」辛苦那么久,一次也没做完──「你讲话小心点!」
「反正你给我滚,不准你再来找姚立帆!」
「我─偏─要!」扯开喉咙对着屋内喊:「立帆!立帆!」
没有响应,只听到小孩子惊吓的哭声。景维不死心,仍然不断叫喊着。
「臭小子,你老子不好好教训你‧;‧;」胡先生说着就要打开铁门跟他拼命,胡太太死命拦着他:「老公,老公,别再打啦!会出人命的。」回头对景维大叫:「你走吧!姚立帆那小杂种不在家,他跑出去了!」
「骗人!你们把他关起来了对不对?」
胡太太尖声说:「我关他做什么?我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你再不走我叫警察了!」
景维一怔,不知该不该相信,胡太太趁这空档关上了大门。
景维转身要走,又回头在铁门上用力踹了一脚:「你才是杂种!臭老太婆!」
这下该去哪里找他呢?
打他手机没响应;打给Janet,Janet说他几天前就搬回家了。
到底他会跑去哪里?
只好一个一个打去问十四班的人了。
先回去拿通讯簿。
* * *
夏夜的凉风,居然也是这么冷。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只穿著汗衫和短裤的关系。
身上的伤口受凉风吹抚,引起阵阵疼痛,立帆缩紧身体坐在墙边。
路灯坏了,远处昏暗的灯光,将深夜的巷子映得更加凄冷。
虽然如此,黑暗中的刘家房子看起来还是很漂亮。
为什么会半夜跑来坐在人家家门口?立帆自己也搞不清楚。
反正他以后大概再也做不出「正常」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