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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只剩下了那只跟我说了再见的吸血鬼。我追着他,像永不罢休的狼一样死死咬着他的痕迹,追他到天涯海角。
最后,他被我扑倒在了一座大厦的玻璃窗里面。
时值午夜,大厦里漆黑一片,玻璃窗的碎裂和散落仍在继续,那些晶莹的碎片反射着我血红的眼和尖利的牙,也映照出了我死死掐进他脖子里面的鲜红指甲。那只吸血鬼近乎绝望地被我压制在身下,在被长时间的恐惧折磨得心力交瘁之后,准备迎来他最后的死亡。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当我邪魅地笑着大张开嘴准备一口咬断他喉咙的时候,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后脖领,然后狠狠地将我扔了出去。
我怨恨地低吼,随即用指甲抓紧了地面,在即将被甩出大厦的那一刻死命地稳住了身形。
痉挛的四肢贴紧地面,我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头颅也在肩上不自觉地诡异转动……我像一只野兽一样透过血红的视野,凶恶地斜睨着那个站在我仇人身边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晦暗的灯光晃花了我的视线,也许是因为鲜血漫过了我的双眼——我看不清那个制止了我的男人的脸,只隐约看到了那身异常漂亮的红黑色军装,还有那镶嵌在军装领边和袖口上诡异而高贵的图腾。
他护在那只吸血鬼的身侧,绝美的长发飘散在肩头,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后竟然说,“噢,是你。”
我愤怒,大吼一声就冲他直扑过去。可他只随手一挡,就把我的气力给硬生生地抵了回来。我不敢置信,但那男人却只靠他那只带着黑皮手套的右手就抵挡住了我所有的攻击!
我觉得受到了侮辱,一次又一次拼命地扑过去,然后他就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挡回来。
我们就这样一攻一守倔犟地对峙着,谁也不肯先住手。直至他忽而不耐般地捉紧了我的手腕,猛地又把我扔了出去。
这一次是真正的毫无逆转余地。我顺着他的力量被扔出,豪情万丈地摔进了大厦外面那个漂亮的喷泉里。
从及膝深的喷泉水里面站起身来的时候,那个人背对着我坐在喷泉水池的石沿上,仰望着被灯光遮掩了光芒的天空。
然后他慢慢转过头,目光终于看我,却又好像只是侧着头,视线同他长长的睫毛一起跌到了水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愣住。
从我开始发疯一样地屠杀同类的那天起,所有的人都说你不能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但就是没有人关心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关心的只是如何阻止我不合规矩的屠杀,却没有人在乎我是否伤心是否绝望。
这个陌生男人一句淡淡的问候,终于成为触发我崩溃的钥匙。
我终于记起了乔伊,记起了她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也记起了我所不愿面对的一切——是我没有事先告诉她我的特殊身份,是我放纵了那些吸血鬼的出入,是我给了她我房间的钥匙,也是我忘记了对那些嗜血如命的同类们的纵容。
是我造成了乔伊的死亡。
是我杀了乔伊!
我恍惚地摸着胸口,突然无比慌张地从怀里掏出了乔伊送给我的画像——已经被水玷污了的,模糊不清了的画像。
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融到了那幅和它的主人一样已经夭折了的画像上。我再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也再看不清乔伊那张怪怪的笑着的脸。
颅颅,如果你将来真的变成了吸血鬼,那么就算要变成蝙蝠,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乔伊,乔伊……
我终于开始哭了。压抑在心里的痛终于遍及了我的全身,让我再也无法保持住那一点点仅剩的尊严,而终于歇斯底里地哭了出来。
乔伊,我连你最后送给我的画像都没有留下!
在我开始哭的时候,那个人不知怎么已经转过了身,还只是看他的天空。而我就不管不顾地站在水池里对着那幅最后的画像拼命地哭,哭,哭到声音嘶哑,哭到哭不出来。
然后他冲我伸出手,“出来,水凉。”
接着他也不管我的反应,只是牢牢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从水池里拖了出来。
一从那水池里出来,我冻僵了的知觉才终于开始复苏,一时间只是觉得浑身都痛,仿佛绷得很紧并且很久远了的神经突然间放松了一样痛得措手不及。
那个人当时抓着我的手,揽我在他的膝侧。
……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乔伊送给我的那幅画像。
此后不久,我就到了长沙。
本来,屠杀同类在吸血鬼的法律中是比较严重的一种罪,但怪就怪在吸血鬼的最高法庭竟然只丢给我一句“回去反省”就万事大吉了。这件事一直让我很诧异。
等等……话说,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回忆这些?我不是被杀了吗?
一想到这里,我终于完全清醒,睁开眼就看到水墨画特大号的脸。
我吓了一跳,匆忙起身,结果额头刚好撞上水墨画的下巴,撞得我眼冒金星。因为很疼,我本来打算破口大骂的,但是缓缓神看水墨画,他正扶着墙,背对着我捂着下巴,双肩抖得十分之诡异——我反射性地摸摸额头,好吧,我承认额头还是比下巴有杀伤力的。
这么一折腾,我才真正清醒过来,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理顺自己的思绪——因为被杀的时候被那种诡异的气氛吓得不轻,所以我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的“血骑”身份。而所谓血骑,是指吸血鬼中一些比较特别的,拥有特殊血统的吸血鬼家族,这种特殊血统会保证血骑的绝对生命,使其不为外力所伤——所谓绝对,也就是说,在任何情况下,只要灵魂不灭,就不能消殒其生命。
换句话说,我是真正的死不了的那种鬼。
啊,昨天晚上真的吓坏了,一时间居然把这个都忘记了……我抬起头,一打眼就认出这里是长沙市吸血鬼管理部门的总部。
“渊,你的标准未免低得离谱了。”语意恬淡,声音清澈,又稍稍有那么点耳熟……我诧异地转身,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欧式沙发椅上的男人,准确地说,是一个身着红黑色军装的人。
那个军人身后还站着两个身着同款军装的军人,他们守在那个男人的身侧,俨然是副官的角色。
“你……”一看到这个男人,所有关于昨晚的恐怖记忆骤然间向我扑面袭来。即使拥有绝对不死的生命,我全身上下的每一滴血液却都因为这个男人的声音而战栗不止!
会被毁掉!
当我见到他的时候,身体这样告诉我。
……Vampire 13。
我惊恐万状地回忆起那个徘徊在我耳畔的声音,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军装男人的身后,一个巨大妖冶的图腾正诡异地蔓延开,在两面黑红军旗的衬托下熠熠生辉。于是,我的心脏就更加临近崩溃的边缘了——这个图腾,是吸血鬼正规军的标志。
传说中的吸血鬼正规军可是跟神的天使军相媲美的存在,平日是绝不屑于在人界现身的,这次怎么居然纡尊降贵来了人界?而这个来自吸血鬼正规军的男人又为什么要杀我?
我强行抑制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但依然觉得毛骨悚然!
“别吓唬她了,”水墨画似乎终于从下巴的剧痛中恢复过来,倚着墙壁对那个座椅中的男人说道,“明知道她胆子小还这么吓唬她,青,你别过分了。”
“在这种时候不过分,怎么对得住我被你欺压了七千多年的血泪史。”座椅中的男人微微抬起头,“人是你自己挑的,你要负责。”
水墨画没说话,只走到我身边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头。
我还处在惊恐的状态中,抬头看水墨画,觉得他的脸有点花。水墨画似乎有点惊讶,他捏住我的下巴盯着我看。等看清了我这副德行之后,水墨画身体僵了一下。我诧异,想看清楚他的脸,却发觉水墨画的全身都开始冷了起来——我非常清楚地知道,这是这家伙开始发怒的前兆。
“喂,青!”水墨画的手从我的下巴滑到我的肩膀,指尖的温度越来越凉,“你真的吓到她了。我记得有跟你说过,不要玩得太过火。”
“我觉得尺度刚好,”座椅中的男人一动不动,“你别忘了,这可她能够获得‘赤茔’敕令信的交换条件。”
什么,交换条件?“赤茔”?我抬头看水墨画,这家伙却把头垂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
“所以呢?”水墨画松开把着我肩膀的手,但我却觉得更冷了。
“所以,既然她没有能够按照约定躲过我的追杀,那么照规矩,我要收回原来的承诺,将她的红色敕令信换成黑色。”
“当初立下条件的时候,可没说执行追杀任务的人会是你。”水墨画的声音更冷了,“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够逃脱你的追杀?”
“但是你也没有说,不能是我,不是吗?”军装男人的这句话说完,还没等我开始脊背发凉,水墨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就已经把我的心首先冻僵——完了,丫的水墨画要是发飙,我肯定又是在劫难逃。
站在军装男人身旁的两个军人对于水墨画的变化也显得很紧张,似乎知道水墨画若是发起火来会带来多大的灾难,但他们却依然死撑着站在那里,虽然动都没敢动一下,脸上的表情却很勉强。
但那个坐在椅子中的男人却很平静,军帽的阴影压在他的脸上,却不能遮挡他宛若深秋般寂静清幽的脸。那样的容貌,俊美到几乎可以与水墨画比肩而立。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水墨画又散发了大概五分钟那么久的寒气之后,他又平静了。那些刺人心脾的寒冷从他的周身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稍微抬起的头和唇边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很好,”水墨画远远地看着沙发椅当中的军装男人,“苏丹青,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我期待着你的回礼,墨渊。”身着军装的男人淡淡地开口,继而也终于起身走过来,然后摘下军帽逼近我。
对于这个男人的靠近,我直觉性地想逃,但是身后的墙壁却阻挡了我的去路——相对于我的逃跑动作,水墨画伸手拦了他一下,“为什么要行‘吻颈’之礼,印章呢?”
那男人转过头与他对视,“忘带了。”
接着是一阵诡谲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