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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被她以痒粉巴豆恶整过的贾侍郎,今日里却是满面春风穿着朱紫长袍,不过更显得面上肥肉滋滋流油的让人犯恶心。贾侍郎身边站的几个年轻官员,都是近年来慕亭轩提拔上去的门生之类,经常来相府叨扰。
似乎也是一年前起,相府开始频频有官员出入,爹爹愈发忙碌起来,不再有时间陪伴娘亲与自己。
闲歌眼色平静,手指紧紧握住,身边倚靠的石狮子通身沁凉,凉到了她心里光影重重,果真是师父与笙弥那一番不着边际的话要应验了么。
鞭炮“噼啪”声里,磷硝气息浓重,不远处的喜庆却似乎与她毫无关系,无论是那个爹爹,还是新娘轿里袅袅走出的女子。
不过闲歌还是握了握拳,她还有娘亲需要看顾,若是笙弥口中的十日后会成真……那么娘亲也……不行!她要阻挡这一切。
“爹爹!”
慕亭轩正面带笑意的携着新娶入门的小妾贾媚,同这些门生亲友寒暄,冷不防鞭炮连天响里听得自家爱女这么一声清脆童声,转过头去,却见满身狼狈的小闲歌走了过来,直直迎向他而来。
慕亭轩有些不敢直视女儿的眼光,那里头包裹的东西似乎太过尖锐,直直刺入他心中。
却是贾媚掀起来自己头上的盖头,笑得花枝招展,十足的故作姿态,“慕小姐,许久不见。”
闲歌停下脚步,望着身前不足十步远的贾媚,或者说是她如今的二娘,后者今日逢着喜事精神爽,除却轿子排场不如正室,身上穿戴那是一等一的华贵,胜过当年洛歌许多。闲歌瞧出来,贾媚身上是帝都老工匠手中四年才织就一件的嫁衣,穿金带银虽则庸俗不堪,却也都是上品,价值不菲。
看了贾侍郎为了嫁女儿,倒是做足了功夫,老了心肠下本。
且这是爹爹的妾,她再无奈,也无从批驳,只能看着自己的爹爹,以期他能给自己一个明白的解释。
慕亭轩看着心头肉如此一番狼狈模样,叹息一声走上去想要将小闲歌抱起来,却不想女儿一动不动,执拗的扯着他衣角。
“囡囡,怎么了?”
闲歌望着精神抖擞的慕亭轩,静静开口,“爹爹,你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慕亭轩难得有些讪讪,“今日爹爹为你取了一位好姨娘,其他事咱们容后再说,行么?”
闲歌笑了笑,一把扯散脑袋上的发髻,柔软发丝吹散下来,雪捏玉砌的娃娃面色坚定,望着愈发沉了的天色,朝自家爹爹道,“慕丞相,洛歌夫人在家抱恙多日。且今日三月十七,宜丧葬,不宜嫁娶。”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齐齐垮下,便是历来风轻云淡的慕亭轩也难得寒了脸,轻声呵斥道,“囡囡住口。”
闲歌不以为忤,又望着在一旁拿着手帕不断轻轻扇动,若无其事一般的贾媚,勾起唇角,声音比三九天更凉,“贾小姐,你并非处子之身,两年前我便已经知晓,你既然不以为耻,反而巴巴嫁入我慕家来,不是你死,就是我……”
“闭嘴!”
话音未落,便是一道耳光落下,不轻不重,“啪”的一声,被仍旧响彻掀天的鞭炮声掩盖下去。
慕亭轩看着自己的左手,有些不可置信,嘴唇颤抖,俊朗面貌有些难得扭曲。身后贾侍郎笑得阴阴测测,十足幸灾乐祸。
“爹爹,你安心娶贾媚么?”闲歌再也任何客套谦逊,直直盯着慕亭轩,脸上浮起明显巴掌印痕,肿得高高。
慕亭轩默不作声,眼神有不忍,却又透着另一股意念的坚定。
“爹爹,娘亲怎么办?”
慕亭轩还是没有回答,闲歌心头冷笑,那么,笙弥的话看样子是对的。
一瞬间心中信仰彻底颠覆,分崩离析,闲歌一语不发的抿着唇,随即转身朝相府相反的方向离去。
一道惊电划过远处天际,如同割裂灰蒙幕布,瞬间大雨滂沱,倾盆而下。
身后有人群四散的不雅咒骂,也有慕亭轩呼唤之声,爹爹却没来阻拦她。淅淅沥沥雨声里,闲歌步履渐快,身后尘沙落落,雨雾更浓。
卷三 哪想残风如刀,直催人老 第一百三十五章 放不下便无所得
更新时间:2012…4…11 21:19:54 本章字数:2481
每逢大雨,喧嚣的帝都也难得清静下来,街道边的店铺里也少了客人,家家百姓闭门不出,这种时候,也只有素来热闹的上三坊依旧轻歌曼舞,各路纨绔子弟,三教九流混作一团。
小闲歌自来便很少有心烦之时,自来不是爹爹娘亲宠着,便是师父精心呵护,所以也不清楚心中难过时要如何开解。
原本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且破碎得不成样子。
雨依旧不见弱势,小闲歌浑身透湿,雨幕中抬眼,捂着脸的小手也放了下来,前面有歌姬婉转唱腔,与梨园戏台子上敲锣打梆子的响声。原来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原先决计不会来的地方。
上三坊。
蓦然想起曾经将爹爹心爱的骨董冰裂纹花瓶打碎,爹爹却焦急握着她的手,只顾念着问她囡囡的手有没有受伤,丝毫没有想起那只冰裂纹花瓶如何价值不菲。
那个家忽然变成了门禁威严的相府,温文尔雅的爹爹成了笑面虎慕丞相,那么连娘亲,也真的在十日后也要……
她担心娘亲么?可现下她却不知到底是何,又或者说脑子里彻底是一团乱麻。
心底里有种突然隔离的感觉,好似人生十年,都是大梦一场空幻,仿佛今日骤然生变的不止是相府,还有她自己一颗被原本被护得严严实实的心。
站在上三坊的老巷入口,闲歌叠了叠湿透的衣摆,撩开坠在额前的发便走了进去。
左侧是歌乐舞坊,右侧是梨园大院,闲歌看了看左边人头冒雨攒动热闹非常,右边却凄清得很,甚至旧帘残破也没换新布。
闲歌想都未想便跨过右侧戏园的门槛,掀开里间的幕帘,走进来宽泛的院中。
院中十分萧索,一排排的坐凳边甚至有落叶堆积,在雨汇聚的流水里漂浮四散,并着尘埃一起,极其邋遢,显见是常年不曾有人来。
吸引闲歌目光的,是戏园里露天的墙上浮着一副巨大壁画,闲歌走过去,伸手摩挲已经褪了色的壁画,触手湿润软塌,是常年雨水洗刷的残旧。
壁画已经损了许多边角,却仍旧能看出是一个当年的名角儿红旦一类的人物。
闲歌想,当时的画工该是细致又用心的,壁上人面上妆容桃红,青衣袅娜,眼眸中满是乍梦乍醒的不明情绪,刻画传神,手中持一粒光辉熠熠的明珠,似是在等良人归家。
闲歌眼尖,分辨出一旁有歪歪扭扭行草书写着“游园梦魂落处,情至深处无着,青衣落情。”
她当即下断言,这是一个很郁卒的美人。
“他昔年唱旦角名满盛京,却是位英年早逝的弱冠少年。”伴着柔和的话语声,闲歌头顶的雨忽然停住,有把墨伞停在她湿漉漉的小脑袋上空。
闲歌转身,乍一眼又是一位美人,细细瞧来,竟与壁画上的这人有几分相似,却又少了那份阴柔婉转,更加丰神俊朗。好在多年与师父在一起,处久了,现下见着这么一位白衣胜雪的清润公子,倒是不那么失态。
“你是谁?”闲歌还是问了出来,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虽然不大有触动,可毕竟人家还是借了一方伞的位置与自己。
白衣公子笑了笑,“敝姓矢墨,单名一个止。”
闲歌心中有种此人很好相处的感觉,可现下她心里却一团乱麻还未扯清,便也只含糊道,“你方才说这壁画上的角儿是个少年郎?”
矢墨止点了点头,声音轻轻,在雨声里愈发安逸飘渺,“他名为洛秦,许多年前,只是这上三坊里一个茶水小厮而已,后来偶遇贵人,成全他一曲成名,才有了后来的洛青衣,只是那贵人只在他年少时出现,便从此消失。待洛秦成名后要报恩,四处寻访,却一无所得,最终在一次得了故人消息时,害了肺痨,途中亡逝。”
闲歌张口打了个喷嚏,刚想就势像对师父那样将是湿手擦在身边人身上,却猛然想起这不是师父,便收回了手,只讪讪笑了声,淡淡道,“他余生追寻,不过,或许他的那贵人当时对他只是闲暇之余的兴趣罢了。”
矢墨止却递过一方洁白巾帕在小闲歌面前,道,“其实,我曾经也与这洛秦一样。半生追求的,最终却不属于我。”
闲歌也不作态,接过巾子擦脸,一边打喷嚏,一边自嘲,“怎么我今日遇上的美人,不是怪力乱神,便是老气横秋。”
矢墨止目光绵软深长,“哦?”
闲歌擦完脸,将巾子叠好又细细擦起手来,一边道,“我只是来寻个清净之处的,这位矢墨公子,待你发现有一日你的生活被全盘打乱时,便会发觉许多物事原来都不如自己原本所想。”
矢墨止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我已然经历过了。既然无法变更,就顺其自然,到最后再抚平心中弯折念想,如此一来,自己就会好过许多。”
闲歌疑惑,“这不是七十古来稀的老人才会说的么,我眼瞅着公子才二十来岁,就如此唏嘘岁月,着实不该。”
矢墨止反道,“小姑娘不也是这样么?才**来岁的模样,该是天真无邪,你却眉头紧锁。”
闲歌讶然,“我本就聪明。”
“早慧虽好,却劳心劳力,姑娘还是安心顾好自己才好。”
闲歌有些不耐烦,这位美人虽然好相处,她却不喜欢这么一副柔顺脾气,便道,“公子嘴巴甚碎。你又不是和尚,便不要学寺庙里秃驴念经,即算长得再好,也让人无端生厌。”
说白了,便是皮囊虽美,却不经相处。
矢墨止见她如此,倒是不生气,却不再多言,又定定注视她片刻,眼中似有叹息。
半晌,他看向闲歌身后,又收回视线,这才缓声道,“是呀,我说的废话太多,不过也好,这回你倒是直接了许多,放不下便无所得,你似乎已经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