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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陲王只当闲歌忧心应肆伤势,意欲离开,便也稍稍放了心,“本君已经说了,我南陲族五万将士早已团团困住了罗浮城,城中一干小妖城民自然是择明主而拜。只要应肆女帝愿意留下洗尘珠,木神上自然可以带着应肆女帝走留方便。”
闲歌依旧笑得吊儿郎当,如同思索计谋的小狐狸,听得南陲王这一席话,转了话头促狭道,“洗尘还是洗脸洗脚我却不知了,稍后你问小肆儿要便是。唔,不知南陲王可知有一位老神仙叫久鸢的?”
南陲王微微凝了凝神,想了片刻,便试探着问,“木神上说的可是久鸢神上?”
闲歌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扶了应肆坐上一张桐木椅子。
南陲王不知闲歌意欲何为,却还是说,“那位神上据说是天地间第一尾鸢狐成神,身份尊贵不可及,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本君昔日仍是一个兽妖之时,曾有幸见过久鸢神上出游,携着红颜知己六界恣意…”
看着南陲王蓦然陷入憧憬的面色,闲歌心里讥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打着哈哈,“那若是现下久鸢上神在此,南陲王自认还有半分胜算?”
南陲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位神上踪迹不定,却是道法无边,他若在此,别说五万将士,便是再来一倍,也会被那把乌羽玉扇掀过了昆仑山去。”南陲王想了想,又说,“木神上莫不是想借了久鸢神上的名头来妄图吓退本君?”
闲歌不动声色,心中连起这一堆词。哟,本欲拖点时间让小肆缓过来,却得了更有趣的消息。乌羽玉扇,久鸢神上,鸢狐,应小肆认识狐狸,还是故旧,加上自己最初的化形成神,加之这南陲老妖对久鸢很是敬畏。不禁弯唇一笑,计上心头。
应肆血气翻涌的虚弱中,瞅着闲歌忽然这么刁滑一笑,汗毛不禁炸了炸,这丫头约莫是想到法子了。
果不其然,闲歌叹了口气,又“吃吃”笑了起来,“果然是千金难买老来智呀。”南陲王看着她忽然笑了,心中颇有些异样,却又听她朝自己说了一句,“南陲老头儿,你且瞧瞧你身后是谁?” 南陲王闻言转头,却见到了笑得温文尔雅的鸢寂在不远处负手而立,闲歌心中赞叹,狐狸果真是个会配戏的好角儿,变身变得又快又准。
闲歌拍了拍应肆的背,将她安稳置在椅背上,几步跳哒到鸢寂身边,揪着他的衣袖,揶揄道,“阿寂,我倒是不知妖界居然会有妖精崇拜你嗳。还有,这老头儿约莫比我大得多了去了,他幼时见过你,你多大?”
鸢寂取出银链,重新细细缚于闲歌手上,若不是眸中着实无光,闲歌断然是不会信他现下是个瞎子的。狐狸君开口,慢条斯理道,“四万来岁,具体多大忘了。”闲歌立马皱眉咕哝了一声,“这般老了还作个这模样装嫩。”
两人不远处,南陲王一脸惊骇,张口结舌,“这这这…”
闲歌转过头朝南陲王“啧”了一声,颇为狡黠,“南陲老头儿,你将将不是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么?这会儿你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梦中情人可是出现了。客官,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久鸢神上,住宿打尖儿便于随身带着呐。”
南陲王将信将疑,面红耳赤,“虽然长得一般毫无二致,可久鸢神上行踪成谜,你如何证明你便是久鸢神上?”
闲歌方欲展露一回牙尖齿利,却被鸢寂轻轻摇晃的手打断,她继承了鸢寂大半修为仙灵,自然知道他此时虚弱得很,又不能被南陲王发现。便将一只手掌递了过去,捉住鸢寂另一只手,默默渡着仙灵与他。
南陲王看着男子模样的闲歌握着鸢寂的手,更是脸上青红不定。
这时狐狸君又开了口,“唔,既然这模样能作假,那南陲王所说的乌羽玉扇也能作假。不过我想,有一物能帮我证明,只是后果的话,南陲王可要自行承担。”说完便胸襟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物事,闲歌仔细瞧去,却是一枚小小的印,不似玉石,倒像乌木。
“这是父神当初涅槃所赠与我,名曰平心印,意为静心止戈,凡夫俗子祈求和平的冀望与武器,所以止戈,止一切征讨杀伐,不论四海八荒、六界九天。只是平心印,平心音,若是祭出此印,南陲王手下五万将士,约莫要先去一半。”
鸢寂说得平和且从容,在南陲王眼中,却更似拖延时间,他想,若是真的久鸢在此,必定懒得说废话,直接擒了自己再去退散万军了。
于是当下他鼓了鼓底气,看着闲歌,眼中仍旧持着大半怀疑,并不信传闻中的久鸢会忽然出现,道,“姑且一试。”
鸢寂递了小木块给闲歌,轻轻说了一句,“你与我神力同出一源,你来祭印,乾坤离坎仔细着莫要太过下了重手。这是父神遗骨,我教你如何御使。”当下又轻轻与闲歌耳语了几句。
闲歌“呀”了一声,抖着手接了平心印,眼中也是如同南陲王一般的将信将疑,心中道的也是鸢寂是否在虚张声势,不过兀自咕哝了半晌,又觉得狐狸君不会是那般犯傻的神仙,便依着狐狸说的法子做了一遍。
“承光之兮久鸢,天道存私存佛心即大爱矣,以吾之心度天之道,止……”咒法念完,素手轻扬里,平心印却只微微泛了泛黯淡的光,一闪而过,便又成了毫无动静的小木块。
南陲王等了半晌,却未见得有何动静,便犹自笑了起来,一脸凶恶,“原来真真是个冒牌货,来诓本君。”
闲歌则看着鸢寂一脸疑惑,后者则抱着手笑而不语。
南陲王刚刚张口欲要再说话,便眼见着大殿门外的远处一道紫电惊雷劈开天际,蓦然闪过,伴着轰隆碾压之声,隐隐夹杂愤怒嘶吼,闪耀了半边妖界乌压压的天,正是他屯兵之处。自古兵将所处之地,自然是兵戈戾气深重,这紫电忽然劈下,正应了平心止戈一说。
南陲王的脸蓦然刷白了下去,闲歌亦是讶然。
卷二:为你如花美眷,露打衣袂 第七十九章 此生应长情
更新时间:2012…3…4 12:14:37 本章字数:2700
鸢寂见此,含着笑一把拉过闲歌,扯进怀中抱住,姿态亲昵。他取了闲歌手中的印,凭空划出一条银线,挽指穿了结系在她的脖颈间,准确无误又轻柔疼惜。“照凡间的说法,这也是父神赠与我的成亲礼物,娘子,你方才御使了平心印,这便是答应嫁给我了。”
这下闲歌更是张口结舌,脑中俱是天雷轰隆隆地劈将过去。
可她却忽然发现,心中的天雷轰隆隆碾过去的,是包裹着感情的坚固障壁,涓涓暖流倾泻出来,是鸢寂自认识以来给她的默然呵宠、她之一生至今,皆在求而不得的苦里挣扎,现下终于得了一人,并与之相互倾心。
一壶烟云浸了寒月,温暖了岁月,也熨平了前尘硝烟。
闲歌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柔软,道了声,“好,我应你了。”随即便现了女子婀娜身姿,除下脸上覆着的蛟银缎,朝鸢寂轻缓笑开,目华流转,虽然知道他见不到,但她知道,这一个坎,自己跨得艰难,却又欣慰。
平心印贴在胸襟前甚是安稳,闲歌伸出纤长五指捉住狐狸君的手掌,一分一分扣住,仿佛要严丝合缝地贴拢。
“夫君我甚为高兴。”狐狸君从容至极,安然享用美人恩。
一边被骤然的浓情蜜意给搅和得一头雾水的南陲王,初见闲歌本尊容颜,首先是震惊了一番,又慢慢定下心来,细细思索着方才那一道毫无预兆的劈天紫电。大殿里安安静静,除却一干方才喝酒作乐的妖仙瘫软在四周,只剩三神一妖对峙在容虚殿中,应肆虚弱着神色靠在椅子上,鸢寂闲歌携手而立,南陲王默然不语,山羊胡子一抖一抖。
直到南陲王一名属下模样的人匆忙进殿,神色惶急恐慌地在南陲王耳边低语了几句,南陲王蓦然转了眼神直直看向鸢寂,待那下属走后,便涨红了一张老脸,几步走到鸢寂面前,就要一把跪下。
狐狸君拉着闲歌淡淡躲了开来,顺手弹指一挥,南陲王这一跪便没跪下来,杵在那儿歪着身子站也站不直。
情势陡然逆转。
鸢寂拢了拢闲歌的手指,道,“妖王想说什么我知道,鸢某也从未参与过各界纷争,应肆女帝也仅仅只是故旧而已。最主要的么,想必方才南陲王也听见了,应肆女帝是鸢某夫人的好友。所以今日退兵或者不退兵,鸢某也不会多说,毕竟神力也好,法器也好,再是厉害,也俱在夫人手中,一切凭夫人意思而定。”
闲歌心中很是鄙夷了一番鸢寂故作谦谦君子的狡狯模样。
却也只得咳了一声,“南陲老头儿,今日这般先是你不对罢,且瞧着小肆儿将妖界打理得也算是井井有条,安心回南荒养老去罢,劈了你一半儿郎,还剩一半不至于让你一族人丁凋零。幸得你今日带得五万而非五百,否则劈了一半,便只剩下个二百五了。”
南陲王面红耳赤,同他那发色愈发交相呼应起来,看着鸢寂不敢言语,此时闻得闲歌譬如放行的话,如闻圣音,忙战战兢兢退了下去,再没有先时那般狂傲奸佞的模样,口中还直呼,“小老儿知错,小老儿知错。”
闲歌心里笑得拢不住嘴,面上却只能端起个镇定从容的模样。
一场叛变闹剧,便如此草草而散。
闲歌见外头约莫是迅速散了去,成了原先一片空旷的模样,轻叹一声,“南陲老头儿办事倒是快得紧。”
却听得身后应肆一声,“敢情你们这一对就把我晾在这儿,私自决定了重犯去留?咳咳,咳咳……”
闲歌忙回头,“仔细了您嘞。”便跳哒过去,搂住了应肆,面上是止不住的心花怒放。
应肆谑笑一声,“还没过门就如此欢脱,久鸢你可得仔细了些,莫让她闯了祸去,否则这四海八荒也不够她一人翻来覆去。”
却见鸢寂微微颔首,“夫人高兴就好。”
闲歌回头啐他一口,“戏折子里说了,还没成亲的还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