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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眼,第一次认识你,不是在学校里,而是在公园里。那时,你在画素描,画一个抱着猫咪玩耍的男孩子,我看到了。很奇怪,那一刻,我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邱波显然是不习惯向人倾诉的,他的思维很跳跃,他想到什么说什么,可是我能懂,我全部都懂。
若是真的想要对方懂得你的心意,就算不说话,只要用心传达,我想也是能够懂得的。
我撑起身,趴在他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心。
我突然明白,刹那就是永恒。
生活里,有太多的转折点,突如其来,料想不到。
跳高决赛的那一天,邱波完全失去状态,他甚至连往日训练的第一高度都没有跳过去。
他没有能以胜利者的姿态去欣赏他最爱的那一片天。
消失了整整一天之后,邱波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没有生气,整日里抽烟、酗酒和看电视。他不再跳高,他不再嬉闹。
任何的安慰都起不了作用,除了做…爱。好几次,他近乎于野蛮的粗暴把我弄伤,仿佛看到我的血他才能清醒过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程度的伤害,我想我可以忍受。
可是,他又再一次让我撞到他与方衍在一起的情景。
这是我不堪忍受的。
可是,每当我决定离开的时候,他却拉住我的手说,他不能没有我。
于是,这样的戏码重复上演着。
他一次次伤我的心,我在一次次伤心之后又回到他的身边。
彼此,只剩下折磨,却还是紧紧守在一起。
我问过我自己,这样守在一起算是什么?想要证明什么?我找不到答案。
可是,我清晰地知道,邱波也已经不堪重负。我们早已走失了彼此。
可是,未曾想到是以那种可怕的方式放开交握的双手。
那一天,离开打工的公司,方衍带着一班兄弟在那儿等着我。
“季悠然,我们谈谈。”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坐在幽静的咖啡吧里,我与方衍单独占用一张桌子,他的手下坐在其他的地方。方衍个头与我差不多,英俊斯文,却异常冷酷。
“离开邱波。”他前倾着身子,说话的时候右手扣了扣玻璃桌面,轻声低语,却高高在上不容拒绝的样子。
近距离看着方衍,我发现一个事实,他的眼睛的确与我的有些相像。
“为什么?”
冷冷地笑,一边嘴角略微偏高,“他谁都不爱,但他离不开我。”
好笃定的口吻,让我心生厌恶,不再与他说话。
“有骨气。”说着,方衍向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双手被两个人死死拽住,整个人往后倾去被拖到了地上,一路往后面的房间而去,我奋力挣扎,却丝毫没有用,椅子、桌子、一切能被脚勾到的东西都被我弄翻在地上。
“哟呵,力气还不小嘛!”
“这样玩起来才带劲啊……”
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撕扯间,衣服被脱下,裤子被扯掉,光是在那些人面前赤身裸…体我就觉得快要活不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
“方衍,你找我来干什么?”是邱波。
我奋力挣脱,想要大喊,嘴里却被塞进东西,我用力挣扎,想要拍打房门,却被拖到空地上,双脚被用力打开,一个人压在我的身上,用他肮脏丑陋的东西撞进我的身体。
“我说过,你离不开我。”
“没有其他的了?那我走了。”
“我们前几天还在一起的。”
“以后不会了。”
“做笔交易吧。”
“哦?你要跟我做什么交易?”邱波戏谑的声音刺痛着我的心,这种痛更甚于此刻身体所受的折磨。
“我知道你需要钱。”
“你……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我方衍独独对邱波的事最感兴趣。”
邱波沉默了。
“很简单,跟以前一样,用你的身体换。”
“I’ll make the deal。”邱波答应了,没有犹豫,轻松的答应了。
我听到,他们走进旁边的房间,我还听到唇舌交缠……
撕裂的疼痛在持续,我知道我在流血,随着流失的血,身体里的一部分重要的东西也在消失。
有什么东西,湿湿的,从眼睛里滑落。
我以为,在他的身边,就是永远。可惜,那只是我的幻想。
那一晚,我带着满身的伤回到凌乱的屋子里,手机铃声响起,电话那头,邱波平静地对对我说:“小四眼,分手吧。”
挂了电话,方衍嘲笑的表情一直在我眼前闪现,为何,为何能这样轻易的说出分手?
我躺在床上,怀里有啤酒罐,有空烟盒,有臭袜子,一屋子的乱七八糟,却填不满我伤痛的心。
笃笃笃,响起叩门声。
挣扎着站起来打开门,是浩然。
劈头盖脸,浩然怒吼道:“你是不是准备死在外面?”
无言以对。
走进满屋子的凌乱,浩然推了推眼镜,问我:“这就是你追求的?”
这是我追求的吗?
“生病了?脸色不好。”叹一口气,浩然的口气有些软下来。
我倒了杯水递给他,可是他并没有接。
我站在那里,退软的快要支撑不住。
“回家去。”
在这样的时刻,只有家向我张开了双臂。是的,分手吧,我们都已经走到了尽头,除了彼此折磨,我们什么都没有剩下。
爱情,应当停在似有似无的当口才是最美的,过了那个刹那,就只剩下苦涩的果实。
那个疯狂的夏天,我仿佛经历了一辈子。
不,我的确经历了一辈子。
开学后,我没有在学校里看到邱波,好像是不再来学校上课。
此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仿佛不曾存在过。
高三那年,高考前夕,泰然发生了一些事情,住进了医院。去医院照顾泰然的时候,我看到了邱波。
瘦的不成人形。
“嗨……好久不见。”轻狂洒脱的笑,一如往昔。
过去竟是记得那么清晰,他从不曾离开我的生命,他就在那里。
“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瘦成这样?我有哭的冲动。
他走近我,比了比我的个子,“哇,长好高了诶!”
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的事,就在我们分手之后,不,或许在我们分手之前就发生了。
“喂,喂,喂,小四眼,人生何处不相逢,干嘛感动成这样?话都说不出来?”
他变回了我当初认识的那个邱波,赖皮,没有正经。
我说不出话,竟然说不出话。
“小波,走吧。”
走廊的转角处走出了一个人,方衍。
邱波捏了捏我的脸,说了句,走了,便在方衍的搀扶下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当我像个傻瓜一样追出去的时候,哪里也没有邱波了,哪里都没有。
再次见到邱波,是三天后,在医院,他主动找到的我。
“小四眼,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的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随着他走,跨入出租车,竟是一路到了市体育场。
“小四眼,陪我跳高?”
“邱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四眼,先陪我看看天空吧,帮我记住这一片蓝天。”说着,他就拉着我,一起躺在了草地上。
“小四眼,不许难过哦。我坦白从宽,我得了骨癌,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我就要下地狱。”说罢,轻轻一笑。
我居然镇定地看着蓝天,没有看他,没有坐起来,只是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我闭上眼,胸口一阵撕心裂肺。
他站起来,拉着我,把我也拖起来,“走,陪我跳高。”
跳杆的高度很低很低,可我却不知他能否跳过去。
脱了外套,他走到起跳点,助跑,加速,爆发,起跳,他横越过了跳杆,身体落在垫子上。一如既往的漂亮的身姿。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哀伤,我失声痛哭起来,傻瓜!傻瓜!傻瓜!
声嘶力竭。
我到底是在说谁傻瓜?说他?还是说自己?
抽泣,快要不能呼吸。
他抱住我,吻我。他的身体,瘦的只剩下骨头,铬得我疼。
“骨癌,有方法能救吗?”
“有,把腿给锯掉。”
“锯了吧,我可以一辈子推着你走。”是的,我愿意一辈子推着他走。
他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没用了,转移到肺部了。”
我仿佛被掏空了,说不出话,紧紧抱着他。那就这样吧,让我抱着他,直到最后一刻。
“走吧,回医院,你丢不了我!我现在开始住院了。”
我抱着你,不松手,你甩不掉我。
我趴在邱波的病床前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空如也,除了床上邱波留给我的一副漫画。
一只流浪猫在唱歌,这只流浪猫找到伴侣了,这只流浪猫老了,这只流浪猫要走了,这只流浪猫又唱:
轻轻的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著风虽然下著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著你
没有你的日子里
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没有我的岁月里
你要保重你自己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地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
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那一年的冬天,我收到一封信,信是邱波给我寄来的,依然是一副漫画,流浪猫说:最爱是你。
我知道,他永远离开我了。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的油画作品《天空》得了国际大奖,令我顺利留校做了讲师。学生们问我,那片天空到底在哪里,我但笑不语。
那片天空,存在于邱波横跨过跳杆的刹那。
我们的爱,存在于那片天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