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时只见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彼此都不说话。然而如此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庞昱蒙在被里,听周遭没动静,以为展昭走了,松了一口气,外加被子里闷得慌,遂伸出头来欲换换气。不料一转眼,却正好与展昭目光撞了个正着!措不及防,便只觉脸上“腾”的一下,竟是又烫了几分!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说些甚么,忙一缩头,被子一掩,重新盖上,只留下一把青丝在外面,再不敢出来见人。
庞昱因姓庞,本有个外号叫螃蟹。然展昭见他如此行为动作,不似个螃蟹,倒活像个乌龟了!又见他无半点泪痕,只一张小脸烧得通红,便知他是害羞!顿觉好笑,一时不察,竟“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这么一笑不要紧,却笑恼了庞昱!他本来就羞,如今又恼,恼羞成怒!却也不露头,只缩在被子里,用两只脚丫照着展昭一顿暴踹!展昭见他如此,又想起他方才窘样,更觉甚是好笑,再忍不住,便索性放声大笑起来!
见展昭这般“放肆”,庞昱却是更气!也忘了羞恼了,登时一掀被子坐起来,动手照着他身上便掐!边掐边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我叫你笑!我叫你再笑!”
展昭也不恼,见庞昱掐他,只撸了袖子笑道:“掐这里!此处肉多,掐起来不费劲。九弟却掐这里消气!”
庞昱听展昭如此说,便发起狠来,着实使劲拧了几下,掐得好几个爪印。然掐得几下,看看展昭,见他臂上虽已是青一块紫一块,却也不还手,更连半丝恼怒也无,只笑盈盈看着自己,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再加怒气已去了大半,顿觉无趣,便恹恹的住了手,只咕哝一句“谁又生你的气了”,倒头躺下。
展昭见他这般,便知他不气了。却又笑着赔了几句不是。知他害羞,便将方才之事丢过不提,只道自己不该取笑于他,又说些笑话逗哄于他。那庞昱本是个软款温柔的性子,见他一味赔罪,也不好再使小性儿,咕唧了一阵子,便也雨过天晴了。
当下二人重归于好,将前事皆撇过不提,庞昱却注意到展昭今日穿了一身破旧葛布短衣,头上也只插了一根木簪,与昨日大相径庭,顿觉奇怪,便问道:“你今天去了哪儿了,怎么这身打扮?骥儿呢?”
展昭笑道:“九弟有所不知。展某今日却与二牛兄弟进城卖柴去了,如今方从集上回来不久。骥儿却让凤儿抱着烧香去了。”
展昭嘴上说是去卖柴,然他话方出口,庞昱心下却已是明镜一般!须知他哪里会是去卖柴!如此进城,八成是私访去了!却也不奇怪,毕竟他二人是奉旨来调查的,展昭会去私访亦在他预料之中,便问道:“怎么样,都查到些什么了?”
听庞昱如此问,展昭便笑道:“九弟心下倒是清楚。”却又叹道,“依展某这一日在城中所见所闻所访所查,那宇文三虎果然名不虚传,真真是常州一害!休提那霸湖禁渔,巧取豪夺之事,便是这欺男霸女,强买强卖,也不知干了多少!听说往日吴县令在时,碍着他的面子,还好歹收敛些,可自从这吴县令被害,武进县城无主,这三虎便一发肆无忌惮起来,不过半年时间,已弄得民怨沸腾!”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物来递给庞昱,道:“九弟且看看这上面都写了些甚么。”
庞昱接过那物,却是张记帐用的桑皮纸。也不知是从什么账本簿子上撕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折了三折,上面似有些字迹。打开一看,却写着三句打油诗也似,又似村歌民谣,整整齐齐抄录在上面。便从头往下看。只见第一句云——
“生子当如孙仲谋,认爷却认定宇文豪。”
庞昱看了不解。然见有“宇文”二字,便料定这是与那宇文家有关之物了,姑且继续往下看。又见第二句写着——
“自从出了个宇文韶,普天下不拜财神庙。”
庞昱仍是不解。再往下看去,第三句却是——
“莫道西天有玉帝,不及他宇文一个义。”
庞昱看完这几句诗,只见句句有“宇文”二字。然而其中意义若何,他却猜不出来,只得看展昭。展昭见他如此,却不解释,反而问道:“九弟可知道‘护官符’一说?”
展昭这一句出口,庞昱顿时醍醐灌顶——护官符!这个名词《红楼梦》里提到过,语文课上老师也专门讲过,他记得还算清楚。这“护官符”乃一州一县几个极富极有权势家族的写照,本是民间编写村歌童谣,通常隐晦提到这些家族的名姓及富贵权势,有些还会注明这些家族的背景人数。这些豪门富户往往不是几个五、七品的县令便能动的起的,然偏偏就有些官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拿着这些豪门大族开刀。然又如何惹得起?一旦触动,轻则贬官,重则丢乌纱帽。因此久而久之,官员们也学乖了,凡有那放外任的,调职的,上任头一件事便是抄录一张这样的“护官符”以供参考,免得不当心摸了老虎屁股。如此看来这张纸上写着的,便定是这常州武进县县令的“护官符”了!便问道:“你这是从哪弄来的,也是你调查来的?”
展昭笑道:“从何处得来?自是从衙门里那位老爷处得来的!”
“衙门里那位老爷?”庞昱不信道,“你刚才不是说这武进县城无主,没县令吗?又哪里来衙门里的老爷了?再说,就算衙门里有老爷,他会把这护官符给你?”
“九弟不知,衙门里来了新老爷了!”展昭笑道,“便是昨天来的。九弟可知这位新老爷是谁?”
“是谁?”庞昱诧异。展昭却不答,而是慢悠悠的倒上一杯茶,喝了几口,才道:“便是如今的县令,曾经的府尹,开封府衙包大人!”
“啊?!”庞昱瞪圆了眼睛,“包大人!?包大人他怎么会来当县令?!他不是钦差吗?!”
展昭笑道:“乃是公孙先生的主意。怕钦差一行声势浩大,打草惊蛇,便出了此计!教包大人隐了钦差身份,只道是朝廷新派遣的县令,微服进了武进县衙!此计出炉时你我已出京城,故此不知!包大人如今正在衙门里坐镇呢!”
不是吧!庞昱脸色顿时黑了半截——包大人来当县令!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包大人!要知道这老包肤黑如墨,特征明显,他走在这大宋的人群里简直就比非洲来的大猩猩跑在马路上还要显眼,更别提他额头中间还有一道月牙!庞昱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包大人的脸——”
“九弟放心!”展昭似乎猜到他要问什么,笑道:“玉莲也一道来了,如今的身份乃是县令夫人。她一手易容术极是精湛,要不是公孙先生在旁,恐怕连展某也不敢认这个包大人!”
听展昭如此说,庞昱松了一口气。包大人铁面无私,不管那宇文一家有多么手眼通天,也怕终是难逃那三道铡刀的,更休提有皇帝的尚方宝剑!只不过……庞昱低头看看手里的护官符。
这次,恐怕又是一场硬仗了!
画眉
任务在身,庞昱便细细与展昭讨论案情,又问这“护官符”其中含义。得知原来这宇文三虎老大名宇文豪,乃是个武生员出身,武艺也算高强。平生只好舞刀弄棒,其余事体一概不放在心上。因此虽是长子,然家中田地账目经营之事,从不过问,只一味结交江湖人士,手下纠集了一帮地痞流氓,俨然以大哥自居。因远近这些泼皮无赖多来投奔,便有“认爷认定宇文豪”之说。他性子骄横,对手下人放纵,外加家中有钱,出手豪阔,这些地痞无赖便仗着他家势力,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只差没把个武进县城给翻过来!因此又有个绰号叫“翻天虎”,百姓们恨的不行。而他两个弟弟,更是胡闹。这宇文家原也经商,本一直由这三兄弟之母闵氏老太君把持,然自从这老太君前两年中了一场风,如今半身不遂,瘫痪在床,力不从心,账目便交了二儿子照管。这二儿子名叫宇文韶,一味爱财如命,一接手生意,便仗着兄长之势霸湖禁渔、强买强卖、放印子钱,横征暴敛,连地也能刮下一层皮来,便有个绰号叫刮地虎。至于那三儿子,更不成器。既不管生意,也不似长兄那般结交豪强,却每日涂脂抹粉,眠花宿柳,乃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若只是寻花问柳倒也便罢,然他好色成性,平日走在街上,只要见到略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便管她青楼女还是良家妇女,姑娘还是少妇,即刻喝令抢回去。百姓畏惧他家权势,敢怒而不敢言,可怜那些弱女子,不得不从,凡性子刚烈些的便咬舌自尽了,也不知逼死多少条人命。因其恣意妄为,且又“后宫三千”,与土皇帝也没有甚么两样,便有此一句民谣。却又有个绰号,叫“玉面虎”。
庞昱乍闻这“常州三虎”如此横行霸道,很有几分气愤。便暗暗下决心定要将这宇文一族连根扳倒!又商议了许久,直说到天黑王干娘一家人回来,才慌忙整装敛容,出去迎了。却将称呼改过,仍称昱儿。见大牛二牛干了一天的活,有些倦怠,平儿凤儿倒是高高兴兴的,道女娲庙明后两日有庙会,邀庞昱一起去逛。庞昱虽有些心动,却碍于男扮女装,不好抛头露面,便婉言谢绝了。只吃过了饭,抱了骥儿,自与展昭回屋去安歇不提。
俗话说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已过重阳,这日卯时,展昭便醒了。睁眼看看,只见天光未现,隐隐若有鸡鸣。看看庞昱,睡得衣衫不整,四仰八叉,孩子也似。不由失笑,伸手理了理他颊边青丝,自己却起身下床,洗漱穿衣。
然而他一番动作,悉悉索索,却反将庞昱惊醒了。他本来也睡得不沉。此时见展昭起床,便揉着眼睛,问道:“几点了?”
展昭微笑,柔声道:“方到辰时。今日尚早,昱儿再睡会罢。”
“哈~~~”庞昱打着呵欠坐起来,伸了两个懒腰。只觉心里或明或暗的,仿佛有事,却想不起来。仔细想想,顿时省悟——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