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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从多画舫中的其中一艘,却弥漫著沉重。
「你这小子真不争气,我连护心蛊都给你了,却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血魄皱眉看著床帐后,出气多入气少的人影,摇头踏出船舱。
希望云飞能成功赶在袭风挂了之前把罗煞找来,不然这笔帐恐怕要算在他头上了。
这艘画舫是针对他的「需要」而设计的,红金色交错的丝绸围绕住整个船舱甲板,外头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一切,自然也瞧不见他这头招摇的红发——虽然船上同样也看不见外头发生什么事。
但是呢,就算看不见,他也能藉由外头由远而近的惊叫声,得知有人从岸边一路用轻功踩著别人的画舫往这边前进。
血魄笑了,终于松开拧紧数天的眉。
在他笑的同时,三道人影落到船上。
「主人,客人已经请……」云飞掀起丝绸进入,恭敬的请安。
「血魄,袭风人呢?」封亦麒不客气的声音直接切入。
「在船舱里。」血魄笑了笑,「罗煞,别防我防得这么紧,我又不会吃了你师父。」见他迟迟没有行动,血魄主动退到船尾,封亦麒这才挥开丝绸,跟柳煜一起走了进来。
呿,这些布烦死人了!遮挡视线又绊手绊脚。
「呸,你和你的宠物给我离师父远一点,不然小心我不客气了。」封亦麒一双魅眼警告的瞪著血魄,一直挡在血魄跟柳煜之间。
见他防自己防成这样,血魄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放轻松,我如果要跟你为敌,就不会救他了。」
他试著示好,只可惜封亦麒完全不领情。
「谁知道是不是陷阱。」血魄的狡诈人尽皆知,他会相信一个乞丐、相信一只乌龟,但绝对不会相信血魄。
封亦麒近乎全神贯注的提神戒备,他可以把剧毒烈蛊当搔痒,但是柳煜可没这好体质,可别吃暗亏了。
针锋相对的两个人之间爆出激烈火光,气氛顿时更加沉重。
柳煜轻轻拍拍封亦麒,暗示他席君逸的安全比较重要。同时,血魄也无声的耸耸肩。
「就当是我还你一份情好了,罗煞,我的游戏已经接近落幕了,所以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为敌,你并不在我的复仇名单内啊!」
听他这么说,封亦麒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头踏入船舱。
「傻瓜,罗煞,你也变天真了……」血魄苦笑,昔日的罗煞哪会相信他这番鬼扯,八成会提剑将他砍下船再进去救人。
但是呢……他并无意在此时此刻得罪罗煞。
悠悠哉哉的进了船舱,第一个就迎视罗煞杀人般的视线。
「你把袭风砍成重伤?」让柳煜替席君逸处理伤口的封亦麒守在床边,恼火的直瞪著血魄,大有「看老子宰了你」的意味,一把碧泉剑已经露出二十公分的银刃。
「那一剑不是我砍的,如果是我,袭风还活得成吗?我只有抓了他一爪外加打断他的右肩骨而已。」不慌不忙的撇清关系,血魄笑吟吟的道,左手抓著发辫,有一甩没一甩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袭风之前为白彦海受的伤是在胸口,这一爪下去,因为新伤旧伤接连太近,还没完全复原的肌肉再次被撕裂,造成了严重的伤口……再加上在河里来个重度伤害……事情就脱离他的掌控了。
听见血魄这么说,封亦麒哼了哼,没多再说什么,换成用眼神驱逐。
被他用「快滚吧」的眼神杀了千百遍的血魄也不介意,衣袖一摇,转身就离开房间。
「我把云飞留下来,你们需要什么就让他去弄吧!」
「把你的人带走,你以为我会信任你留下来的人吗?少用他来监视我!」封亦麒不客气的将云飞也赶出去,然后拉上门闩。
门一关,封亦麒防备的表情褪去,忧心的跑到床边,跟柳煜一起投入了医治的行动。
「师父……」
「不要紧,他撑得住的。」柳煜柔声安慰他,「麒儿,去烧热水,我们要先替他把腐肉剜去才行。」 那样很伤耶……封亦麒苦著脸,然后眼神一变,提剑出去恐吓血魄交出只吃腐肉的蛊宝宝来应急,又趁火打劫的搬走了一堆有用的好东西。
云飞目瞪口呆的看著心目中至高无上的主人被「强盗」彻底「洗劫」。
看得出来若非九天龙蛊只能杀人,只怕罗煞也曾一把抓地抢走。
事实证明,罗煞和血魄的强悍令连阎罗王也不敢随便抢人。
在柳煜师徒合力抢救下——外加血魄的「宠物」护航,到了第十天,席君逸总算醒了。
痛!是他唯一的感觉。
很痛,连呼吸都痛,仿佛全身上下都废了,就只剩疼痛的感觉在蚕食他……
一直在注意他的封亦麒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蹦到床边,出手就扣住他的搏开始检查。
「袭风,是我啦!你别用内力,寒毒入侵,你现在运内力会吃苦喔!」
……也不早说……
扎扎实实被丹田蔓延开的寒气冻到的席君逸胸口一阵疼痛,无奈的任罗煞的内力在体内游走,安抚抽痛的筋。
「呼,你醒了就好办了,快把遗言交代清楚,是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把你害成这样,老子替你砍人。」粗声粗气的话语不难发现封亦麒的关心和愤怒,「都跟你说快死记得爬来找我,一个人逞什么强?」
睁眼,不意外的看见飘散的乌亮黑发,席君逸直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就一个半死不死的人来说,你嚣强的过分!」封亦麒笑了,端了一杯水喂他喝,一面粗声粗气的道:「快喝下去,我下了毒的。」
毒?只怕是他自己的血吧?盈满口腔的血水让席君逸有些感动和无奈。
罗煞不是最讨厌用自己的血救人了吗!?能这么为他的身体著想他是很感动啦!只是…… 给一个昏迷几天的人喝加了鲜血的水……就不会考虑考虑他会不会反胃是不是?
「血……咳咳,血魄呢?」轻咳几声,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远在五岳剑派的……白彦海的安危。
「外头,你找他吗?什么时候跟他感情好了?」封亦麒不解的问。
他跟血魄感情好!?那他胸口这五个洞是谁送的?毫不犹豫的死死瞪向封亦麒。
「……好吧!你找他什么事?」封亦麒想起柳煜特别交代自己不可以惹袭风动气,以免牵动伤口,耸耸肩退让一步。
「……他没……找……咳咳……」每咳一次,胸口都一阵剧痛,席君逸面色惨白的闭上眼忍耐这波痛苦过去。
「行了,我拜托你别讲话了,再咳下去伤口都要裂了。」封亦麒头大的看著席君逸,「谁叫你这个笨蛋在内力耗尽的时候重伤跌入河水中,寒毒都入侵经和胸口了,需要好些年调养呢!给我乖乖闭上眼睛去睡觉。」
伤脑筋,师父特地交代既不打,又不能骂,还不能让袭风太激动……好难搞定……一掌劈昏他就简单多了……
依照封亦麒的思考模式看来,让人无法不佩服柳煜的真知灼见,事先就先避免了席君逸可能被封亦麒失手错杀的可能。
「咳……海他……」
海!?
他们认识的人中,除了那个很有趣的白彦海外,还有哪个人的名字有海这个字的!?
封亦麒瞪大眼,差点抓著席君逸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拖起来。
「你说的人不会是白彦海吧?」
「血魄……咳,没找他麻烦吧?」对于封亦麒的问题席君逸不置可否,他累都累死了,光问个问题就痛出一身冷汗,现在没空闲回答不重要的问题。
「血魄?你说你是为了白彦海那小子才跟血魄杠上的?」对彼此个性知之甚笃的封亦麒没花多少功夫就猜出事情的大概发生经过,「意思是你陪白彦海去进攻唐门,然后血魄也插上一脚!?」
席君逸以沉默作答。
「袭风,血魄这几天都没离开啊,不过我不确定在他找我前有没有做什么……」封亦麒住口了,看著席君逸眼底明显的担心和……请托……
他抓抓头,无奈的跳脚。
「袭风……你怎么会看上那小子呢……」呜……他之前只是想捉弄袭风,并不是真的看好他们啊……
毕竟……如果袭风喜欢上的是个正道的某某人就算了,那个白彦海的名字前面可是要冠上「华山派大弟子」六个字耶……正邪不两立……别说五岳剑派的反弹声浪了,搞不好连其他名不见经传的门派都会冒出来指责……正道最喜欢拿不干自己的事情做文章,大批礼仪廉耻……
为什么?席君逸的眼神有些迷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不知不觉开始牵挂,不知不觉开始担心,不知不觉间……产生了想守护的心态……
想看著他,想听他说话,想碚在他身边……许多感情在他明白而想要抗拒前就已经成形,让他无法轻言离去……
罗煞问……为什么是海……
第一个用正直回应他的人,第一个毫不掩饰的关心他的人……第一个说,愿意为他哭的人……也许,这就是原因,也或许,根本不需要理由……
「臭袭风,不要这样看我,我才不要特别为了你这臭小子累得半死的跑去五岳剑派看那些老头的脸色……」封亦麒嘟嘟哝哝的抗议,想起席君逸之前照顾他三年的事情,无力的叹气,「你现在根本无法移动,我不在的话不敢肯定血魄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你现在又没有自保能力,我也不放心让师父留下来陪你……」
「拜托了。」他还是担心海的状况。
三个字,封亦麒懊恼的吞下所有言语,在当天夜里收拾行囊上路。
因为,这是席君逸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