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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会煮,你来尝尝吧。”于是在好人大婶目瞪口呆之下,夜梵神勇无比地猎了熊,虎,蛇等物,为孤作了一顿丰富多采的山珍大餐。孤却苦着脸,拼命想逃开大婶看怪物的目光。
草丛中
“梵,你瞧那兔子……”很可爱尚未说出口。
“嗒!”地一声,梵以银子当暗器打昏了兔子,道:“当晚餐吧。”
……
……
种种例子,多不胜数,孤终于明白,由于夜梵是孤儿,从未体验过亲情,而自己对他的处处照顾,让他把对亲人的孺慕之情寄托到自己身上。自幼被压抑的情绪一旦得到释放,他虽聪明亦无法自处,故常在无意识中想尽力讨好自己,就好像那些想得到长辈褒奖的小孩子一样。只不过这个小孩手段拙劣了点,过火了点,令人头大了点,想哭了点而已。
这日,两人终于来到了六朝古都的金陵。城内游人如织,百艺齐聚,其之富丽繁华自是不消说了。因嫌人群嘈杂,两人沿着御沟而行。
由于衣服几乎都成了补丁装了,孤到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添置衣物。此刻他穿的是刚买的宝蓝色湘绣长衫。精致却又淡雅,华丽而又简洁,穿在他这样的人身上,更是丰神如玉,俊秀无端。任何人见到他都会想起“淳淳君子,温良如玉”八字。
虚夜梵来金陵原是另有目地的,但见孤游兴大发,亦不忍扫兴,只有陪着他。两人避开人群,尽寻无人处行走。但见路竟越走越清幽,虽在闹市之中,却似远离了红尘。到了尽处,一水环绕中,两间雅致的小屋建在修竹间,隐现出红檐绿瓦,精致小巧。虽是简单,却风情无限,让人觉得俗气尽去。孤不由高声吟诵着。
“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
正念着,却听远远亦传来一阵歌声
“水晶宫里桂花开,神仙探几回。红芳金蕊绣重台,低倾玛瑙杯。
玉兔银蟾争守护,嫦娥姹女戏相偎。遥听钧天九奏,玉皇亲看来……”
孤叹道:“妙景,妙词,妙曲。”
待得歌声近了,才见是一艘即使是苏杭等地亦难见到的沙棠舟,玉几锦座,花枝繁复,布置得极为华丽。一位红衣女子撑着竹杆,就那样风姿无限地慢慢划来。那女子容貌就与她身上的衣裳一般如火的艳丽绝伦,见了陌生人亦不羞涩,只是笑得更加娇媚。孤忙加上一句:“人亦妙极了。”
虚夜梵在旁听得暗气不已,心道:“难道我吹的箫会及不上她,都未见你赞过,果是色鬼一个……”想到气处,偷偷踢了孤一脚。
红衣女子停下舟,双腕交错俯身一裣衽道:“多谢公子的赞美,妾身愧不敢当。公子若不见弃,就请上舟吧。”她的一举一动皆高雅端庄,极为赏心悦目,挑不出半丝斑瑕。但说话间却是眼波横转,媚态蚀骨,充满了暗示,这种混合了圣洁与妖冶的神态,最教人色魂相授。
孤不动声色地用右脚揉了揉被踢的左脚,含笑道:“小生与姑娘素昧平生,姑娘该不会是寻错人了吧。”
红衣女子掩唇轻笑道:“公子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会怕我们女人家而不敢随妾身而去吗?其实妾身家极为好客,但凡能寻到此处的,都是妾身家的座上贵宾。所以公子不必犹豫,请上船吧,莫要像个大姑娘般扭扭尼尼的了。”
孤被说得不好意思,正待想法拒绝,却听虚夜梵道:“听说天上有个神仙府,人间也有个神仙府。若姑娘名籍紫微中,那在下自是怕了姑娘的。”
红衣女子笑容一滞,复又娇笑道:“公子在说什么呀,妾身怎么听不懂呢。”
孤见了红衣女子的神情,便知虚夜梵说中了,不由奇道:“什么是神仙府呢。”
虚夜梵转向红衣女子,瞧也不瞧孤,淡淡道:“神仙府就是江湖上的一个神秘组织,常在江湖上找一些年少多金又涉世未深的人进府。一般人只知内有酒色财气四部,能满足人类的一切欲望,却不知在满足欲望的同时,亦是他们的死期。而他们死后所遗下的事物,自然都是神仙府的了。”
红衣女子的脸色随着虚夜梵的话而渐渐地变了,但当梵说完后,她又恢复正常,媚笑道:“这位公子,你可知道的真多呵。这可不是件好事。唉,现在像两位公子这样的人才已经越来越少了,情非得已,妾身也是很心疼呢。”
虚夜梵冷笑道:“在下听说色部中有七色云霓,想来姑娘应是红衣脱尽芳心苦的芳心姑娘了。”
红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一舞红袖,翩若惊鸿般掠向二人,同时柔声道:“错,是红袖添香暗销魂。”
挑灯夜读,红袖添香,原本是极度为风流的佳事,的确能使人暗销魂,但对虚夜梵来说,这位红衣女子所添的香,却是极为致命的销魂香。而这女子也不是七色云霓的芳心,而是神仙府两位首领之一,被誉为江湖第一的女杀手——红袖。
苦笑一声,怎么也想不到红袖会亲自操舟。对于这一点误算,后悔已是无益了。拉住孤,以浮光掠影的速度后退数丈避开红袖的销魂一击后,虚夜梵快速举起竹箫凑向唇边,第一次在初出手便吹出最强的杀音。
红袖一击不中,再次掠向二人,却在半路上受了杀音一击,聚起的真力顿时散开,无法再追击二人。她还想要勉力前进,但脚下却虚软无比,一步也跨不出。不过片刻,在全身真力激荡下脸色竟变得突白突红。
眼睁睁地看着虚夜梵与孤就近在咫尺,却无法再进一步,红袖憾恨地停住身,运尽全身真力,与虚夜梵的魔箫对抗。此刻她已知这青衣人是谁,但却已为时已晚。
虚夜梵的音杀与江湖上一般的音杀不同。不是以强烈的真气透过音律去杀人,只要对方真力够,便可以抵抗。他的音杀如流水般绵绵不绝,切之不断,并不特别的高音,亦无特别的低音,但每一个音符都是杀人的音符,都在控制着对方的身体,由内至外,将对方慢慢地引向死亡。这种眼睁睁却又无法拒绝的恐怖,正是江湖人唤其为魔箫,对他敬而远之的原因。
红袖终于站不住,跌了下去。跌下的同时,她亦大叫着:“等等,我有话说。”
虚夜梵停下吹奏,含笑道:“你想交待什么遗言呢?”
终于能喘口气了,红袖这才发现自自己已汗湿重衣了。拭了拭汗,理了理鬓角,她道:“你们已中了我的销魂香,若杀了我,三天之后你们也会死的。”
虚夜梵一怔,暗中试了试真气,嘴上却淡然道:“何由见得呢?我们方才已避开了你的药粉。”
红袖不直接回答,笑道:“沙棠舟上的花很香,香得很特别,你不觉得吗?”
虚夜梵已觉出体内的确有毒素潜伏,暗中皱眉不止,但亦微笑道:“不过那是没毒的。”
孤轻叹一声,道:“她的花没毒,她的药粉也没毒,但两样混合在一起却是剧毒了。当药粉在空气中传播开时,原本没毒的花香就变了质,所以她的药粉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我们,只要洒开,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不错。”红袖娇笑道:“这便是我的销魂香,跟你的魔箫一样,从没有人避得过。而且只是个开端。三日之后你会亲眼看着自己的皮肤一寸一寸变色,腐烂,直至见到骨头为止,但你的身体却会变得有若金属之物般,没有了感觉,即不会有痛苦,却也不能自我了断。那种恐怖我想与你的魔箫相比并不褪色多少。而若没有我的解药……”
“我明白了。”虚夜梵冰凝一笑,道:“我会先杀了你,再自尽。现在药效还未发生,我总能自我了断吧。”
红袖一噎,想好的话都说不出口。她原本想另提出条件的,才故意形容中毒后的惨状,借此要挟虚夜梵。但虚夜梵决绝的态度让她明白他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愿受人要挟。她原是极为聪明之人,即知无望就不再多言,转口道:“所以我给你解药,而你也得答应我不用魔箫。我们各凭本领,较量上一场如何?”
虚夜梵颌首道:“很少见你这么干脆的人,也罢,我答应你,不论胜负,你们的事我都不会说出去。”
这并非红袖所想的条件。但这件事对她也极有利。笑靥如花般,她道:“君子一言。”
虚夜梵亦道:“驷马难追。”
于是虚夜梵与孤服下解药后,夜梵盘膝坐下以真力催化药效。而红袖亦趁机打坐调息,弥补之前亏损的真力。半个时辰后,虚夜梵先站起身,红袖随之起身。
虚夜梵一拱手,道:“请。”
红袖取下臂上束衣金钏,运劲一抽,一柄薄如纸,明如冰的细长软剑便现在手上。她也一回礼,道:“有趱了。”
孤剑平举,摇指着虚夜梵,双方虽已准备好了,但都不马上动手,只是在观察着对手。等待着对方的破绽。双方都知道,对方是自己少有的强敌,只要一个不慎,便会败落。但双方却不得不打上这一场。就红袖方面而言,她若不战而退,便会折损她的威望,在教中的处境将变得困难。而对虚夜梵来说就简单多了,莫名其妙被下了毒,又连累了孤,令心高气傲的他实在难以忍受,若不报回仇,难以平息他的怒火。简而言之,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就是了。
孤照虚夜梵所说,远远坐着,含笑望着这一幕,甚至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突然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一道红色的灵光突然耀眼地一闪而没,几乎就在上方。
血色钧天 第三回 惊鸿照影
青天朗日的,却突然光线黯淡起了。一片又一片的云层密密堆在金陵城的上方,转眼间天色便由睛空万里变得沉郁不已,而云层间时不时现出闪电,却又无雷声,更是显出一片奇异的低诡气压,令人忍不住想怀疑到底会不会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