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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一下,表示可以。然后苏袖赶紧退了出去。
“看来,我们又没有安稳年要过了。这次,虽说要等到开春的时候才发兵,但也得好好在冬天计量一下。永离,要是平时,你怎么过年的?”
我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做些好酒菜,然后和佳人一起谈谈什么诗词歌赋之类无用之物,廖以解闷罢了。”
“和家人?那你回乡里吗?好象听说你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回去了,你家里人过来吗?”
我,……
原来他听差了,可我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可以看家书的。这些年事情总是很多,回去的机会也不多,……再说,父母也老了,不能走远路,再说,还是老家住的习惯了,所以就没有叫他们到京里。”
心想,其实是他们不想来,不愿意来,……
“那你不是很孤独?”
“孤独?我没有想过,在京里,周府人也不少,过个年节什么的还是很热闹的。内子心灵手巧,很会持家。”
他听到这,有些郁闷的感觉。
“永离,其实,你和如夫人不般配。”
朋友一样的关系,无关什么般配,可这些都是我的私事了,于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永离,你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知己。”
“不,我不需要知己。自己对自己尚且不是很明了,何况对他人?我不是脆弱之人。”
“是吗?”
他习惯的挑了一下眉,然后转身看着外面的雪,那雪,好象大了起来。
第九章
我们静了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然后苏袖挑了帘子,就见文鼎鸶,徐肃进来了。徐肃的身后跟着其他内阁官员,最后甚至还有两个新选的内阁纪要,就是拿笔做些记录的官员。
文鼎鸶五十左右,可看脸面有一种错觉,感觉他比这个岁数要年轻许多。
看起来很出色。他,面白如玉,三褛美髯飘洒前胸,一身内阁大学士的金蟒官服衬的他更加的出色,精神还好,眼睛也是清明的,有些熠熠的感觉,原本面上看不出什么,可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了他的担心。也对,作为内阁学士,他担心前线战况,作为父亲,他担心文潞廷,但是,作为一名处于中枢的大臣,这些都不能表现出来,也只有压在心底。
徐肃已是银丝满头,他的雍华体现沉稳不迫的气度上,但是近看他,有些青黄的脸色,混沌的眼睛显出了一丝的焦虑。我想告诉他,新州的情势不是很糟糕,但是他一直是半垂了脸,所以,这样的暗示意图只有作罢。反到是文鼎鸶进来后冲我看了一眼,用眼神彼此打量了一下,而后他些微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后面的还有新任的兵部尚书杨文默,原是蜀州巡抚,后来因为肃靖了境内一干匪患被提升为兵部尚书。我看过他的存档,今年三十五岁,先王时的进士出身,从一微末小吏到今日的二品官职,不过二十年的光景,算是干吏了。面容英挺,有种威严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想必是这两天才到的,不过这次新州事出紧急,所以他还没有到内阁就直接上任了。
先向子蹊行了大礼,然后子蹊让他们坐好,对我说,“永离,把新州陆风毅呈的折子给他们看看。”
我答了声,是,就把手中的折子双手递给了徐肃,他也恭敬的接了过去,然后就听见子蹊把新州的局势大概说了一下,然后说到陆风毅要请兵出征,问在座的人有什么想法,此次出兵是否恰当?
徐肃听到这里,手中的折子递给了文鼎鸶,仿佛在想什么,但是没有说话。而文鼎鸶只是低头看着折子,没有抬头。杨文默沉吟了一下,仿佛感觉到自己的身份,这种兵战之事本就是他的职责,在场的人又都是文官,所以他斟酌了一下就说道。
“王,各位大人,新州地处特殊,乃重中之重,如果要用兵,必须早做打算。隆冬季节不益为战,尚可储备粮草等必需用品。新州接连江南,可用新州周围几省的粮草储备,这样比从京里再调粮草要节省多了,而且也保障了新州的军备充足。不知,王和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此人话说的分寸极好,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并且也避免了回答子蹊的‘出兵是否恰当’,因为无论如何,储备军需都是正确的,并且他也说了现在不益打仗,可作为兵部尚书,未雨绸缪,早做打算,这是谁也挑不出错误来的。
子蹊听了点了点头,转而问文鼎鸶,“鼎鸶的想法是什么?”
文鼎鸶把手中的折子给了杨文默,然后定了定就说道。
“封新王登极,对我们的确是不可多得良机,郑王既然打算要战,那臣等就要筹备一切,等开春进军封国。”
我一听,他的话更是滑,子蹊没有说要战,只是问一下,这下让他说成了是子蹊的意思。可就在这个时候,徐肃,咳了一声,然后子蹊问他,“徐相有话说?”
是,老臣想了一些时候,感觉到,“不益为战。”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只感觉一惊,但也各自保持了安静。
子蹊表面上说要询问各位意见,其实他已经在暗地里表明了他的心意,所以杨文默和文鼎鸶两人没有在是否要出兵这个问题上纠缠,而只回答了如果要出兵,要做些什么,可是,徐肃却直接说出了,不益为战,有些公然的反驳。
子蹊笑着问他,“徐相请继续。”
“郑王,战事持续已久,民间和朝野早有殆战之心,何况,几个月前,陆风毅攻克封国,此时朝野中人人认为战事已完,都放松了心境,如此时刻贸然出战,惟恐民心背离。”
勇气,是在所有人都顺着的时候他却逆流而上,我相信徐肃坚持的理由毕竟十分的充足,而我也不是盲目迎合子蹊。我感觉,封在,早晚是祸害,与其在以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不如现在就将其击垮,以绝后患。最重要的是,如今也许是封最弱的时候,错过了这次,我们就永远失去了和他对抗的机会了。
“徐相。”
文鼎鸶见子蹊没有说话,他接了一句。
“士气最为重要,一鼓作气,在这个时候乘胜追击,胜算很大。一味墨守,虽不至于一败涂地,可错失先机,未免追悔。”
这是文鼎鸶第一次公然反驳徐肃,从前的时候到也不是说他次次都同意徐肃的意见,可怎么说来,徐肃三朝重臣,要反驳总要顾及彼此的身份,听到这里,有些惊心,然后想着,即使和徐肃意见相左,这时候也要帮帮他了。
“两位大人,永离同意新州巡抚陆风毅的建议。陆风毅经年镇守新州,对于前方战况比我们这些久居庙堂之人要明朗多了。况且不久前他才大败封,并且俘虏了封国太子,……世子龙沂,当然他们称龙沂为太子,这不不过是那些小国的一点子幻想,我们就不要在这些末节纠缠了,……”
说到这里,我们都一笑。这话是我一顺嘴说快了,要是不解释清楚,怕以后被用来做些个文章,虽不伤元气,可也腻烦的很。我停了一下,看着文鼎鸶的眼睛继续说。
“陆风毅有些个功劳,这个经验什么的也可以还好。所以,要战,自然不是凭空想出来的。但是,徐相宰辅多年,对事情想的自然要比我们多,也周详多了。这和说什么墨守成规之类的词,可是搭不上边际的,那只是守城的一种战策罢了,而身为宰相,不仅要考虑到事情应该怎么做,更重要的是,要怎么做才可以做到最好。上可对社稷君父,下可对小民百姓,就是对自己也是问心无愧。这点,我们自问无法周全,非多年事物磨练不可为之呀,……”
“文相,你说,是不是?”
我的话,说出了我的意见,我想战,但是不是同意你文鼎鸶的观点,而是新州陆风毅的折子上这样说的,所以我支持他。重要的是,陆风毅好歹是徐肃的高徒,如此一来,即使徐肃反驳了子蹊的话,可徐肃脸面也顾全了。而后面的话则是告诉他,徐肃身份贵重,不可如此轻慢。我的话很重,估计,在子蹊面前他人不敢如此。可现今,一着示弱,便着人轻视,所以,寸步不可让。
有实力,也要表现出来,才可以有一些的威慑作用,让他们再开口时,可以有顾忌,这样会省去很多的麻烦。
文鼎鸶看着我,然后,笑了一下。
“周大人说的极是,是文某想的不周全。”
“文相一心为国为民,想的做的没有私心,这一点永离自愧不如,这也是永离最尊敬文相的地方。而今永离说话之前也要带了一分揣摩,揣了一份的私心,也实在惭愧的很。”
给他人一个台阶,其实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文鼎鸶如此说话,而我又怎能继续纠缠?
大家于是很配合的一笑,这话就算过去了。
子蹊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然后他对一直埋头看奏折的杨文默说,“文默,你怎么看?”
杨文默手中的折子缓缓合上,然后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郑王,诸位大人,文默虽然也是进士出身,可毕竟文字上差了很多,多年来,文默也一直是武将,对那些带兵之事还算是熟悉,要说再思量上什么个方面的政务,那文默就真的无法力所能及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们都清淡的笑了一笑。
“就单用兵家战略上面的来考虑,我感觉陆风毅陆大人的折子上有几处说的不是很清楚。”
“首先,起因不明。折子上单说了,这次兵变是因为两个士兵喝酒闹事而后造成的哗变,现在那两个人已经被军法处置了。可,堂堂新州,何等的重要,怎可能让两个小小的军士扰乱了军心?也许其中有什么婉转,但是折子上并没有写出来,即使事情当真像他说的那样,那新州巡抚的治军不严,致使新州哗变,他也难辞其疚!”
我一听他这样说,感觉头嗡的一声。一直感觉风毅的折子有些蹊跷,可我对军事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仅仅是暗中感觉不妥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