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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蹊说的是帝国第六代王,一个名叫鹤玉的人。他稳固了已经飘摇的王权,并且实行变法,将国家带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对外则扫平了外族的叛乱,扩充疆土,维护了帝国的尊严。他的知己也是他的宰相,文才横绝一代的张翊。在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张翊就是他的太傅,深厚的渊源是他们的纽带,也是后来几十年不离不弃的保证。
张翊表面上是一个权压郑王的权相,可实际上,他所实行的政策都是在鹤玉的授意。因为任何变法都会激怒那些贵族王公,所以张翊是充当了一块挡箭牌,在张翊死后,张氏一族被灭了门。
鹤玉即用张翊对付了王公,使他们真正失去了权力,而后又用张氏一族的性命平息了这些王公的怒气。
正想着,听见子蹊叫我。
“永离,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没有回答。
“鹤玉说过,大义无形,大音惜声,……想必在他看来,爱也是如此。他可以给张翊一个天年,也可以厚葬他,可他就是不肯在活着的时候好好和他相处。听说,他们几十年都没有说过什么了。”
“你在暗示什么?”
“如果明天你一意孤行,我也会用这样的方法保全你的。”
“这样的方法?”
“为了给你一个天年,也许是罢官,也许是永囚天牢,甚至我会不惜伤害你的身体也要保全你的性命。可我实在不想这样,我不想用伤害你的方法来保全你。我不是鹤玉,我不能允许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也不能体会为什么他明明最在乎张翊而又那样对他,我更加不想在我生命最终对你说,永离,我们今生无法相守,来世让我们共度一生呀,你知道吗?”
“对我来是,只求今生不讲来世。”
“所以永离,算我求你,不要让我为难。”
“也许现在的局面还每有这样糟糕,也许,那些对龙泱的计谋仅仅只是猜测,而如果你要是迈出了这一步,伤害就在眼前了。”
他说了这么多,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只有点了点头。
次日在朝堂之上满朝官员的确异口同声要杀了龙沂以祭天下。在他们慷慨激扬的话语中我又一次看见了曾经无比辉煌的帝国的陨落。他们过于短视,一次不能说是胜利的胜利就让他们失去了冷静的判断,而这正是那个龙泱的计谋。
回头看徐肃,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没有说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他眼神中的晦暗让我的心一阵一阵的疼。一种一闪而过的冲动让我就想上前,站在百官面前,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脚下一绊,差一点摔倒。
王座上的子蹊问,“丞相这是怎么了?”
我还没来的及开口,就听见嘘肃苍老的声音响起。
“周相连日来为了军务操劳过度,太累了。”
“哦,那请永离要为了社稷保重身体。”
子蹊不忘再来一句打个圆场,其实任谁都看的出来是有人绊我。
“多谢郑王挂心。”
我赶忙一跪。回头看看,徐肃的脚甚至还没有收回,并且他微微摇了摇头。
刚才算是徐肃保全了我,可他这样做到是出乎我的意料。而远处的风毅一直看着这里,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龙沂被定了罪,三日后午门外当众凌迟。
凌迟就是将犯人一刀一刀的剐开,让犯人承受了那种血肉剥离的苦楚,在最后才结束性命。世间上最仁慈的杀人就是在犯人已经无法承受凌迟之时而落下的那一刀。
“你不怕?”
看着龙沂平静的脸,我仿佛才是那个被判刑之人。
“为什么又来看我,你不怕你的君王怪罪吗?”
我苦笑一声。
“是你的奸细通风报信的,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你,……想活着回去吗?”
“聪明如你怎会不知道我回不去了呢?龙泱的地位不容有失。你说的很对,我就是祭品,为了我封国万世基业,我这一条命,值!”
“不可能有什么万世基业的。郑历史上才俊辈出,可现在还不是这样,朝内无人,军中无将。可现在距离文御王开国不过才五百年而已,历经三十代郑王。”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对一个将死之人感慨王朝的兴衰是不是太荒谬了。”
他转过了脸。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我说到做到。”
“你敢放了我?”
“当然。明天上刑场的是另外一名死囚,而你会被我的手下秘密送往新州边界,我已经让人通知龙泱去接你了。”
“周离,你不怕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你不是虎,再说,你即使是虎,那你和龙泱那只猛虎也要争斗一番,到时候谁胜谁负还是未知,当然这仅仅是其中一种可能。可不论以后你们相处好也好,坏也好,龙沂这个名字将永远从世间消失了,如果你再出现,那你们心计就白费了。”
“……其实,他也不想你死的,……他终究保护了我两年,……”
“救了你我也就不欠他什么了,他日再相逢时,无论生死都成陌路。”
“你,好像平静很多。”
“我原来就不平静吗?怎么这样说。……还有,为了万无一失,我的人会给你灌迷药,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大家都好做。休息吧,那我走了。”
“等等。”
我刚起身,他叫住了我。
“什么?”
“需要我带什么话?”
“这个,……就说我从此左手再不写字,全当那日给人废了,……”
转身走了,身后的他深深叹了口气,何苦呢,……淡淡的一声飘入耳中。
外面是月圆之时,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中秋了。
第六章
宽广奢华的大郑宫屹立在轻薄的晨曦中,太阳还没有升起。凉秋以后,早晨总是薄雾冥冥,即使日升之时也不容易看见。我总是怀念原来在乡间之时,清爽的原野可以在每一天的早晨看见日出,带了一些的振奋和难以言语的希望。
那天,人们眼中的龙沂好像是一直在昏迷着,所以激动人心的酷刑并没有让人们看到他们原先希望的那样,由犯人的痛苦尖叫组成。
我一直在刑场外面看着,不过人山人海之后,我什么也看不见。
也许子蹊知道,也许他不知道,但不论怎么样,他都保持了静默并由着这事情过去。风毅在中秋过后就回到了新州前线,看来不管子蹊在众人面前是如何的动作他毕竟放不下心。那日朝堂上分别了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徐肃,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救我,也许是仅仅是一念之仁而已。后来我到徐肃府上去拜访,可他没有见我。
“在想什么?今天给我送行,可你一直都在这里自怨自艾。”
听见耳边有人说话。
“璐廷,真没有想到你还要回新州。我一直以为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清晨来这里的人不多,还算清净。到运河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套一句老话,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往后的路请文兄保重。”
我拉住了马,而这时文璐廷也停了下来。
“陆大人走的时候你都没有出城送吧。”
“……是呀,他没有告诉我就走了。……我原先以为他可以调任京官了,……哈,这次我终于可以有一件事情胜过他了。”
“哦,什么?”
“劳您老人家亲自送出城呀。”
“朋友之间这些都是应该的。”
“永离,……你不再多说些什么?”
我们到了运河边上都下了马,璐廷的手下将行李搬到他们雇佣的船上。他站在水边,看着这里有些枯黄的芦苇,有些感慨。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他念了一首词,然后看着我。
“到了分别之际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
我笑着。“璐廷,怎么学了女子一样,如此感伤?新州离京里并不远,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的。”
“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不过,我依然会说一句每次都说的话,万事保重。”
其实最重要的是风毅已经变了,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些什么,还有就是,我不知道龙泱什么时候会打过来。这些都不能明说,可都牵扯着新州的局势,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在眼前也只有以静方能制动。
“你能如此也算把我当成是朋友了。我也就以诚相待。这次陆大人可以不用外调的,不过他在京里反而是更危险。”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可由于几乎是已经贴到了我的耳边,所以一字一句还是让我感受到了真切的震撼。“他招了郑王的忌。这其中的原因不能明说。倘若他在京里,即使没有什么,可郑王会看见他感觉不舒服的,这时候如果一两个小人在其中挑唆,那他可就凶多吉少了。不过要是他远在前线,那郑王则是眼不见为净,少了很多的是非。”
“璐廷怎么也来危言耸听?事情不会是这样的。”
我不由的为子蹊说话,其实是我心理不希望是这样的。……不对,那风毅真的被子蹊嫉恨着,那怎么放心任他在最重要的前线,那万一前方有变,比如失守,比如叛乱,那京城就危急了,所以守新州之人一定是最的子蹊信任和爱重之人,什么可能猜忌呢?
再说了,即使真如文璐廷所说,那子蹊这么点阴谋心事他怎么会知道?
“是呀,自古伴君如伴虎呀。这些我还是知道的。”
这到是实话,不过我仅仅看着他,没有回答。
“也许我说了这么多你根本不相信,……我也看的出来你心向着谁,可很多时候心思有很多种,而这种总是隐藏在最深的,也是最难发现的。永离,不要让你自己蒙蔽了你的双眼。我真的要走了,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和你一起痛痛快快的醉一回,一慰文某心中所愿,就喝你藏的状元红。不会不赏脸吧。”
“怎么能呢?”
我无意识的打了一下身边的芦苇。
“璐廷,还是那句老话,保重。”
他明了的笑了笑。
“有你这心,我也就该满足了。告辞,告辞,……”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