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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风耳讨妻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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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是要把自家出卖到什麽程度?孙谅叹了口气,转道:「二爷疼四小姐是天经地义,可二爷想过吗……把单小姐说成那样,人家好歹也是个女孩家,就算曾负过三爷,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何苦把话说得那麽难

听?」说的是数日前收到拜帖後,二爷拉着他上酒楼,让快嘴李一连数日都照本宣科说着「且看奉陵五大家族凋零史之遥想当年三爷结的娃娃亲」故事。

昨日接了单小姐入府,竟故意将人家狠狠饿了一顿再让她二人吃冷饭菜。就算平时孙谅常配合二爷捉弄人,亦明白二爷极重兄弟情,这回也觉做得太过了些。当年三爷与单小姐结亲後又退婚之事,孙谅还未入庄所以不清楚,只听二爷道来,也不知有几分是真;他听说退婚之事三爷也欣然接受的,如今事过境迁,单小姐孤身一人,怎麽说也是惹人怜的。

「水性杨花可不是出自我口,没口德的是小李。」洪二爷又抓了把瓜子送入口,边喊冤边喷瓜子。「我只说她移情别恋。这可是退婚当日我和大哥两人四只耳朵听见的,清扬亲口说的,假不了。你若不信,改日问你大爷去。」

孙谅闭着眼,嘴角抽了抽,才从怀里抽出方巾一条,甩开,抹了抹喷到脸上的瓜子屑。

洪二爷看着孙谅的表情,嚼着瓜子的嘴慢了下来,沉吟一阵,道:「孙谅,所以你昨夜不愿与我同桌共食,是气我整人整得太过了?」

「……不是,绝对不是。小人怎敢如此不知好歹?小人不爱冷食,二爷知道的。」孙谅吞吞口水,专心剥瓜子。

洪二爷盯着他的侧脸许久,才意味深长地道:「那就好。你心善积德是好事,心软还需看对象。你是我近身的奴才,若是因一时心软惹上了什麽麻烦事,可是会牵连到我这儿的。再者,清扬这些年来是遇了不少事,可她也绝非单纯的柔弱女子。」

「……是,二爷教训的是。」孙谅乖乖地点头应道,剥瓜子的手停下,替两人满上茶。想起单小姐与萃儿姑娘腰间的短剑,心知二爷必有注意到……如此看来,确是如二爷所言,单小姐断不是思想单纯之人。「照二爷盘算,单小姐今儿也该见着三爷了,是该还了玉祗剑就送她离去吗?」

「那得看三弟了。」洪二爷顺手捞过茶杯,啜了口,噙着颇具玩味的笑。「不过三弟的性子呀……还是缺个扮黑脸的在後头推他一把。」否则肯定还没想清楚该放人走还是该留下人家,清扬已走得老远。

孙谅闻言,摇摇头,又剥起瓜子,取了瓜子仁,往二爷手边的空碗里丢去。

「而我嘛,」笑又扬得更高了,长指埋在渐渐堆起瓜子仁堆中,没有动作。语气拖了良久良久,洪二爷才轻声道:「要扮白脸、黑脸还是花脸,我都乐意,我驾轻就熟。」

「什麽?」单清扬柳眉轻挑,问着。

「三爷一早入陵办事,入夜才归。」洪福在花厅为两位姑娘奉茶,恭敬回道。他是不大喜欢这喜新厌旧的单小姐的,若不是三爷有交代,他才不愿跟个外人多说府里的事。「昨夜闯进几个小贼,坏了些机关,三爷入墓修整。二爷忙了大半夜,一出陵便上城里酒楼去了。」

分明早上才见过,原以为白日还了剑,过午便离庄,怎知又出变数。单清扬眉间微拧,直觉问道:「贼人没伤着四小姐吧?」

洪福一听她问起四小姐,还问得如此自然、如此关心,心里顿时舒坦,长年对单小姐的不满暂时抛到了脑後,咧嘴笑回:「多谢单小姐关心,区区小贼伤不了四小姐的。倒是那贼人重伤,撑不了多久了。」

不自觉地多说了,转头见着一旁萃儿姑娘面露古怪。这祖宗传下来的陵墓,每年引来多少盗墓人,洪家就得为多少人收屍,莫怪小姑娘看不过眼。如此杀生,是洪氏此生的诅咒,下了地府再一并还清吧。

「那就好。」单清扬放心地点点头,「福伯,待三爷回府,就说清扬与

萃儿在南苑中候着,今夜还了三爷的剑,明日便离去。」

「是,老奴会将话带到。」洪福应了声,又接着说道:「三爷还交代了,单小姐与萃儿姑娘可在庄中走走,消磨时候,谷雨阁内晒了新的花茶,若乏了可入阁歇歇。请两位务必等三爷回来一同晚膳叙旧,三爷已吩咐厨子出庄采买,今晚吃单小姐爱的酸菜白肉锅,为昨夜赔个罪。」

说完、洪福恭敬地离去,留下她二人。

门阖上了,萃儿差点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兴奋地道:「小姐,这二爷、三爷对咱们也差太多了吧。昨儿吃了冷饭菜,我可是一夜没睡好,差点闹肚子疼呢,怎麽转眼又是游庄又是花茶又是热腾腾的酸菜白肉锅……看来二爷对小姐还有几分情意呢!」

「别胡说!」单清扬低斥。心中却暗暗讶异三爷还记得自己爱吃什麽。离开奉陵府,离开岳州,她已多年没吃过像样的酸菜白肉锅了,不禁有些期待。回想今晨两人交握的手,面纱下的两颊微微发热起来。

「不说就不说嘛,」萃儿嘟嘟嘴,下一刻,眼里又堆满兴奋之情,「小姐,咱们上庄里绕绕吧,听说奉陵山庄有多处与当年陵墓主人所住的皇宫一般模样,只是那皇宫华丽些,山庄朴实些,无论是皇宫还是山庄,可不是外人想见就能见到的哪!」

「但……」单清扬有些迟疑。在庄中待得越久,她就越沉迷在过往美好的回忆里,那并非好事。

「走嘛走嘛!」萃儿将尚在发愣的小姐一把拉起,出了花厅,沿着长廊逛起了偌大的奉陵山庄。

长长的鹊檐廊贯通庄中的几个院落,有的大门深锁,有的门户大开。几个下人经过,萃儿问起能否入内一探,下人皆答庄内唯有关上的门不能开,其余的地方皆可待客。

於是萃儿拉着小姐逛了几处,到後来,小姐也说起小时在庄中发生的趣事,心情似乎不错。山庄很大,可再怎麽有趣也有累的时候,此时两人正巧来到谷雨阁前,想起福伯说阁内有新晒的茶,便入阁歇脚。

阁内正巧有几名丫鬟打理,见了庄里贵客,便为两人烧水煮茶。

凉亭里,萃儿边吃着糕点,看着掀起面纱一角喝茶的小姐久久,说道:「小姐,萃儿是在老爷、夫人去後才来服侍小姐的,自那时,便没见过小姐的眉舒开几回。一会儿为七重门之事劳累,一会儿为寻找仇人奔走,如今连送个故人之剑都得亲力亲为,萃儿明白小姐的苦,也猜想得到小姐是认定了

弑亲的血海深仇未报,如何能独自享乐,可……面纱遮着萃儿瞧不见的,若小姐心情好,笑一笑又何妨?」

一席话,令得单清扬微愣。

六年前仇家血洗七重门,一夕之间父母、亲人,连同家中仆人全都身陷火海,只留她一人独活。罗少爷见她身体虚弱又大受打击,心情不定,便让亲信的丫鬟萃儿日夜照料着,当时还说,若然有手刃仇人的一日,再接她进罗家门。

成不成婚对她来说已不重要,有太多事缠扰,她已顾不得身为女儿家的终身大事。

单清扬明眸望向一手糕点、一手花茶的萃儿……心道什麽时候开始,有点傻气、总是嘻嘻闹闹的丫鬟竟也能说出这般体贴人心的话了?

为此,的确值得开怀一次。

「喜欢就多吃点吧。」单清扬将糕点盒推向她,温声道:「这百花糕配三爷亲自种植、调配的花茶极合的。

「二爷他自小因眼疾,不愿给人添麻烦,便时常一人在花园里种花。三爷说过,种花之外,余下的时候他常一人到演武台练剑,久了,自然就种得好花、练得好剑。」所以,凡

事都是同样道理吧,日复一日做着同一件事,便能将那事做得好。

她日复一日只想着重振家门,终有一日能重现七重门的当年风光。

日复一日告诉自己定能替爹娘报仇,终有一日她必能以仇人之血祭拜双亲。

若是日复一日学着淡化心中对山庄、阿声的依恋,终有一日她也能真正不再沉迷於往日美好。

「小姐……」萃儿没放过小姐低垂眼中透出的无奈。小姐双手爱怜地抚着陶杯,方才一路看着庄中事物,也都是满满的不舍情意。「小姐,你能告诉萃儿吗……你若爱一个人,却无法与他在一起,那麽该当如何呢?」

听着那问话,单清扬收回思绪,捧起杯子在鼻下轻闻後饮了一口。「个个能在一起,便盼他好吧。」花香在口鼻间散开,心中馨宁。

「盼他好……」萃儿愣了愣。

单清扬面纱下有了浅浅笑意,眼儿弯弯地。「萃儿有喜欢的人了?若有,我替你做主……喔,差点忘了,得问过罗少爷才行。嗯……回头我替你跟他说说,可好?」

薄纱遮面,就连面对朝夕一同的自己,小姐也没有除下一回,以真面目

相对过。可此刻,萃儿很确定小姐在笑,而那笑,是真心为自己开心。萃儿没有回话,双眉轻拢,目光从小姐脸上移开,飘到了凉亭外。

凉亭外假山旁的一个武器架,上头各种武器都有,不意瞧见最上层摆放之物时,呆愣了许久,眼底方才因小姐的话起的小小涟漪,渐渐被抚平。

「段叔。」推开石门时,洪煦声唤道。

「煦声?什麽风把你吹来了?」屋内,段橒舒怔了怔,才道:「我听说昨儿半夜小贼闯入墓,你不是该在陵中?」

「方才去过,没什麽大事,机关坏了几处,已修补好了。算上这回,已有三次盗墓者从同一处破咒而入,还是武功平平者,此事二哥不知做何打算。」洪煦声淡笑回道,摇了摇头。此处为段叔在石壁上凿了个小屋,他鲜少上来。

「你二哥自有想法,轮不到你我操心。」段橒舒为两人倒了杯茶,随口道:「坐吧。听下人说昨晚府里来的贵客是小时与你订过娃娃亲的单小姐……偏偏我这不识相的缠着你比试。煦声,你不会怪你段叔吧?」入府那年正巧是孩子们的娘过世後没多久,听闻煦声订过亲,却没见过他的小媳妇儿。

「怎麽会,」洪煦声依言慢步而来,踢到了张椅子,坐下。「今晨见到了,就好。」

「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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