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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朗本来不想提言采和自己的这件事情,但等到卫可也这样说,才知道阴谋论之说并不只是自己的多心。酒仿佛在一瞬间变得难喝起来。他皱眉:〃那就等事情过去。〃
卫可忽然大笑,好像看神奇生物一样看着他:〃过去?明朗啊明朗,你到底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人家真的动手了,你觉得会这么轻易过去?劝言采干脆认了,以攻为守,总比现在要好。〃
谢明朗没有做声。卫可想了一想,又说:〃哦,对,他还是不要做声的好。〃
〃出柜不是买衣服,不满意可以退回去。〃谢明朗轻声说。
〃错,出柜给大众不是买衣服。在知道这件鬼事之前,我一直以为言采不是同性恋,他只是不讨厌男人而已。现在嘛。。。。。。〃他本来还想笑着调侃一句,但看见谢明朗一脸严肃后,口无遮拦的毛病总算刹了车,〃我听说他出门了,等回来之后,你们可能是需要谈一下。看是置之死地,还是拖着。。。。。。〃
谢明朗勉强一笑,抬眼说:〃卫可,你扮演起知心姐姐的角色,倒也不错。〃
〃你这就是在骂我了。〃话虽如此,他并不生气,还举起杯子来笑着向谢明朗致意一番。
他们起身离开之前,卫可说:〃我打赌,门口肯定有相机候着。〃
谢明朗走得东倒西歪:〃不稀奇。〃
他就笑了,凑过来,动作亲昵地勾肩搭背:〃不如这样吧,我们这样走出去,也许明天娱乐版的风就刮转向了。〃
谢明朗由他搂了一会儿,才笑着推开他:〃你确定不会写成诸如三角谜团之类更恶俗的,你也搅进来,只会让娱乐版更热闹而已。彩衣娱众这种事,是你的职业,我不奉陪。〃
卫可本来已经变了脸色,后来想到谢明朗是醉了,又笑回来:〃你是真的醉了,你开车来的?〃
〃嗯,反正不能开回去了,打车一样的。〃
他们出门,果然被守在外面的记者逮个正着。记者们事先不知道卫可也在,一时间有点激动,但基本上还是冲着谢明朗来,
〃谢明朗,那张照片上和言采拥吻的人是你吗?〃
〃我们拿到了言采出境那班飞机的旅客名录,你也在上面,你们是不是早就约好了一起去埃及?〃
〃有影迷在言采公寓前试图割腕,说是不能接受言采是同性恋的事实,你怎么看?〃
。。。。。。
问题起先还有点诱导性,后来见到谢明朗虽然脸色不善却一直不作声,就干脆越来越直接了,只差没直接拉过人来串供再按手印画押。
卫可也没料到会闹得这么难堪,正要低声和谢明朗说〃不要理会〃,手已经碰到出租车门把的谢明朗却忽然站住。他喝了酒,脸色却惨白,眉头紧缩,眼中满是濒临爆发的怒气:〃我统统不知道。〃
甩下这一句,他把卫可也拽上车,报了自家地址,车子驶出,把那亮起一片的闪光灯彻底甩在身后。
卫可摇头:〃你那句话不该说。〃
谢明朗太阳穴发涨:〃我知道。但是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大众的窥私癖。〃
〃我知道,但是没有奉陪的义务。〃
看着他手上暴出的青筋,卫可隐约猜到谢明朗经过这几天,估计也是到了极限。他叹了口气:〃等你习惯了,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
无数人等待的第三张照片还没有出来,言采已经回来了。他这次出门是为贫困儿童筹款,下到最穷困的山区,回来之后人瘦了不少,就连裹着冬衣也看得出来。照片的丑闻至少在表面上没有影响到他,笑得波澜不动,无论怎么被问起,都是充耳不闻。
但总还是有什么不同了。他的曝光量增多,好像又回到当年最红的时候,身边总有不同的女伴,镜头下面眼角眉梢都是迷人笑意,照亮了女伴,也照亮自己。不久林瑾口中透出言采会在第二年年初订婚的消息,对象却不肯透露,只说是圈外人。
他和谢明朗还是没有联系,就连一些平时能碰到的活动也有意无意避开,好像彻底成了陌路人。
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谢明朗碰见季展名。
这才是过去几年来彼此间极力避开有交集的人。
某场摄影展的闭幕酒会上,当两个人的目光对上,谢明朗笑了一笑,很自然地要走开,却第一次被季展名追上。在一个人少的角落站定,季展名一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谢明朗这段时间来诸事缠身,如今又碰上这么个人,有点不耐烦,还是笑了:〃怎么了,忽然想起来要叙旧吗。〃
季展名的笑容倒是有点勉强:〃倒也没有。我们都讨厌叙旧,不想在临走之前还犯嫌。〃
谢明朗本身已经转开目光,听到他这句话又转回来。季展名迟疑了一下,说:〃我拿到一个工作机会,新年之后要去非洲一段时间,大概半年。但是如果待得愉快,可能会待久一点。〃
觉得有点好笑,谢明朗反问:〃你抛下知名时尚摄影师的头衔不要,去非洲拍什么?钻石吗?还是中非的土著?这都不是你的风格。〃
〃先去南非,然后坦桑尼亚,肯尼亚,乌干达,苏丹。我不是一直说想去吗,这是个好机会,可能还会把北非也顺便去了。〃
〃一个人?听起来都不是特别安全的地方。〃他无动于衷地说。
〃嗯,一个人。。。。。。〃季展名犹豫了一下,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摸上了左手的戒指,〃她不肯去,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吵怕了,正在协议离婚。〃
〃是吗。〃谢明朗还是冷漠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能去非洲是好事,总之祝你一切顺利。〃
说完把酒杯换到左手,要和季展名握手告别。季展名盯着他,忽然说:〃明朗,我听说。。。。。。〃
〃你知道吗,除了娱乐记者,一般人都会刻意避开和我说起你即将要说起的话题。〃
他的周旋已很熟练,只是脸上没有笑,让季展名愣了一下,也拿出社交场上的周旋本领,立刻抹开脸,只管若无其事说自己的:〃那好,我直接跳到主题。一个月了,这件事情已经向着和你无关的结局前进了,你想怎么办。〃
〃我不需要向你备报。〃谢明朗真的笑了,〃展名,这样可真没意思。不要让彼此难堪。〃
〃那就说,这件事情是真的。〃
〃也请不要用八卦记者的口气谈起这个话题。真的,我宁可现在和你拥抱道别,祝你一路顺风。〃谢明朗挂着笑,眼底却已经山雨欲来。
闻言季展名不免脸色黯然:〃我很抱歉。。。。。。我只是希望一切顺利过去。那就这样吧。〃
最后他们客气地握手道别。谢明朗之前情绪有些失控,到了这时恢复了,握手的时候说:〃对不起。这一个月我已经受够了。非洲是个好地方,但是你可要活着回来啊。〃
当年傻笑着说要左手一只火烈鸟,右手一只皇冠鹤,骑在河马上大肆炫耀的,究竟是谁。
这句强打精神的玩笑话也只引来季展名勉强的一笑:〃那是,也许被酋长的女儿看中了,就不回来了。〃
和言采的事情继续耗着,耗着,一开始还有所等待,再过了半个月,记者们慢慢撤离谢明朗的公寓,出门也没有奇怪的车子跟着,一夜之间,似乎一切又都恢复正轨,如果不是潘霏霏坚持不懈打电话来关心他的近况,就连谢明朗自己都觉得可以淡忘了。
在某种程度上,大众也的确是没有耐心而懒惰的一群。
言采那个电话打来的时候,谢明朗正在剃须。
他晚上约了人去看戏,一开始还以为是朋友催他准时的电话,接起来,却是熟悉的声音。
然而这声音又是多少久违的。以至于谢明朗听到声音后就没做声,半天才应了一句:〃你这个电话打得不是时候。〃
〃你晚上约了别人?〃
谢明朗看一眼丢在沙发上的西装,说:〃没关系,我可以推掉。我也觉得不能再拖了。〃
餐厅的主人是言采和谢明朗的朋友,替他们安排了楼上的包间,还不是吃饭的时候,整个二楼就他们一桌,带路的服务生脚步本身就轻,唯一的一点声音还被厚地毯吸收干净,真是静得只能听到布料摩擦声了。
这一个月左右的分别并不是他们之间最长的一次,但再见面,两个人看了一眼对方,谁也没有动。一个坐在靠窗的位子吸烟,一个站在门边,半天,谢明朗淡淡地说:〃有点冷,把窗子关了吧。〃
说完自己先过去关窗,把一地风雪拦在外面。接著他去脱大衣,挂好了,坐下来,端起之前沏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又一次正眼看向言采。言采本来也在看着他,这时只是微微一笑,把烟掐了,又点一支新的。
最开始都是说些有的没的闲话,都知道言不由衷,但似乎这才能把这一个月莫名累积起的陌生感给打消掉。但这样的谈话让人疲惫不堪,谢明朗没办法,说:〃言采,你怎么瘦成这样。〃
〃我下乡一个礼拜,太久没吃苦,经不起这个折磨。〃言采倒是不在意,慢慢说,〃回来之后事又多,不过总算了结了。〃
〃嗯,你辛苦了。〃
言采抬眼一笑:〃彼此彼此。〃
这个笑容总是熟悉,谢明朗看着,才觉得初进门那厚重的冰封感退去一些。他也跟着笑了一个:〃这一个月真是过得和打仗一样,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不过想想也很有趣,这种事情,果然只有牵扯到女人才能让之风平浪静。〃
言采没有理会这句话之中隐约的火药味,还是说自己的:〃那是林瑾从来没有出过的昏招,已经澄清了。〃
〃但是毕竟救了你的急不是吗?反正你每个经纪人都有通天本事,这件事情自然会被淡忘的。〃谢明朗面对言采,忽然觉得这一个月里积压的一切情绪都可以爆发出来,但最开始,还是在尽力克制着。
〃出柜是一回事,找女人订婚是另外一回事。我可能一辈子不干前一件事,但后一件,一辈子也不可能做。〃
〃你不要绕这种文字游戏。你是不可能找女人订婚,反正只要在必要的时候放个风声出来,就足够了,然后你继续演你的银幕情人,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这是没意思的负气话。〃言采皱眉。
谢明朗别开脸:〃我知道。〃
言采没作声,谢明朗之前发作了一通,心中郁结了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