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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终于不舍地从卤肉饭里抬起头:“所以呢?”
所、以、呢?以蔓蔓的智商不可能不理解我的意思啊:“你不觉得莫非辰一个经管的学生出现在HR部门很奇怪吗?”
“乍一听,还真是觉得奇怪(我赶紧配合地点点头),不过转念一想,也不足为奇。莫非辰喜欢你这件事,估计是除了当事人——也就是你之外,人尽皆知。有你的地方自然就会有莫非辰。”
我在心里苦笑,他喜欢我?呵……如果那也算喜欢的话。
那是过完年的新学期开学。
“解语,莫非辰的笔记本你还了没?”教室里,我的同桌小黎问道。
“还没,正打算现在去。”这是寒假开学的第一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碍眼的东西物归原主。
“那让我去吧。”小黎笑嘻嘻地蹭着我的胳膊。
我知道,小黎喜欢莫非辰已经很久了,这个机会我正巴不得送给她呢:“好。”说着,将书包里的笔记本拿给她。
可十分钟后,小黎却满脸惊慌地跑了回来:“解语怎么办啊,我送给非辰的情书忘写名字了!”
我埋在练习册里,连头都没抬,不以为意道:“那就再写一份。”
“可是……可是……我是夹在笔记本里送过去的。”
当时我只觉浑然一震,身体里所有的血液似乎一瞬间都冲上天灵盖,猛地直起身:“你说什么?”
“哎呀,都是我一时糊涂,现在可怎么办啊!非辰八成认为那是你写的了!”
小黎也知道那时我跟莫非辰的关系,针尖对麦芒,一触即发。
我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这件事必须解释清楚。径直走到莫非辰座位前,尽量放低声音,因为此时教室里还有不少同学在自习。
“那封信不是我写的。”
莫非辰从书里抬起头,瞥了我一眼,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够教室里所有的同学听到:“是吗,想着你也不会自取其辱。”
我发誓,如果当时再用力一点,我的指甲会全部扎进掌心的肉里。连瞪他的必要都没有,我坚决地转身,感受着背上一道道灼人的目光,走出教室。
这就是他对我的爱。
这人还真是不敢想,一想他就来。直到蔓蔓笑着跟莫非辰打过招呼,我才回过神。此时,莫非辰已经在我旁边坐下。
大家虽不在一个学院,但都属于学校里长得漂亮成绩又拔萃的那类人,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平日里接触的机会自然就多,比如说校庆策划节目、资优生培训等等;再加上我和莫非辰是旧识,而蔓蔓又是我学校里最好的朋友,三人自然而然就认识了。
莫非辰坐下后并没有搭理我,而是和蔓蔓聊了起来,这让蔓蔓有些受宠若惊。在颜控这一点上,蔓蔓丝毫不输我,这也是我俩能手拉手一起愉快玩耍以及蔓蔓接受顾明远的原因之一。
见他俩聊得都是薪酬账目上的一些事,我不便也不想插嘴,便在一旁默默吃饭。幸好不过十分钟,莫非辰就起身离开了,否则我非得把盘子刮出原材料不可。
蔓蔓笑道:“呦,您这胃酸消化的可真快,盘子一会就见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我抬起头,一本正经道:“这叫积极响应组织号召——光盘行动,你懂不懂!”说着,朝蔓蔓晃了晃手上跟餐盘一样干净的勺子。
蔓蔓哧地一声笑出声来:“这里是外企,组织那一套在美国佬这儿可不管用。要想生存,还得学学人家莫非辰。”
“他怎么了?叛变了?”
“哈……”蔓蔓白了我一眼,显然不屑于跟我玩这种低级的文字游戏。
尽管我自己更愿意认为是蔓蔓自知我是学汉文的,斗我不过。当然,这种自欺欺人又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过把干瘾。
蔓蔓接着道:“知道人家刚才来找我什么事吗?”
我摇摇头,刚才刮盘子刮得太专心,还真没听太清楚他们具体说什么,只大致知道是关于薪酬报表。可这干他招聘方向的什么事?
也不管我是真没听见还是装不关心,蔓蔓神秘道:“他问我借近两年公司专员到总监级别的薪酬报表。”
我一惊,如醍醐灌顶,立刻会意。怎么跟蔓蔓关系这么好,我就没想到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在外企,一个人所有的价值和地位都明明白白地体现在薪酬上,而HR偏偏又是一个和各个部门都要打交道的职务。如果能事先搞清楚在这个公司里,哪个部门、哪群人是核心大树,换句话说,就是最能为公司挣钱的,那么以后遇到他们,也好适当应对,避免吃不必要的亏。说白了就是告诉你,这里谁跟你一样,谁不能小觑,谁得捧到天上。看来这莫非辰真是越来按越猴精了!
看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蔓蔓低声道:“就知道你短路,东西早给你发私人邮箱了,找个没人的时间再看。”
我痛哭流涕地朝她做个了抱拳状。
整个下午我都被贝拉支呼得团团转,净干些与业务无关的跑腿工作,不过看莫非辰也没闲着,被技术部叫去做了支援,心里竟莫名得到些许安慰。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还好老外的时间观念还是不错的,朝九晚六,中间一个小时吃饭时间,算下来每天正常工作日时才8小时,可后来我才发现,什么叫“正常”。
等我磨磨唧唧收拾完东西,同事们早已不见踪影。说实在的,新人上班第一天,的确应该和前辈们打声招呼搞好关系,可今天我所有时间几乎都忙着应付贝拉了,真怀疑她是故意让我脱离群众的。
打开私人邮箱,果真看到蔓蔓发来的邮件,内容很是简单,却一目了然。
原来蔓蔓并没有直接把薪酬报表整个发过来,而是单单发了份名单,将各部门主管及其以上级别人员由上到下依次排列,清晰明了,很适合我这种对数据天生迟钝的人。
正当我聚精会神研究名单的时候,反光的显示器屏幕突然映出一个人影。
我心下一惊,顷刻只觉头皮发麻,掀了一背冷汗,脑子里闪现出各种凶杀后又解尸的电影画面,双腿早已软的没了知觉。
这样的僵持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整理的很精细,但有两个人的顺序颠倒了。”
是莫非辰!我在心里深深缓了口气,顺便问候了他祖宗。但绝不能让他看到我吓瘫的样子,被他耻笑,我宁可死。
我尽量放稳呼吸,却不转身,佯装伸手去揉眼睛,实则擦去额头上的虚汗,道:“哪两个?
莫非辰靠了过来,隔着椅子上的我指着屏幕道:“顾明远和何远。”一股熟悉的薄荷香顷刻萦绕鼻尖。
我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又仔细看看二老的头衔,都是人资总监没错啊,要说不一样也只是分管方向的区别。难不成在LA里重薪酬轻招聘?那我岂不是也被边缘化了?随即便将我的考虑跟莫非辰说了一遍。
“那倒没有,六大模块在HR中都是平等的,相互依存,互为补充。”
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我紧问道:“那是为什么?”
莫非辰却反问道:“你跟顾蔓关系那么好,她没有告诉过你吗?”
“你少在这挑拨离间,我跟蔓蔓关系好是我俩的事,跟顾明远有什么关系?你以为女人都得围着男人转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反正你以后留心顾明远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只要一说话,就各有把气氛搞僵的本事。可能在我们更深的意识里,将对方当做了假想敌,又或是患了被害妄想症,以至于每次见面都要分个高低胜负,斗个你死我活。
但也不全是如此。
高二秋季运动会上,莫非辰是400米男子接力跑的最后一棒。
那天的天气并不算好,阴沉沉的,随时都有可能下雨的样子,可操场上却是气氛一片火热,呐喊声,哨声,加油声……响成一片。
当莫非辰握着短棒,飞奔在最后一百米跑道上时,突然右脚崴了一下,跟着一个踉跄翻了个滚儿,狠狠摔倒在旁边的跑道上,身后B班的选手正朝他疾驰而来。
比赛并没有停止,终点就在他面前不到10米的地方。我知道,好胜如他,就是爬,他也要第一个爬过去。
可最后的结果是,他站了起来,蜷着疼得没有知觉的右腿,用左脚单脚跳着,赶在B班选手前一秒,跳过了终点线。
顷刻,观赛台上爆发出阵阵雷鸣般的掌声,可从他盯着我的目光中不难看出,他耳中一定还回荡着刚才那个激励他从地上爬起来的声音。
“莫非辰,别让我看不起你!”
敢这样说他的,就只有我了。
后场休息室,我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然后在他旁边坐下:“你……没事了吧?”
他没有回答,而是伸了伸右腿,表示还活着,和我相视一笑。
两年了,我们终于偶尔能坐下来好好说会话,但只是偶尔。
莫非辰突然提议道:“想不想出去?”
“去哪?”
“外面。”
那个时候,我们学校管得很严,每周周末回家一次,中间是不允许出学校的。
这个提议显然刺激到了我这个王牌好学生,其实好学生如果疯起来,比那些不学无术的孩子要可怕的多。
看到我重重一点头,莫非辰兴奋地站起来,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跑。
那天是全校运动会,门卫很松,我们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只记得那天他了件白衬衫,卡其色休闲裤,而我穿着碎花连衣裙。他牵着我,在细雨中一路奔跑,有些湿漉漉的长发在雨中起舞,我们都笑得很开心。
穿过闹市的马路,压过斑马线,跑向透着自由、清香的油菜花田,我们一路谁都没有喊停,只是开心的笑着,欢快的叫着。那天的花海很美,那天的我们都很美……
“还不走?”莫非辰站在门口朝我喊道。
这才发现,他已经替我关好所有的灯和窗户,只剩下我面前孤零零的电脑显示屏还亮着。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西服外套挂在手臂上,上身只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一时间我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高中时代。
“就走。”我轻轻道。迅速关上电脑,抓起背包,朝回忆走去。
锁好门,并肩走在空荡的大厅,莫非辰似乎也有些异样,安静得让我不习惯,却也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美好。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