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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个长辈深夜来看望小辈,容嘉烨心里有些忐忑,“爸,快进来坐吧。”
海棠对容嘉烨的父亲印象不错,见他看到自己眸里没有厌恶,只是如平常人一样以眼神示意了一下,她也恭敬的点点头还礼。父子俩坐下后,海棠赶紧去端茶倒水。
容嘉烨大致猜到父亲深夜前来的原因,“爸,您这么晚过来,是不是为了我跟我妈的事情?”
“伯父,请喝茶。”
容昌誉看着海棠笑笑,而后看向儿子,“不,我不是为了你跟你妈的事。我是为了你们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两人对视一眼,“我们的什么事?”
“什么事?”容昌誉反问,端起茶水细细喝一口,“孩子都这么大了,婚事还打算什么时候?”
“婚事?”容嘉烨眸里闪着亮光,看一眼海棠捏住她的手,“可是,我妈——”
“现在这事由我说了算。我今天来,一是跟你们说尽快把婚事办了,让孩子有个完完整整的家;二是,我想看看孩子。上回你妈强行带回去,我正好出差不在,没见着。”提起孩子,一向严肃不拘言笑的容昌誉,脸上居然放弃慈祥温和的笑意,“我盼了这么多年,容家总算有后了。”
海棠心里的惊喜也是压抑不住,听到长辈的话,赶紧道,“伯父,容云今天睡得早。要么,我现在去叫醒他吧……”
“不了不了……”容昌誉说着起身,“我就看看他,等你们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带他回来,我在跟他好好玩玩。”
“哎,好好。”
容昌誉看完了乖孙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送走了父亲,容嘉烨也高兴的抱着海棠,“太好了!我家里终于同意了!”
海棠抱着男人温柔的道,“我也觉得好突然。对了,嘉烨,我爷爷让你找个时候去医院一趟,他有话跟你说……”
“该不会,也是说同意我们了吧?”
“呵呵……”女人压抑住喜悦,“我也不知道……”
、第七十九章 容嘉烨与老爷子的谈话(下)
一家三口再次一起出现在医院,老爷子引以为傲的孙女儿,懂事可爱的乖孙子,却并没有太多喜悦的神情。当眼珠子艰难的转动,落在容嘉烨身上时,老人眼底又浮现出压抑多年的心伤和沉痛。
抬起头虚弱的晃一晃,老爷子开口了,“海棠,你抱着孩子先出去吧,我跟他有话说。”
“爷爷……”海棠叫住,却被容嘉烨轻柔的安抚,又捏捏儿子的脸颊,“先带着容云出去吧,没事的。儿子,跟妈妈在外面玩,爸爸跟太爷爷聊聊天。”
容云圆圆黑亮的眼珠子看看父亲,又看看床上的老人,点点头,“妈妈,我们走吧。”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男人时,容嘉烨自发自的走到床边坐下,恭敬的先开口了,“爷爷,您有什么话要说?”
老爷子看着这英俊后生,但从这人的礼貌举止,浑身张扬的优雅风度,毋庸置疑这是一个优秀的男人,陪自己的孙女刚刚好。可是,为什么家境相差那么远呢?而且……偏偏都姓容呢?
老爷子艰难的吞咽一下,闭上眼睛缓了一口气才又睁眼看着容嘉烨,“你家里同意你跟海棠吗?”
这个问题,容嘉烨回答的很顺畅,“我爸爸同意。而且,我认定了海棠,这辈子无论如何我不会放手的。”
“好……好……”老人家点点头,可看不出他的意思到底怎样的,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一双浑浊老眼盯着容嘉烨看了许久,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像极了几十年前的那个人,忍了半天,他终于又问,“你姓容……那容玉书是你什么人?”
容玉书?!
容嘉烨眼神猛的一凛,倏地盯着老人,顿了一下才震惊的问,“爷爷,您……您怎么会认识我爷爷的?”声音里极度的不敢置信。
而容嘉烨这个反应,说出口的这句话,也让云老爷子瞬间如坠冰窖。闭上眼浑身隐隐的抽搐许久,老人才重新开眼,艰难的问,“你说,容玉书是你的爷爷?亲爷爷?”
容嘉烨不明所以,这还能有假?
“……是的。只是,为什么您认识我爷爷?”容嘉烨满腹怀疑,心里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老人家彻底的绝望了,闭着眼低低的呢喃,“作孽啊……作孽啊——”
“爷爷,爷爷……您怎么了?”容嘉烨看着老人家痛苦的模样,瘦骨嶙峋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可又不想是发病的痛苦,顿时意识到是自己的回答出了问题,“爷爷,您还没说,您为什么会认识我爷爷啊!”
他虽然没有去过海棠的家,但是也听海棠说过他,她家在一个很偏远的山区里,离这里很远很远。可是,离得这么远的地方,海棠的爷爷怎么会认识自己的爷爷?爷爷这些年身体欠佳,大多数时候都住在疗养院里,与外界是基本隔离的,就是逢年过节回家一下,他们有时间去看望一下。爷爷怎么会认识千里之外的海棠的爷爷呢?
云老爷子心里进行着天人交战,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出实情。考虑了半晌,只是道,“孩子啊,你跟海棠这辈子算是有缘无分啦……”
“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容嘉烨一惊,不由得身子前倾,“您为什么不同意我跟海棠在一起呢?您看,容云都这么大了,我们一家三口——”
“孩子,有些事是造化……不是我不同意——而是……”
“而是什么?”
“……”
“爷爷,这事情是不是跟您认识我爷爷有关?爷爷,您到底瞒着我们什么事情?为什么您第一次看到我时,就是很震惊的模样?”容嘉烨一时间想到很多事情,并且联系在一起,很快就猜到这一系列事情的连贯性。
“爷爷……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您就全部说了吧!您到底是怎么认识我爷爷的?”
既然已经如此,恐怕不说清楚不会让他死心不问,老爷子缓口气,“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上山下乡过?就是知青插队那会儿……”
“这个……”容嘉烨想想,点点头,“好像是的,我后来听我爷爷讲起过……”但是爷爷讲起那段往事,总是不愿多提的态度,他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你爷爷那会儿就是在我们村里……”
“这么巧!”容嘉烨吃了一惊,“难怪您认识我爷爷!可是……这跟我不能与海棠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大着……”老爷子痛苦的闭眼,而后再睁开时,眸里是无尽回忆的苦涩,“你跟海棠,是有血源关系的——”
、第八十章 五十年前的情债(上)
“什么?”容嘉烨大吃一惊,身子不由自主的前移,“这……这怎么可能!”
老爷子喘息,“这……这都是真的,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爷爷!”容嘉烨挨着病床,紧紧盯着老人,心里的震惊已经是无法形容。如果他跟海棠有血缘关系,那么他们岂不是……乱伦了?而容云……岂不是——近亲会导致遗传病,容云的身体里是不是已经潜藏着某种病魔的因子了……容嘉烨脑子里一时充斥着太多信息,杂如乱麻。
“当年,你爷爷上山下乡,在我们村里做知青插队,认识了海棠的奶奶……当时,我跟海棠的奶奶还不是夫妻。海棠的奶奶长的很漂亮,灵秀淳朴,心地善良。虽然没有你们城里的女子这般爱打扮,这么耀眼,可在我们山里面,那也是远近闻名的一枝花……你爷爷认识了海棠的奶奶……”
老爷子慢慢讲述着,思维回到了五十多年前的一幕幕……
那时候,他们还很年轻,都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地里干活都是一把好手。“上山下乡”运动开展的如火如荼,大批大批的青年知识分子到了他们山里面,开荒种地,将一座座绿油油的山垦成了一块块黄土地。容嘉烨的爷爷容玉书也在这浩浩荡荡的大队伍之中,这些城里的知识分子到了山里,一个个起先都是好奇新鲜,后来尝到了劳动的苦就开始有些不情愿了。可容嘉烨的爷爷容玉书,虽然生的一身书卷气,但却颇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村里的年轻姑娘们看着这个小伙子既俊朗又踏实,暗暗的都倾了心。海棠的奶奶吴秀英也在这之中。
夏天,山里面一下雨就容易发生滑坡泥石流灾害,再加上开荒垦山,破坏力植被,那些年,山里面一到雨季洪涝滑坡就格外严重。一次暴雨过后,发起了山洪,一下子冲走了村里面的很多人,吴秀英也不幸被水冲走。
千钧一发之际,容玉书带领着一帮年轻人开展救援。所谓人多力量大,一帮年轻人在紧急关头还是救回了几人,而其中容玉书救起来的那个人就是吴秀英。
吴秀英长得漂亮,人又淳朴,在山里早就远近闻名;而容玉书同样是知青中口碑很好的有为青年。俊男靓女,在那生死一线的紧紧相握,就这样拉进了彼此的心……从此,开始了一段美好而纯涩的爱恋。
知青后来大多数都是要离开的,以往也不乏知青跟村里的姑娘交往,但最后都是以悲剧告终。吴秀英跟容玉书的关系一公开,立刻遭到了家人的强烈反抗,可年轻人总是一意孤行,又或者是对方太过于美好,爱情的滋味太过于甜美。总之,无论家里如何反抗,吴秀英就是认定了容玉书,而且家人越是反对她越是坚持投入。
容玉书的身份背景,吴家也通过其他知青知道了一些。莫不说这知青早晚都要离开,单说容家与这山里人的家世差异,这段感情也不会有结果。吴秀英最后被家里人锁了起来,就是为了让她断绝与容玉书的联系,可容玉书也深深爱着吴秀英,他决定为了跟秀英在一起,一辈子都留在山里面。
容玉书的诚意终于打动了吴家人,吴家最后放出了吴秀英,两个年轻男女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之后不久,容家动了关系提早结束了儿子在山里面的苦日子,让他必须回去。容玉书一开始也是坚决反抗,家里的书信一封接一封的来,可他就是不为所动。后来,家里忽然传来噩耗,说是母亲因为他的倔强气的昏厥,差点一命呜呼,他要是再不回去就可能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容玉书回去之前也想过,猜到可能是母亲的苦肉计。但又想万一是真的,他这一错过就要遗憾一辈子了。秀英孝顺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