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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过了,我来这里工作的第七天,把三更半夜回国的屋主当成了小偷,险些将他的头当西瓜打爆。接着,再得罪了他那个喜欢到处乱丢贵重物品的继姐。最后,也是三天前的事,屋主的继妹回来了,我在厨房边的门口遇见,误会她是来收厨余的欧巴桑,好心的把剩菜倒给她,然后她就崩溃了,一路哭到屋主回家。我一下子就得罪了这间屋子五分之三的人口,还以为这间宅子里唯一的男性成员会请我走人,但谁知道竟然没有。”
奉姎还有话还没打完,中间很快插进一行字
“不是吧?你得罪的不止是五分之三人口吧?你不是说那个厨子、保姆也对你非常有意见?而另外一个家务助理因为还没被你正式领导,所以不列入统计外,我觉得你招人怨的指数还得往上算。”
奉姎看了八卦女的高论,嘴角微微抽搐,深吸了口气之后,决定视而不见。
“为了他继姐的事,他又找我谈了两次,谈的时间不久,也就几分钟,但三次的接触让我觉得就是那种人他容许自己的家凌乱吵闹,但他其实并不喜欢。”
“哦……”那头打出了个意味深长的单字,而且又来复制贴上那一套。
“哦你的头,又在胡乱下什么结论了?”
“我从来不胡乱下结论!”觉得自己的权威被侵犯,那头奉婕振振有词打着:“我知道了!你的新雇主跟代理奉主很像,所以你愿意留下来,要不然你早走人了!啊哈!就是这样没错地!因为他个性像奉、静、言!”
那头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观察结论,正等着被夸奖,谁料到下场竟是奉姎丝毫没有任何预警,连“88”两个简单的网路告别词都欠奉地,下线了。而且立即抄起桌边的手机,按下关机键,谢绝任何人联络到她。
“你来工作也有一些日子了,做得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向来早睡早起的奉姎因为有点认床,睡到半夜感到干燥口渴。不过她没想到会在这种三更半夜的时刻遇见屋主,而这个一家之主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西装,看得出来是刚进门没多久,他的公事包还搁在厨房的餐具柜上呢。
一家之主李从谨显然也没预料到会在此时此刻见到她在他才刚搜刮完冰箱,将里头的剩菜剩饭都捧在手上,准备微波加热时……这让他感到有些尴尬。
似乎总是很容易在夜深人静时刻遭遇到她,而不幸的是他都会处于一种不甚理解的情况;上次是被当成了宵小,而这次……好像仍然像个宵小。
幸好奉姎是个少言的人,在面对有点尴尬、不在预期内的情况时,她也就视而不见了,也不会试图找个什么话来打圆场,让别人好过一些,不过,她的安静,正是他需要的,什么话都别说最好。
她对他点了点头,拿了水杯倒了一杯开水,然后看着他手上的食物,问道:
“你等会还要工作,还是准备休息了?”
“呃?”李从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你还要接着工作,需要比较多的热量补充,我帮你把这些东西加热;如果等一下就要休息的话,我建议吃清爽一点的粥品,对胃比较好。”
原来如此,李从谨很快道:“我等会就休息了。不过我没有看到冰箱里有粥,就不劳你费工夫了,我吃这些就好。”
奉姎看了下墙上的挂钟道:“二十分钟就可以了。你可以趁我煮粥的时间先去洗澡换衣服什么的,等你下来时,粥就可以吃了,如何?”
既然她愿意帮忙,李从谨当然乐于同意。饥肠辘辘的他,此刻需要热呼呼的食物入口,尤其出自她的手艺,真是令人期待,肚子当下感到更饿了。
“麻烦你了,我一会下来。”说完立即上楼去。
然后,果真二十分钟之后,餐桌上神奇的多了一大碗鱼片粥,香味老远就能闻到,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要不是粥很烫,没办法大口吃,他真想捧起来就往嘴里倒,迅速满足胃袋的需求。
只是很简单的鱼片粥,就是柴鱼汤底,当炉台上的白粥煮好时,倒时铺满薄薄鱼片的粥碗里,利用粥的热度,瞬间就让鱼片熟透,再洒上香菜、碎油条与葱花,这样就做好了一道鲜美的粥品。
很好吃,这么简单的食物,他就是觉得非常美味。
心情很好的他,开口问了奉姎她在这里的适应问题本来他没想到要问的,在这三更半夜时刻,怎么说也不是谈工作的好电动机。他这一问话,使得原本捧着水杯就要回房的奉姎只好停住脚步,转而拉开椅子,坐在雇主对面。
虽然时机很不恰当,但既然老板现在想问,她也只好回答了
“既然要在这里工作半年,我一定会适应这里。”
半年?李从谨闻言一怔。哦,是了,是半年没错!那时他人在新坡,由于急就章的委托友人即刻找来管家,怕管家终究不适任,于是只愿意拟一份半年的合同,想说若是不适任,可以请她半年后离开。
看来,她似乎也没有长做的打算,是吗?
“……我想你会适应的。不过,要是家里有什么问题,希望你能随时找我谈,我会处理我是指,可能有些情况会让你受委屈,你别隐忍,可以告诉我。”
“好的,谢谢。”她点点头,很快看他一眼,表示听到了,然后目光又静静的垂下,看着捧在手上的水杯。
当李从谨开口说出这些话时,其实心中也在猜测着她会怎么回应,是趁机投诉凯琳她们的刁难?还是对手下两名不合作的员工向他大吐苦水?他已经非常习惯于当所有人的缓冲剂。家人、合伙人、同事等,要是有什么一时难以决断的问题需要别人帮忙分析、提供各种看法,或者仅仅是要找一只情绪垃圾桶倾诉心事之类的事时,他通常是不二人选。虽然从来没有自荐过这个职务,但大家似乎没有理由的就是习惯找他。他不一定可以帮忙解决问题,但据说他善于倾听,而且非常有口德,莫名其妙的成了众人倒垃圾时的最佳选择。
自从凯琳和敏敏回来之后,家里鸡飞狗跳的情况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透过家里其他人不断的打电话到公司给他,他也算是仿如身历其境了。从无数的告状电话中,可以推测出那个被家里其他人形容成恶形恶状的新管家工作推展困难的程度。
那么,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打电话给他过呢?
总是早出晚归的他,与家里的人作息不相同,一向没什么机会见面,所以只能经由手机的联系来了解家中的问题。不可否认,这二十天以来,他的手机……很热闹。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他等了好久,热粥都快成温粥,而且他也快吃完了,为什么她还没开始诉苦?两人好难得才见上一面不是吗?如果她不喜欢打电话给不熟的人,那么是不是应该好好把握现在这个面对面的机会?
奉姎抬眼看他,拧眉想了一下,他在等她说什么?不想花脑筋乱想,索性直接问他:“你要我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说。你在这里也待一阵子了,在管理这个家时,应该有什么想法需要我配合或者协调的,你尽管说,没关系。”他含蓄的鼓励暗示。
需要他配合的事?她眉头还是锁着,一时还真没想起有什么需要跟他说的。老实说,面对他会让她感到不自在,下意识不想与他目光直视,如果可以,他还是维持着早出晚归,两造不相见的情况比较好。
“奉总管……”
“不要叫我奉总管!”原本脑袋还在使劲想的奉姎,被他叫出的那三个字惊得头皮悚然发麻,激动的抗议。
被她瞬间激动的反应惊得手上的汤匙差点握不住,李从谨不解的看她,开口想要称她的名字:“奉”
他的称呼没能完整叫完,就被她飞快打断。
“请你直接叫我奉姎!不要叫我奉总管!最好连奉管家这三个字也不要叫!”冷然的面孔在上方餐桌灯的投射下,看起来有些狰狞,平静的请求语调里带着不容反对的强硬。
不能叫奉总管?连奉管家也不行?这是为什么?李从谨心中冒着巨大的问题,但现在显然不是追问的好时机,一来不熟,不该交浅言深(恐怕问了她也不肯说);二来,他们现在讨论的是她的工作,他等着她向他报告工作上遭遇的困难。所以他点头道:
“好的,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奉姎。”这件事就此揭过,回到正题:“奉殃,你在管理家务时,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趁现在尽量说没有关系。”
要他配合的地方?想了一下,眼睛扫到他桌前的碗筷……有了!便指着他的粥碗道:“等会你吃完了,请顺便把碗清洗起来。”
“……呃?”全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教李从谨霎时得了间歇性失语症,只能呆呆的望着奉姎,说不出话来。
他干嘛这副表情?奉姎疑惑的看着他。难道他认为在深更半夜洗个碗有损他主人家的尊严?好吧,那她就多做一些解释:
“现在是深夜,我已经下班,你得自己动手。当然如果你坚持要我服务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的需要。你可能会想:把碗放到明天,赵女士来上班时,自然会清洗。不过我希望你不要把脏碗筷放到隔天,这样很不卫生,容易滋生细菌与蟑螂。我要求赵女士每天在晚餐之后清洗厨房,就是为了让厨房随时保持清洁。这一点,我希望所有人配合。”说完,看着他,想知道他了解了没有。
“……这样……很好。谢谢你的费心。我会配合的。”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的李从谨像个乖巧的小学生般讷讷的应道,然后又补了一句保证:“待会我会记得把碗洗起来。”
“那好,你慢用,我回房了。”她拿起自己的水杯,推开椅子,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晚安。”
“晚安。”李从谨的表情还是呆呆的,没有回神的倾向。
奉姎没有马上回头就走,趁着他神魂不属时,深深看了他一眼当他目光看向别处时,她就会忍不住偷偷端详他……
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无聊的事企图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