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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个字,似乎比想象中简单。
泽临长长吐出一口气,把几个得力影卫都找来,一一吩咐了任务下去。既然决定要用翔云国垫一垫脚,有些事情就得提前筹划妥当,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当下,直取国都登上皇位,才是他最应该付诸全身心精力的事情!
然而更深露重之时,夜阑人静之时,笉罗的娇娆笑貌还是会在他眼前幽然浮现,这是悬挂在他心口上的一根毒刺,不知道什么时候扎进去的,等他被深深伤害,想要将它拔除时,却怎么也拔不掉了。
牵着心带着肉,血脉逆流!泽临是堂堂男儿汉,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他的眼睛可以不眨一下!但是,夜夜想起笉罗,想到她怀里刚会咿呀说语的铳儿,万丈豪情就不知觉的,在顷刻之间变成了缠绕成一团的丝线,剪不断理还乱。
泽临痛恨这样优柔的自己,只得逼迫自己入眠,常常是自己与自己较劲了一宿,直到凌晨才能勉强睡上一个多时辰,鸡鸣未响他又醒来。
“哼,说你傻,你还真傻……我告诫过你的,笉罗不是个适合你的女子,她来历可疑心怀叵测,你偏偏不信我要信她,现在怎样?”上官誉戏谑的话语犹然在耳,鼓噪到了极点,让泽临不太清明的脑子更觉痛楚。
罢了,总不能让我骂我讳疾忌医。泽临还有很多疑虑没能解决,招招手,让人去把上官誉给喊了来。
他早知道笉罗的身份?那为何时隔这么久才告诉我,他是存在什么心,又抱持着什么目的?虽说他俩是从小相识的朋友,但泽临的防备心升级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没有人是值得他彻底相信的。
上官誉倒是表现的十分痛快和坦然,朗声说道:“因为我欠她一条命,所以才答应帮她保守秘密……我这个人,一向不参与政治和朝政之事,所以没想那么多。实际上,我那段时日一直在旁敲侧击地提醒你,但你一心扑在笉罗身上,又如何会注意我的话外之音?”
是这么……一回事么。泽临将信将疑,不敢全信,但心中的愤懑更多了几重,静默了片刻对他问起了连霜月,“连霜月自笉罗离开那日也失踪了,至今未归,你住在他旁边的院子里,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泽临已经细微地感觉到,上官誉或多或少隐藏了很多事情不让他知晓,但之前尚不明确他这份隐瞒是处于哪种意图。
上官誉眯起了双眼,做出用力思考的样子,最后摊摊手道:“这我真的不知道,连霜月这个人其实武功很高的,在我诸多侍卫之上,他要偷偷走了,我的人不见得能察觉的到。再说了当时你要我的人收敛着点,我哪里敢派人去监视他?不过话说回来,我本以为,你很信任他的……难道事实并非如此?”
一个笉罗已经够麻烦,又多了一个始终没有彻查清楚底细的连霜月,泽临禁不住埋怨起自己,真的是被柔情蜜意给熏晕了头脑么,这样有隐忧之人,自己先前居然轻易就放在身边最靠近的地方,没有一查到底!
“哼!你少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姿态给我看。誉,有些事情我也不想与你点的太明,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自己心里清楚……如今,偳紫的将来已然攒在我的手中,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识时务者为俊杰,更何况我们是有少年情谊的,只要你忠心臣服于我,这君臣之义你愿意保全,我又怎么会亏待你?”泽临这是在做最后一次的试探,敲打敲打,也是看在过往的情面上,上官誉毕竟是个人才,贸然弃之实在可惜。
上官誉心头一滞,垂目而笑,果然前几日的信鸽是没有顺利抵达国都吧。凭着泽临的聪明和心思敏锐,应该猜到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
他们抢他们的皇位,自己参合在其中注定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然而一开始就跳进了这趟浑水,他又如何能够退出。
——一朝君子一朝臣,最是无情帝王家。
上管誉淡淡一笑,也索性挑开了,对着泽临的眸子,不卑不亢道:“看在我们过往的情分上,我只求殿下一件事,如若今后你我如何相对,请殿下饶我全家不死……上官誉俯首叩谢!”
言罢,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泽临露出一抹讽刺而莫奈何的笑来,“你这厢求我,不正是说明你也不相信宫中现在的这位能荣登大宝么?又何必还固守己见……”
上官誉怕拍膝盖站起身,嘴角噙笑,拱手泰然道:“上官誉一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士为知己者死!还请你……成全我!”
话说道这份上,已经没有再回转的余地了。
泽临轻微逼上双眼,大手一挥,命令道:“来人哪,快马加鞭,送上官先生回国都!”
上官誉惊讶地望着他,“你不现在就杀了我?”
泽临居高临下斜睨着他,沉声道:“不!你上官誉的性命,我自会在战场上亲自来取!”
“好!我会等着你……”仰天大笑了一声,上官誉傲气凌然地走出了屋子,回房粗略整理了一下包袱,就带着随从坐进了马车。
几日之后,雪融天寒,泽临站在门槛上抚弄着一支红梅。
红梅殷殷似血,也依然遮不住它孑孑独立的清雅傲骨。泽临随手把它插在一口水瓶中,依靠在卧榻上一看,就是半个时辰。
不久,曾夫子推门进来,把大婚的程仪交付给他过目。
泽临随意扫过,知道这些单子上的器物和礼仪,是当初自己亲自安排下去的。那时的他还在为迎娶笉罗而由衷欢欣,如今不过一月有余,周围一切仿若都变了模样。就像是荒唐的南柯一梦,只有心里的伤痕昭示着这些是真切发生过的。
“就这么办吧……”事已至此,泽临别无退路。
曾夫子定定地看向他,半晌,确认自己主子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宽心地推出门外。
因为是私下与翔云国结盟,迎娶公主的婚礼也不能太过大张旗鼓,在礼仪上定然有委屈的公主的地方,宾客也更加没有多少……此时的失礼,只能等以后登基了再补偿一个盛大的册封仪式。泽临的意思,这场大婚能低调的尽量低调,国都最好不要得到更多消息,只知道他成婚了就好,至于她娶了谁……泽临也不知出于何种别扭的心思,对曾夫子道:“就放出消息,说我娶之人名为笉罗。”
笉罗本为化名,对于她,宫中那位不大可能查的到更多。
退一步想,即使上官誉要透露给宫里的现任太子二皇子,也没有关系。最好,上官誉再添油加醋,详细说说自己对笉罗是如何的迷恋。他们如论如何想不到,他娶的会是翔云国的公主,而笉罗现今在哪里……他根本一无所知。
数日之后,良辰美景,临近吉时,漫天的红在眼前幻化成无数片枫叶,摇曳不坠……泽临穿着大红色的新郎袍服迎出了府外,踢轿门,一脸绝世无双的俊逸脸庞上透着一缕飘忽不定的笑意。
泽临在当晚喝了许多酒,被送进洞房时已然醉醺醺地模糊了神智。
他不知道是怎样挑开公主的喜帕的,不知道是怎么喝下了交杯酒,更不知道是怎样脱去了衣衫爬上了床……也不想去知道,自己怀里抱着的,唇齿间亲吻着的这柔美唇瓣是属于何人……
浑浑噩噩,迷迷瞪瞪,泽临本能地对这位公主有些抗拒,但他在一晚上的巫山云雨中却没有太多的迟疑和惆怅,抑或是这位公主给他的感觉,在某些方面是像极了……笉罗的?
被这样的想法惊醒,泽临陡然起身,点燃桌上的烛火,仔仔细细看了看枕边人的模样,心里失望而钝痛地跌入了谷底。复杂而难以滤清。
——她一点也不像笉罗。
失神地披着外衫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的冷月,泽临却没发觉,床上的公主微微动了动身子,身上却是丝毫欢爱的痕迹都没有。
冰灵公主悠悠然,翻身对里,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58魅影皇妃
翌日骄阳似锦,泽临注视着眼前对他提出这般要求的公主,觉得万般诧异。
这位冰灵公主样貌端庄清秀,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恬淡的气息,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味道,着实让泽临吃了一惊。原本,他还以为翔云国那样的皇宫,养出来的公主应当是专横跋扈,会有些目中无人,即便不是那样,至少也是高傲骄矜的。
然而,她举手抬足温柔有礼,眉宇之间渗透出丝丝缕缕刻意疏离的意味,但这不妨碍她的雍容和华贵。
虽说样貌上及不上笉罗的十分之一,但亭亭而立,也确实具备一国之母该有的气度。
泽临还没想好如何在新婚之后疏远这位娇妻,就听得冰灵公主洗漱完毕之后拦住他的去路,说道:“殿下在处理公务之前,可否先听本宫一言?”
“……呃,你且说说吧。”泽临觉出了一点坐立难安的尴尬。
照道理,一个女人在初经敦伦之事以后,会对夫君产生从未有过的情愫和感觉,哪怕他们是从未相见过的。但泽临只觉得,冰灵公主看他的眼神宛如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不是夫君。
但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么。
冰灵动作雅致地往桌边一坐,滴翠似的嗓音缓缓道:“昨夜是洞房花烛,你我已经……已经行了夫妻之间该有的敦伦之礼,作为你的妻子,我也算……算是尽到了妇德,可否恳请殿下,从今往后你我分居而睡,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说道这样私密的事情,冰灵不由得羞臊的红了脸。
她这是何意!泽临诧异之余,觉得有些疑惑不解,眼角往上勾起,便问:“公主为何要对我提出这样的请求?你我既然已成了夫妻,为何……为何要分居而睡?”哪怕他心底是很赞成这个提议的,但公主的想法他得琢磨清楚。
冰灵轻轻哀叹一声道:“不瞒殿下,冰灵这次出嫁并非心甘情愿。是我的兄长劝说于我,我才穿上凤冠霞帔到了这里……然而,冰灵更加知道,殿下娶我也并非心甘情愿,殿下心中有一人常驻,这个人才应该你的妻子,你心目中的妻子……是也不是?”
泽临警惕地瞥她一眼,站起身道:“你如何可能得知?”
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