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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能一样?泽临还要再劝,却被杨维气得差点没拔出剑来血溅当场。
杨维问:“那若我赢了,你便甘心随了我?”
不等泽临发作,笉罗冷然勾起一抹笑,“不错……现在你听清楚了,我乃蛇灵大王在人间选定的圣子,不久前他在梦中传达旨意给我,说三郡之内,皆需听从泽临大人之号令,不听从者将从此被恶灵缠身、钱财散尽……蛇灵大王还在梦中渡给了我神力,命我好好教训那那些忤逆他的子民……你且看这把弓是不是你的?”
杨维正被满脑袋的蛇灵吓得晕晕乎乎呢,伸长了脖子一看,道:“是啊,这把弓不是裂了吗?我见它不堪一用,便扔了。”
“我们就来打赌……看谁能用这把弓,射中百步之外的柏树,如何?”笉罗一脸的跃跃欲试,眼神却藏有七分狷介三分戏谑。
听到她要比试射箭,泽临把心往肚子里一放——
弓箭到了笉罗手中,那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尽管有了蛇灵传神力的瞎话做了铺垫,但杨维还是不信……有人能用破败的弓射出箭来,并且还是百步穿杨?这又不是神话故事!
杨维被两人押着来到地面上,行走至一片开阔地带,忽闻得身后执弓而行的笉罗沉吟道:“我看过你的这把双曲弓,它应当出自名家之手,姿态翩然,弓身端正,若非你不懂得养护之道,不加珍爱,这把弓不会如此早夭……可惜可叹,世人常求精巧之兵器,却鲜有人明白最浅显的道理……弓取材于自然,也是魂灵之物,英雄盖世者所使王者之弓,冷硬刚强者所使骁勇之弓,并不说是此等良弓如何出世无双、制材稀有,而是因了他们将自身睥睨天下的万丈豪情付诸于弓身之上,将其视为自己的生死伙伴,才能使弓发挥出它最强的柔韧、最美的弧度。你用弓却不善使弓……根本赢不了我。”
一席话说得杨维哑口无言,泽临在一边默然听着,也顿觉醍醐灌顶、毛孔舒张。
选好好地点,测定好距离,笉罗指着百步之外的一颗葱郁树木,道:“看见这根树枝上的这片叶子了吗?就以此代替箭靶,如果你能射中,我便不比了,就算你赢。”
杨维惶然接过弓去,手掌却只能包裹住弓身,颠来倒去也无法使它稳固,当下黑了脸,心说这哪里射得出箭来,力道稍稍一松,弓便要散了架啊。
泽临却不管这些,将箭筒横亘在他眼前,厉声道:“快点,你要射便射,否则认输,不要磨磨蹭蹭!”
踌躇了好一会,杨维终于鼓起勇气来扎下马步,张弓搭弦。弓在他手中摇晃发抖。勉强拉出弓弦,箭却软软绵绵垂落下来,连一步都未射过去。
“哎呀呀,再给你两次机会,你要好好射呀!”笉罗憋不住捂嘴偷笑。
泽临也跟着催促,“快射快射,一鼓作气,是男人就拿出点本事来,这都射不出去?”
杨维在心底哭:有本事你来射给我看看哪。
还是有一股子倔强劲头在骨子里,深吸一口,用足力气灌于两腕,大喊一声:“着!”松开了拉弦的右手。不料,箭刚一射出便如强弩之末,颓然没了气势,顶多就射出了十步远。只剩下最后一箭了。
泽临唯恐他还不够乱,吊起嗓子吼道:“没用的东西,这都射不出来,是不是男子汉?”
这一下子被激得急了,杨维最后这一箭射得格外艰难,好不容搭上了弦,弓差点散了,好不容易掌好了弓,箭又歪了。最后,他闭着眼睛拉开了弓,接过“啪”一声,弓往纵向又裂开了一个口子!
他气冲冲把弓往地上一扔,怒道:“老子不射了!真是要死了……你们晓得不,这要射又射不出来的滋味太TMD的糟心了!简直要把老子憋死了!”
话一出口,也不知他的神经一下跟什么不良画面对接成功,就见他涨成了暗红的咸鸭蛋一枚,整个人杵在原地,不动了。
笉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弓捡起来,冲泽临打了个眼色,连忙背过身去……泽临会意,抱着胳膊盯着杨维使劲瞅,看得他寒毛直竖。
这边,笉罗从袖子里掏出一束细线来,一双手指宛如织女纺线般,转眼将弓的两端分别绑束起来。又拿出一个铁夹形状的物件往手掌中一放,横着卡在弓的中央。然后,她两腿前后一分,身子微微一沉,刚一张弓搭弦,箭便顺势而发,瞬时穿杨贯虱,射落了百步之外的那片树叶。
杨维张口结舌,指着笉罗道:“这这这怎么可能?我没看清,你再射一箭!”
后退一步,笉罗一横眉,道:“大丈夫愿赌服输,你不敢认输?再让我射一箭可以,但我保证今夜就让蛇灵大人使你钱财散尽、一家老小消失,你信不信?”
想了想还是不要冒险的好,杨维垂首道:“唉唉,输在你这天仙似的美人手里,也不算丢人。”
泽临一抬手,果断抽剑砍断了他脚上的铁链,勾起一记意味模糊的笑,冲房屋那头招手道:“绛夜,来来,帮我好生招呼招呼……我们的新朋友……杨维大人。”
33彼此彼此,我们都非善类
笉罗端起饭碗看了看饭桌上的一整圈人,问:“杨维大人呢?”
连霜月坐在他对面,自顾自吃着东西,嘴角微翘。
泽临换了胳膊抱住铳儿,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房顶。众人不知何意。
但不消一会儿,笉罗侧了侧耳朵,听到房顶之上传来叮咚咔哒的响声。随后,便感觉脑后生风,扭头一看,两个人从天而降,落到了中庭。
绛夜拽着杨维的胳膊,朝这边点了点头,一张清俊的小脸大气不出,汗滴不下,再看杨维,腰膝酸软,整个人几乎直往地上出溜,面色煞白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像是刚从阎王殿走了一遭。
泽临笑着问:“杨维大人,从天上看铸钺谷,是否别有一番景致?这铸钺谷的地形,与昌云谷大有不同吧。”
杨维一巴掌把堵在胸口的气拍出来,道:“是,是……”
泽临又笑:“你都记住了么,要不再看一遍如何?”
杨维连连摆手,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用了不用了,只这一遍,下官终生难忘!以后也绝不敢忘!”
说完,实在是扛不住了,捂着嘴跑到墙角,吐了个昏天黑地。
笉罗在桌下踢了踢泽临的脚,冲他一抬眼——让绛夜这疯孩子拽着他上房过墙,真亏你想得出来?
泽临一咬筷子,扬了扬眉毛——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
笉罗伸手把一条小鱼夹进碗里——幼稚!
泽临朝他努嘴——还不是为了你!
周围只有匡富一人神色端正,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笑着招呼下人多上菜,对其他人道:“都吃饭吃饭,干坐着干嘛,不就大伙家里那点事么。”
众人再度被惊,瞪大了眼吃饭。
两个始作俑者装傻充愣。
连霜月低头垂眼,一副肉有所思的样子。
“杨维这个人很有问题。”回到泽临房里,笉罗蹙眉,对他说道。
泽临挑挑眉,心说你也看出来了,笑:“怎么个有问题法。他把昌云县的金子都交出来了,把所有的兵卒也都带过来了,只留着县衙里的一干衙役,几乎是带着家当过来的,一副全家上下都要跟着我干的样子。”
笉罗轻轻点头,脱下长袍放在卧榻上,转身去抱泽临怀里的铳儿,坐在桌前倒了两杯茶,又道:“就是如此才令人生疑,对比一下匡富与杨维,事情不就清楚了么。”
“两个性格不同,行事作风也不同。”泽临一抬手,抢过笉罗手中的杯子。
笉罗白了他一眼,只好去拿另一个,“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三郡的官员都是从当地选拨的,无论是匡富还是杨维,没有一个是朝廷派来的,他们原本就是当地一霸,这官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是他们买来的……对于这种人来说,什么最重要?自然是钱财。当初我们讹匡富时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但我敢肯定,他到现在都还藏着私,并未将全部家当交出来,留着后手,万一今后你和三殿下失势了呢,他还可以另找活路。但杨维是怎么做的?”
“他几乎把家底都搬空了,生怕我不知他如今忠心耿耿,但事关县衙账簿之类却只字未提……”泽临眯着眼睛笑,“确实奇怪,而且……我们讹匡富时打的是三殿下的旗号,收服杨维时却没有这样做,你与他打的赌是让他赌输了便唯我马首是瞻,只言片语未提三殿下……他却至今也没有提出异议,这才是最令人怀疑的。”
泽临接着一转语调,道:“不过……你为何当时竟会如此说呢?笉罗,投靠三殿下与效忠我,这其中差别……可是很大的哟。”
笉罗勾起舌尖在茶杯边缘轻微一舔,看得泽临顿时觉得口中干涸。
“可明明是你在收拢人心、培植势力……自然就该如此说,难道我猜错了你的心思,你并不是这样打算的?”笉罗盯着泽临的眸子笑。
泽临心里一惊,但又迅速冷静下来,斜斜挑起眼角,道:“既然我对三殿下存有异心,你不觉得……我很危险吗?”
笉罗冷哼一声,“不管你效忠的是谁,真正的主子是谁,我看……都很危险。”
稍稍愣了愣,泽临弯曲起眉眼,“笉罗,你有两件事弄错了,第一我没有主子,无论在此时此地还是在其他任何你未知之地……我才是主子。第二,最危险者往往亦是最安全的,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别过早对我下判断……那会影响你的决断。”
笉罗淡淡一笑,似乎情绪丝毫未受影响,手指把玩着茶杯,“你如此神秘,又这般危险,就不怕把我吓跑了?”
“你不会……”你就算以后要走,应该也不会因为这个缘由。泽临起身端过一盘葡萄放在她面前,“尝尝,匡富特意派人去摘的,挺甜……你已经犹豫过,也做出了决定,所以现在……你不会走,这至少证明,我也有吸引你留下的东西,对不对?”
“呵,你就如此自信?”笉罗撇嘴笑道:“如果……我是他国派来的奸细呢?”
没想到她会这般大胆坦率谈论这个问题,泽临佩服地看着她,“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