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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望镜里烟雾笼罩，河对岸的苏军时隐时现。他丢下潜望镜，打开应急观察窗口，一阵浓烟扑面而来。对岸敌人的坦克，自行火炮和大炮密密麻麻摆在那里，炮口对准二连的地堡喷出火焰。一发平射105炮弹在离观察窗口很近的地方炸响，烟雾冲进窗口，丹尼尔呛得连连咳嗽。
丹尼尔命令回击。二排长黑格本来关闭了所有的射击孔，听到连长的命令后，不情愿地打开了一个射击孔，用MG34通用机枪向对岸扫射，一个弹匣的子弹还没有打完，一发炮弹在射击孔里爆炸，机枪手像被大风吹跑的树叶一般，连人带枪被掀起钉到后面的墙上，几秒钟后掉下来，变成地上的一堆肉。
“全体关闭射击孔，赶快！”丹尼尔挥舞着手枪，气急败坏地喊叫，黑格冷冷地看着他，又惋惜地看着那挺机枪。
浓烟从射击孔的空隙飘逸到地堡内，炮声中听到地堡外的冰块清脆的掉落声。为了让地堡包裹上一层冰壳，已故的一排长马提亚斯忙碌了几天，如今让苏军炮火几分钟就敲烂了。
外面的炮声一阵紧似一阵，丹尼尔像笼子里的熊一样，呼着粗气在地堡里转圈，永远重复着一句话：“不要慌，坚持住；不要慌，坚持住。”与其说是打气，还不如说是泄气，因为他的声音颤抖得非常厉害，只能激发起人们逃跑的欲望。
黑格不客气地喊叫：“别再晃荡了，转得人头晕。”连长盯了二排长一眼不再作声了。丹尼尔以绅士之尊，不屑与鞋匠之子斗嘴，颇有点好狗不跟鸡斗的味道，他还得依赖黑格这样的老兵油子，轻轻松松当好连长。
炮击向后面延伸，观察员喊叫敌人冲锋了。丹尼尔下令准备战斗，但大家只是望着黑格，黑格抱着一挺捷克轻机枪，靠在柱子上坐着，说了声继续观察，继续抽他的烟。
果然，苏军的炮火又拉回来了，这次是远程榴弹，一发一发地咂在地堡顶上，地堡顶上泥土不断往下掉，连同不断掉落的丹尼尔的官威。
炮火空前猛烈起来，泥土像下雨一样落下来，地堡内尘土飞扬，硝烟弥漫，战士们灰头土脸地绻缩在各自的岗位上，像废弃的中国庙宇里的泥像。
“准备战斗。”黑格拎起捷克机枪猛站起来，泥像们马上活过来了，噼哩叭啦地整理枪械，把机枪伸出射击孔。射击孔打开的正是时候，敌军已经踏冰冲到河中间了。
德军两挺通用机枪、一挺马克沁织成一道密集的火网，冲在前面的苏军像收割中的麦子一样纷纷倒下，后面的见势不妙，齐刷刷地爬倒在冰上，利用同伴的尸体作掩护，推着尸体向前挪动。
苏军机枪全力掩护，将弹雨泼洒在德军地堡射击孔周围。那挺马克沁遭殃了：粗圆的枪管被打得千疮百孔，沥沥地流着水；机枪手年轻英俊的脸被打成筛子，突突地冒着血。
正值紧张状态，一挺通用机枪卡壳了，另一挺坚持了一会，需要换枪管了。苏军趁此机会从尸体后面跃起，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地堡跟前。黑格端起捷克轻机枪三发、二发地长短点射，其他人用冲锋枪、步枪向外射击，把手榴弹塞出射击孔。
但是，英勇无畏的红军战士仍然继续向前，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赴后继，奋勇向前。捷克式弹匣里只有二十发子弹，需要不停地换弹匣，冲锋枪射程近，威力小，一部分苏军冲过火线，冲到地堡底下。
黑格边打边喊：“一班长，手榴弹。”
一班长叫上几个士兵，每人提着两箱手榴弹，疾走到地堡后面的出口，爬到地堡的反斜面。随着一声口令，手榴弹越过地堡顶，划过一条弧线，下雨般落到地堡底下的苏军头上。可怜这些士兵，越过枪林弹雨，好不容易冲到地堡底下，正在从地堡上脱落下来的、堆积如山的冰块中挣扎，上百颗手榴弹从天而降，不是被弹片削平脑袋，就是被埋藏在冰山中。
地堡内硝烟与灰尘渐渐消散，丹尼尔的战斗刚刚开始，他像打靶一样，单手举着手枪，向尸体堆里还在动弹的地方射击，前来向他汇报数字的黑格一把拉开他，几乎同时，一发狙击子弹穿过观察孔，擦过他的头发打进墙里。
“你怎么知道有狙击手？”最初的惊恐过后，他问道，奖给黑格一根从丹麦带来的好烟。
“你长时间站在窗口，就是瞎子也会给你一枪。”黑格不是吃了他的东西就嘴软的主儿。
战斗结束了，丹尼尔成了最忙碌的人。在昨天才上任的副连长的协助下，他很快整理了一份战况报告，从电话里向哈罗德报告：“当面敌军已被打退，二连阵亡9人，重伤4人，轻伤26人，无失踪……初步统计，打死敌军约150人……”
丹尼尔兴奋地放下电话，对大家说：“营长表扬了我们。”大家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营长说，我连是全营第一个上报战情报告的连队。”
一班长从顶上下来，把两个阵亡战士的身份牌交给黑格，黑格在丹尼尔的示意下，转交给副连长，副连长低声咕嘟说：“看来今后这报丧的事归我管了。”
一班长建议趁天色已晚，往地堡外面浇水，修补被炮火破坏的冰甲：“地堡下面还有一小撮苏军，正好趁机消灭。”大家一听来劲了，取出从农民压水井上收集的汲水器，把汽油桶里的水通过射击孔压到外面，他们看到暮霭中，十多个俄国人披着冰甲，像甲虫一样向对岸跑去。
“马上以连部的名义，把这个经验上报给营部，同时通报给一排三排。”丹尼尔向副连长吩咐道。
第十四节 燃烧的冰雪（中上） ＇本章字数：2239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09 03：47：30。0＇
丽达在营部“养病”好几天了，急切地等待团里给她安排个工作。早先她与布郎团长达成了意向性协议，但眼巴巴等了几天还是没有消息。下午，布郎找哈罗德，正好是她接的电话，她旁敲侧击了半天，那个矬子吞吞吐吐，环顾左右而言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丽达升腾起一股莫明其妙的烦躁。晚餐后，她躺在床上，穿着靴子的脚放在床脚的铁栏杆上。哈罗德进来时，她没有一点反应，望着屋顶发呆，还难看地张着大嘴。
“嗳，起来，帮我整理下作战日志。”哈罗德捅她。
半响丽达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边打呵欠边说：“关我屁事，我一不是你的秘书，二不是你的参谋。”
又叫一遍，她干脆转过身子。
“起来。”哈罗德一股无名火起，拉了她一把。她忽地坐起来就往外走，哈罗德赶紧拦住她。
“走开。”丽达怒目圆睁，哈罗德陪着笑脸：“好了，别闹了，你是我的生活秘书，好了吧。”
“什么是生活秘书，你给我说清楚。”她不依不饶。哈罗德只得解释：“生活秘书嘛，就是在生活方面给高级军官提供服务和帮助的秘书人员。”
“说得好听，生活方面，是生理方面吧。”哈罗德发现今天她很恶毒，还咄咄逼人，“再说，你不过是个上尉，算屁的高级军官。”
哈罗德投降了：“好了好了，你说的对。今天二连战士们浴血奋战了一天，我想看望他们去。”
丽达嗔怪：“对了，这才是你做的事，什么整理日志，那种鸡毛蒜皮的顼事是你这个高级军官干的事吗。我陪你去二连。”
“天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他说。
“我不仅是你的生活秘书，还是你的保镖。”丽达异常坚决，率先出门，哈罗德只得追击。
半个月亮挂在夜空，他俩却没有心情诗情画意，急匆匆赶到二连。哨兵正要报告，哈罗德制止了。进到连部，丹尼尔连长正与几个手下玩兵棋游戏，刚上任不久的副连长和黑格抽烟聊天。
“营长来了。”黑格发现了他，迅速站起来，其他人也忙不迭站起，丹尼尔还推了部下一把：“别动我的棋盘，我马上要赢了。”
哈罗德示意大家坐下，他自己坐在连长的位置上，大家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而他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丽达打破了尴尬，向新来的副连长伸出手去：“我是丽达，你知道的。”
屁股还末落坐的副连长又赶紧站起来，双手握住丽达的手：“谢谢营长助理，我早在团部认识你。”
众人愕然，副连长看了看大家也一脸惊愕：“你们不知道？”
他转而看着哈罗德，望着他写着问号的脸。当然更惊奇的是丽达了，她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疑问。
副连长嗫嗫着：“既然你们真不知道，就当我多嘴了，我去查哨。”边说边往外走，黑格一把将他拉坐下，让他说清楚再走。
原来，副连长是空降到二连的，原是团部分管人事的参谋，临走前布郎就丽达的职务征询过他的意见。他说，师里一些人指责他们与当地女人过于亲近，影响了帝国军人形象与民族政策，他听到布郎反驳说，占领法国时上级三番五次要求德军与当地民众搞好关系，德军官兵，甚至党卫军屡屡与法国妇女上演罗曼蒂克史，而到了东方为什么就变了呢？
电话铃声响了，丹尼尔接过电话后毕恭毕敬地站起来，望了哈罗德一眼后把话筒交给他，打电话者正是刚才谈论的布郎，他谈了一阵子提防俄国人夜袭之类的老生常谈后说：
“请你转告丽达，她的事师里总算同意了，让她先挂在你那里，具体身份是营长助理。你这家伙艳福不浅呀。德军中没有这个编制，就算为她设立个不占编制的临时职位吧，任命书已经下了，注意形象，少发情骚，再见。”
一阵安静，丽达说：“什么破助理，我宁愿加入突击队。”她脸上闪过一片乌云，只有哈罗德知道，她又想起米沙了。
副连长安慰说：“就这布郎团长已经很为难了，我估计时间不太长，听说师里已经向军部提出成立一支突击队的报告。”
黑格骂道：“你得了吧，天天坐机关坐呆了吧，丽达这会心里不知道怎么乐呢。看来国防军不用女兵的传统要打破了。”
“谁说不要女兵？”丹尼尔说，“在西欧就有不少女兵，党卫军更多。只是到了东线，因为曾经有女兵被苏军俘获后虐待，元首才下令将女兵撤出第一线的。”
“好了，我想到其他排走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