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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白云要刷牙、洗脸。问老婆儿哪儿有水,王老婆告诉她,水缸里已经没有水,明天才能从水窖里取水。水窖那里没有亮儿,现在太晚了,不能去打水了。
当晚白云他们就住在王老汉家。齐蓝天和王老汉,还有他的两个儿子睡在东屋的炕上。白云和老婆儿,闺女睡在西屋的火炕上。白云抖开被子,被子很脏,褥子也脏,她没脱外衣,把被子盖在肚子处,被褥上的酸臭味儿,屋子里的酸菜味儿,薰得她一宿没合眼。山里有的是不要钱的柴枝,他们把炕烧得滚烫,现在是夏天,就算山里凉,也没必要这麽烧炕,白云的衣服湿透了,头发也湿淋淋的,整个人像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只落水狗。
王山林老汉家养了一匹骡子,不知是没喂饱食,还是生病了。它又是叫唤,又是踢木栅栏,闹腾一整宿。搅得白云一宿都没睡着觉。
早晨起来时,一家人都不在,急坏了齐蓝天。他着急赶路,昨天晚上就和老汉打过照呼,人家根本不拿你们当回事。白云说:“你把饭钱压在书下,咱们不吃早饭,走吧!”齐蓝天非要吃早饭,还要和老汉打个招呼再走。白云即使想走,她也不敢走,荒山野地的,再遇见狼或者遇见蛇,她该怎麽办?他们只好等着王山林老汉。
王老汉一家人上山干农活儿,快八点钟才回来。早饭吃得剩豆包,剩粥,咸芥菜丝,贼咸。白云吃出豆包馊了,她想吐掉,不敢吐,豆包在嘴里转了三圈,还是咽下肚,总算将馊豆包全消灭。
她站起来,想起来还没洗脸和刷牙,她问老婆要水,老婆告诉她还没顾上打水。王老汉的俩个儿子虽然身强力壮,可是太懒了。水缸里从昨晚到今早都没有水,一家人就不洗脸,也不洗脚,不刷牙,就这麽胡弄自己?白云从昨晚到今早都没洗脸,没刷牙,没洗脚。她的布鞋,袜子全破了,双脚很脏露着脚趾。她发现自己脏成了童话里的《豌豆公主》,只是没人用豌豆鉴别她是否真公主。
俩个人走出王老汉家,顺路来到草料房,看见一个特大号的方水泥池。池底有水,水深不及两尺,水面上漂着菽秸杆儿,塑料袋,碎纸屑。
白云问:“这是他们的储水池?干嘛弄得这麽大,没有必要,太傻大了!”齐蓝天答:“你仔细看,往池底看,看底下有什麽?”
白云眯着眼往池底看,贴着底儿,有许多长扁条虫子,它们一头吸在池底,另一头随水摆动。白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事实,池底居然有虫子,那麽她昨日吃的饭,喝的水,都是这长了虫子的水?这脏水不仅养了透灰窑的村民,还养了这些白色长扁条虫子?
白云很疑惑,她再次朝池中看去,那些虫子正喜孜孜、活渤渤在水中嘻戏,她一阵头晕目眩,把刚吃下的早饭吐在水窖边。天啊,这是什麽脏水啊?难道他们祖祖辈辈就喝这样的脏水吗?怪不得王老大宁愿住在山顶上,而不在透灰窑村子里住。即使媳妇叫雷公劈了一下也不搬回来住。这里的水太脏了!没有电就点煤油灯,煤油灯很呛,煤油灯把鼻孔儿熏得黑黑的,洗干净就行,可是水不好怎麽行呢,水关系到一个人的健康啊。怪不得王山林的媳妇有一张蜡黄的脸,她肯定是病了,不会是传染病吧?不会是肝病吧?白云心中多了一层疑虑,她害怕染上肝炎。
第三章 夜访沥水河乡
齐蓝天从公文包里拿出地图,他看了又看,终于找到通往沥水河方向的上山路。他们从沟底往山上爬去,没有费力气,他们爬上了一个小山坡。
这座山和翻过的那座山不一样,这座山没有那座山高,也没有那座山陡峭。山上没有裸露的山石,山坡很平缓,地上长满小草和野花。满眼都是各种乔木和灌木丛。
山路东边有一个苹果园,里面只有十几棵苹果树,树棵很小,树上结了零星的小青苹果。白云问:“这树怎麽没种在山南面呢?”齐蓝天说:“我看很像没有嫁接过的苹果树,树上的苹果不能吃,又酸又色。”白云很想摘几个苹果吃,她把早饭吐了,现在很饿,饿的前胸贴在后背上了。白云说:“这苹果树不是很像没有嫁接,是根本就没有嫁接。这个果园就没有人管。我下乡一直在苹果园里干活儿。这里的果树居然没有人管。”白云很是气愤,这个乡里的人一定很懒。
一路上他们没有找到山泉水,也没有看见一户农家的院落。俩个人是又渴又饿。白云身边的灌木丛里有一种红红的浆果,青山人称它为:“瑙粒儿”。白云至今不知道它的学名是什麽,也许是五味子果。白云采了一些浆果,她边走边吃起来。
齐蓝天问:“你知道我住哪儿吗?”白云说:“知道,你住在一趟街和一条土路交叉的丁字路口,把东北角的要倒的房里。你房子的东边是菊蒲大队的碾房,你租的是农民的房子。你在碾房旁边住,你屋里老鼠肯定多,房子有六平方米吗?”齐蓝天说:“没有用尺量过,屋里就一张火炕,作不了饭,也不能洗脸,没有上下水。到是房租便宜,每月四块钱。房顶上天天跑老鼠,它们“蹋、蹋”的每晚跑个不停,烦死啦?”白云说:“你不是一直在找复转军人安置办要房子嘛!”齐蓝天说:“你才来几天呀,怎麽什麽都知道?”白云说:“我都是听他们说的,说你在北京部队待的好好的非要转业,你们首长越劝你留下,你就越想和他唱反调,人家都答应你的媳妇随军了,你就不干。回来后,躺在街边小的不能再小的屋子里掉眼泪。说你咬着屎巴橛子给麻花不换。还说你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人家还带我参观了你的摇摇欲坠的小屋子。”齐蓝天问:“那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得知道他是谁?”白云说:“有必要生气吗?知道是谁你能拿人家怎麽样?”齐蓝天说:“啊呦,气死我啦!”齐蓝天被白云说得捶胸顿足,气坏了。
他们走到山底下,看见一条河。河面很宽,河水很清澈。河就傍着山,河边是公路,公路的北边是成片的民房,这就是沥水河乡。俩个人走过一个木桥,到了街上。白云说:“我得先去厕所,你等我一会儿。”白云从厕所出来,找不到洗手的水,她就蹲在河边,用河水洗洗手。
下午两点,他们走到乡政府驻地村口,先得解决饥饿的问题,再去和当地的老党员、老民兵座谈。他们进了街边的供销社。白云看见有个男人先她进店,他在买肥皂,他买完东西转身看见她,他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流露出不屑。男人长得“面若冠玉,鼻若悬胆,唇若涂朱,眉若远山,目含秋水,风流倜傥,英俊盖世。”古书上总是这麽形容英俊的男人,我们不妨借用一下。再看自己,挂面发脏得粘成绺,衣服被汗水浸透,又酸又臭,一双鞋全开绽,手脚都是黑黢黢的。自己有三分像要饭的,七分像从深山里下山的农村妇女。看见大帅哥站在自已面前,白云羞得无地自容,她太脏了,她觉得有个地缝她就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齐蓝天和他打招呼:“你来演出啦?”他答:“是啊,晚上一块喝酒。”齐蓝天说:“好啊!”他走出供销社后,白云问:“他是谁?”
齐蓝天说:“青山县四大美男子之一,人称宽哥的剧团台柱子,长相好,扮相好,唱得更好。”白云问:“还有谁是美男子?”齐蓝天说:“县委的沙书记,县人大左树峰,县外贸局长韩春生。你不认识吧?”
白云说:“我就是楸木林人,没听说过后两名是美男子。”齐蓝天说:“那村人都是韩姓、左姓,没听说过有姓白的?”白云说:“我原名韩小云,我父亲是韩林。”齐蓝天说:“韩林是高干,你是高干子女?高干子女怎麽会流落在这里呢?高干子女都在北京,被父母安排了好工作,有好房子,舒舒服服的生活。你和驴子一样走山路,吃农民的饭,你说瞎话吧。我还是毛XX儿子呢,我父亲比你父亲职位高,我们不要想那些童话里的故事,不要拿幻想安慰自己。不要当鲁迅笔下的阿q,我们都是在夹逢中求生存,说话作事要小心。”
白云说:“你怕什麽?怕谁?怕丢乌纱帽,还是怕离开县委?我什麽都不怕,哪怕一无所有,也能像王老大那样生活,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齐蓝天买了两个面包,递给白云一个,白云用河水洗的手,不知河水是否干净,她捏着面包一角,想吃完后,把脏手捏过的面包一角儿扔掉。
沥水河乡政府会议室里,来了很多老民兵、老党员。他们昨天接到乡政府的通知,通知上写着,今天下午一点整开会。老人们等到两点多钟,还不见来人。他们中有些人坐不住了,有的老人直嚷要回家。金副乡长也很着急。
正在这时,齐蓝天和白云进了乡政府办公室。齐蓝天提问题,由白云作记录。这些老人们对当年山神庙抗日战争,记忆犹新。日本鬼子的指挥官叫什麽,抗日游击队长叫什麽,战斗是什麽时间打响的第一枪,死了多少敌人,我军阵亡多少人,都能说得很清楚。会议一直开到晚上七点多钟。乡政府食堂开饭,主食是馒头、西红柿炒鸡蛋、酸菜汤。参加会议的人们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晚饭后,供销社的卡车送老人们回家。白云的内心很纠结,他们误了下午四点的班车,今天肯定回不了县城。明天没有班车,也回不去县城,要等到后天下午四点才有班车。要有两天住在老乡家里,已经这样,还能有什麽办法呢?白云由于回不去家,只能住在农民家里,内心很忐忑不安,忧心忡忡,不知道等待她的家庭什麽样?她希望那家不要和王山林老汉的家一样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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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他们吃完晚饭,天渐渐黑下来,副乡长说:“小齐,你住乡政府客房,让小白住乡妇女主任家。今晚县剧团在广场演戏,晚上八点以后开演。你们去看吧,县里看戏得买票,这里是农民包场。村里有人家办喜事,请县里的戏班子,连演三天。”齐蓝天问:“我们明天早上的饭在哪里吃?”副乡长说:“你们还在乡政府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