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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宝之地
蒋呈锦半推半掀地把丽娥放到铜镜前的圆凳上。他看着镜里的人头,说:“其它的首饰呢?”半晌没听到回声。他低眼一瞧,丽娥傻傻地瞪着二只白眼,一张小嘴七歪八扭,愣是没有嘟哝出半个字。
蒋呈锦脸一垮,抬手扫过来圆圆的铜镜。镜子落到地上,滚了半圈,斜靠在了床脚。丽娥忙回声道:“在——在床头的——下面。”蒋呈锦令小菊赶紧拿来。小菊慌忙跑到大床,踏上脚踏,两只手往枕头的下面一阵乱摸。没有!干脆把枕头抱起,扔到一边,接着掀起几层被子,仔细地搜查着。
小菊的汗水都快要急出来了,唯恐动作慢了,少爷又会大声责骂自己笨拙,说不定还会扔一个铜脸盆过来呢。今日他的脾气分明是又在撒疯了!可上下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最后小菊红着眼圈、僵着手脚转了过来。
蒋呈锦还未开口,丽娥倒破口先骂了起来:“你这个死丫头!没听见我说的是下面——下面么?在床的下面,地板上!”骂完后,她又低声恳求蒋呈锦:“少爷请到外面稍候片刻,丽娥自己去拿,马上就得。”
蒋呈锦不答,那架势也不像要出去的。凭什么?这个要求实在无理!丽娥无法,也不敢动弹!眼见着小菊从床头下搬了一个夜壶出来。小菊眼里噙着泪花,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床头下只有这个东西,真的不能赖她!
蒋呈锦的眼神利刃一般地杀向丽娥。丽娥再也坐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起来,斜着身子尽量远着丈夫,唯恐他朝自己扑来。她慢慢往床边退,一张脸这会比猴子屁股还要红三分。丽娥从小菊手里接过夜壶,放到地上。一只手往里面掏,扯出了一包红绸包裹的东西,正是昨日蒋呈锦买给她的。
原来丽娥趁小菊去传早饭的时候,就包了剩下的,转了一圈,终于寻到了这么一个安全的所在。
小菊使劲憋着,身子还是无法控住,双肩微微抖动起来。她眼里泪水都未干,此时却苦恼着如何才能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蒋呈锦命丽娥一支一支地拿起来。他接过簪钗,狠狠地接连□丽娥的发里。他呲牙狞笑着,似乎要插的不是丽娥的发,而是她的脑袋。也的确有两根硬硬地直抵丽娥的头皮,差点戳了个洞。
片刻,丽娥满头珠钗。她脖子上带了两套项圈,手腕上更是套了金的、珍珠的、象牙的、玉的,七七八八两大串,压得她纤细的胳膊有些抬不动了!蒋呈锦把买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全栽到了她身上。漂亮显然论不上,雍容华贵倒有十二分,不过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滑稽像!
纵使丽娥深夜里早已偷偷这样弄过。不过像她那样一颗贪婪肤浅的心,也知道在白日里是万万不可如此显摆的。可是蒋呈锦却出乎意外地如此做了。
其实他本意不会是这样过分,因为被那个夜壶击倒了,就着力羞辱了丽娥一番。
蒋府里,上上下下都一脸惊诧地望着蒋呈锦拉着金饰玉挂、耀人眼目的丽娥急急地穿行在园子里,一概人等都瞬间变成了稻草人,呆呆地插在地里。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目送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竟是朝着大奶奶的小院子去的。
正妻小妾
一只珠钗歪了,斜挂过来,挡了丽娥的眼。
头饰本来就是蒋呈锦乱□去的,之后又是一顿疾走,就有些颠三倒四了。
丽娥从来没有进过这个小院,也没有见过代萝仪。虽说那是一个失宠的女人了。可是她还是要拿出一副大牌的气势,居高临下地藐视她一番。所以临进门,她挣脱蒋呈锦的大手,靠着院里天井的大石鱼缸,对着水里的倒影扶正了头饰,理了理纷乱的鬓角。方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厅里没人,又继续往厢房走。
蒋呈锦正静立在帘前,望着里面不出声。丽娥瞟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掀帘进屋了。
看来这里是一间书房。满壁都挂着素绢白纸,上面龙飞凤舞地涂了好多字。丽娥也不识得,只觉得那些大大小小的蚯蚓在跳舞,扭得自己眼花。
一个女人正伏在案前写字。听见声响住了手,抬起头。
女人家家,搞这些不正经的有用么?还不是被贬入冷宫!
丽娥心里鄙视着,一双细长妖艳的狐狸眼不屑地朝那个女人睇去,一时间却冻住了。
丽娥会唱好多出戏。戏里的男女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男的把女人爱得死去活来,还不皆因那是一个美貌女子!什么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真是夸夸其谈!人世间哪有这么天生丽质的女子!可是这样一个人儿当下偏偏立在她的对面。除开这些,她还有一番不沾烟火的仙气,仿佛月宫里的美娥下凡。此时她蹙眉微嗔,好似在责怪丽娥打扰了自己行书。
丽娥顷刻间呼啦啦地低到了尘埃,无比渺小地仰望着蒋呈锦的原配,忘记了呼吸。
蒋呈锦进来了,他在后面低声说道:“这是我新娶的二房。”
代萝仪早已低下头,重新写字。好似这两人的到来并没有扰到她。
“她已怀有身孕,蒋家不日便会有第一个孙子了。”
代萝仪写得行云流水,宛若失聪。
“爹娘已嘱,择日就会立她为正房。”蒋呈锦仍然不弃,自说自话。旁边被震得发愣的丽娥回过神来,听到这话,立时忘了开始的不愉,内心轻狂起来,压不住地得意从两个酒窝里暴露了出来。
“你的事,也该有个交代了!”代萝仪仍然低头专心写字。蒋呈锦的脸开始僵木起来。
丽娥有些脚不沾地了,她浪声笑道:“少爷,她明明不是聋子就是哑巴,你何必费这个劲?”说着,她慢慢摇了过去,出其不然地一把夺过代萝仪手中的笔。代萝仪不防,笔被抽走了,手里沾了一片黑。
丽娥一双斗目挑衅着代萝仪。蒋呈锦不料她如此大胆出手,立在那里不动声色,他倒有些想看看代萝仪的反应。
代萝仪缓缓抬起头,盯着眼前这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她冰晶雪珠般的黑瞳立时射出万道尖锋霜剑,霎时刺破了丽娥一颗膨胀急跳的心。丽娥只觉面前压迫难熬,不得不接连后退几步,躲到了蒋呈锦的背后。
代萝仪不再看第二眼,兀自起身缓缓步出房。
她到伙房内去舀水洗手,也不使唤院里唯一的丫鬟晚霞。
蒋呈锦默默埋头步出小院,丽娥紧紧随着他,唯恐落得太远,被后面的厉鬼追到吃掉。
出了小院子,两人重新回到了阳光灿烂的天地里。
丽娥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妈呀!吓死我了!那哪里是活人的眼睛呀!起初我还纳闷,那么美的一个人儿,少爷怎生舍得?”
这边蒋呈锦却已经又陷入了魔症。他一耳光扫在丽娥的脸上,吼道:“谁借你的狗胆?你竟然去抽她的笔!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别人打断写字!”
丽娥脸上顿时肿起一道红印,她心里又酸又涩,也发了疯起了性,她不顾眼前的丈夫已经变身为另一个恶人。丽娥尖声叫道:“你没瞧见自己的热脸贴到了她的冷屁股上了。她那样不理你,你还一个劲地贴上去,低声下气的叫人轻贱了!”
蒋呈锦一把揪住丽娥的头,扯散了她的发,把她带倒在地,竟拖着往回走。可惜丽娥一头的贵重金玉“叮叮哐哐”地撒了一地。
所幸,早在两人极不寻常地一块往代萝仪的小院走时,就有那机灵的人往老爷太太跟前报信去了。这会儿,两老也及时赶到了,哭喊着把怀有身孕的媳妇给拦救了下来。
丽娥在公婆的院里呆了十日,蒋呈锦才来接了她回去。他没有说一个歉字,但言语间也温和不少。丽娥方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悲情绝意
初绿的柳条垂头,在碧潭里悠悠地浣洗着如丝的发。小粉蝶迎风飞舞,纷忙迷乱。园子里的景象空虚幽怨了整整一冬。它紧随着季节轮换的脚步,把虚掷一年的青春又重新拾回了。
春天每年都会如期而至,而丽娥的心情却再不能够回到最初!
那婀娜飘逸的身姿,那蓬松及腰的乌丝,那比天池还要幽深的双眸,还有那饱满欲滴却像雪一样冰封的唇。哪怕从里面吐出一丝呼吸间的微风,也要把丽娥推入深渊!
她深深地感到,那个人对自己透着严重的威胁。她的人是再也不敢降落到那个小院子去了,但是她的心,却开始成日成夜地惦记着那里。
但凡蒋呈锦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摔了茶盅又砸碗的时节。丽娥都移恨与那小院里冷得不是人的妖精,咒她早死早安宁。丽娥身形懒惰,眼神里却不见丝毫倦怠。一人独处的时候,里面便霍霍地放出贪婪阴郁的光芒,带出游丝般的杀气。
她得闲就挺着那并未显怀的肚子,在蒋府园子里四处招摇。一路遇见的奴仆都赶紧避在一旁,俯首道:“二奶奶安好!二奶奶小心!“丽娥总在这时候发着甜蜜的牢骚,道:“哎!我也自觉身子渐渐发沉,越发动则劳累!可是老爷太太嘱咐我,要多多走动才好。”下人们不知如何搭话,只有咧嘴干笑。下人们当日也见识了这位二奶奶的泼辣刁蛮,看那样子,竟是可以豁出去不要命的,便不由开始惧怕她来。
有时与婆婆闲聊,丽娥又说:“媳妇以往并不爱吃酸的。牙受不了。可是近来怎么专挑这一口呢?一顿饭里面,没有酸酸的菜肴,竟是难以咽下饭呢!”一席话说得婆婆眉飞色舞,合着两手,连连叫道:“菩萨保佑!这肚子里一定是个带把的没错!”
丽娥见婆婆听得高兴,又道:“少爷忙得脚不沾地。媳妇原来十天半月的不见,也没什么事。自从怀上这孩子后,不知怎么的,每日都想见到少爷一面。难不成是这孩子在盼着见爹爹?”
婆婆笑了,答:“女人有了身孕,自然盼着男人能对自己体贴入微。哪里是孩子想了?才多大一点!”
丽娥绞尽了脑汁,想着法子要拉拢蒋呈锦,一心巴望男人能宠爱上自己,早点休了原配把自己扶正。岂料,蒋呈锦并未入套。
小半月后,代萝仪表哥去世的消息传来。
蒋呈锦在房里焦躁不安。他坐在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