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蒋呈锦抱怨道:“拿的什么破拐杖,磨得人手皮子痛!”
好莲把怀里的针线推给翠儿,狐疑地起身走过去,拾起地上的拐杖,摸摸把手处,圆润光滑,并不坷手。
蒋呈锦兀自进屋去,好莲跟在后面。见他一屁股堵进椅子,“啪”地一下展开黑扇,打得飞快。没扇几回,又忽地将扇子掷飞了出去,大声嚷嚷道:“这又是哪来的狗屁扇子,风都扯不起!”接着他一骨碌翻到凉床上,躺着静下来了。
东西都是好好的,明明是人心中有火,拿物撒气。好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晾着他才是最好的法子。她轻轻地退出房。
“三奶奶。听说刚刚二奶奶跟老爷一起园子里走呢!”翠儿动作快,不如说消息走得快。她出院子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连忙回来禀报了主子。
难怪!好莲抬头,视线越过高高的封火墙,往隔壁院子扫了一下。她可真有本事!就这么一会功夫,就把人给气回来了。好莲有些怒火中烧,当下就想过去问问究竟。不过想想丽娥那乌云笼罩的脸,懒得纠缠了。真是不懂二奶奶的心。她明明就想争得老爷欢心,却回回烈火烹油,也不顾老爷有胸痛病,气不得!
好莲重新坐下了,拿起针线,细细穿刺。大金鱼的尾巴现出来了,她咬断了线。老爷这会也该消气了吧。进屋看看。
蒋呈锦在凉床上翻来覆去,越发烦躁的模样。好莲开口劝道:“还烦着呢!自己身子不好就大度些!姐姐就是那样的人,你还跟她怄气!”
蒋呈锦听话地坐起来,叹道:“不是她。你这次倒冤枉了她。”
“那是怎么了嘛!”好莲有些没耐性了。老爷温吞的闷葫芦可不对她的直杆子。
“……”
“谁惹你生气了?”
“……”
“好了好了!到院子里去。叫翠儿端些冰镇的果子来。” 有时真得把他当孩子,别看他比自己大一半的年纪。
“我要去一趟‘寂安园’。”终于接话了。
好莲却不问了。
寂安园是蒋府的家族墓地。要去寂安园,就等于是说要去看看大奶奶。今日不知哪个按钮把他给触发了。好莲后悔早些时候自己的任性发问,不该提大奶奶的名。
他很少去那里,即使是清明,或者大奶奶的忌日。越是容易想起那个人的日子,他反而越不去。好莲嫁进来后,见他去过两次寂安园。二少爷接过大半家业的钥匙,是第一次; 把代萝仪遗留下来的画像交给二少爷,是第二次。
一切关于大奶奶的事,都是从老资格的下人嘴里听过来的。好莲并不启口问蒋呈锦。不知什么缘由,也许全凭她一颗聪颖细致的心。好莲明白:那张画上美得不似真人的大奶奶,是老爷心上最柔弱的一块!
她好莲,不论是当年得宠的小新妇;也不论此刻身为掌家的威风三奶奶,都最好别去撬动那结成厚茧的疤痕。
******
好莲站得远远的,望着老爷小小的背影杵在大奶奶的墓碑前。
幸好墓碑两边有参天的松柏,挡住了裂日的烘烤。尽管如此,热气却从地面扑来,把蒋呈锦团团包围。他鬓角已开始滴汗,脚有些酸麻了。于是,蒋呈锦把手里的拐杖将墓碑前的地面点了点,对着墓碑说话。
仿佛那个女人正背对自己,不转过头来:“你就是倔!”
反正每次跟她都是自说自话,蒋呈锦也习惯了:“你守屋,我走了。”
他转身离开了大奶奶的坟墓,杵着拐杖,一步一步朝好莲走去。
真真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转载请注明出处:晋江文学城
苦酸的滋味是这样的
二少爷兰轩一头栽进兰园门时,兰姿跟几个下人正在院里的石桌旁啃着冰块镇的西瓜。兰姿手捧着一瓣吃得正欢,抬眼见二少爷来了,忙吐出瓜子,囫囵吞下了嘴里的瓜瓤,站立并迎上前来:“哎哟!爷怎么提早回来啦!”其余人赶紧收拾狼藉的桌面,捧着瓜捂着嘴退下了。
上次丢了玉后,下人们好一阵都低眉顺眼的,闷声做事,不敢造次。后来二少爷拿了玉回来,特意把大家聚了起来,说玉被别院的人拾得了,还给一干下人发了几吊压惊钱。众人这才恢复了生气。
二少爷兰轩却不理兰姿,他一扬手,手中的大扇掷落到了一旁的草丛中,径直落坐到石桌边的石凳上。
看来今日主子的心情不爽。兰姿谨慎地观着二少爷的脸色,赔小心道:“洗澡水还未备好,兰姿这就吩咐她们热去。”说着她进了屋,交代老妈子热水,自己则拧了一根湿帕子,又端了盘,拿了刀,要去将西瓜切小片,插上牙签让主子享用。
兰轩还坐那儿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在石凳上了。他一双深目死盯着面前的一个大西瓜,好像跟它上辈有深仇。突然,他巨掌捏拳,恨劲朝大西瓜捶去。西瓜即刻应声裂成数瓣,张着一张猩红大嘴,魅惑暑热焦渴的人上去与它狂吻。
兰姿吓得一抖,道:“爷渴得等不及了?兰姿该死,马上切来。”
二少爷却又倏地立了起来。抬脚要往门外走。
兰姿丢下手中的东西,追上去道:“爷要出去?等等!兰姿给爷擦一下脸上的汗。”
二少爷这回听到了,他一把扯过丫鬟手里的湿巾,轻轻拭了一下自己的额和鼻头,就甩了回来。兰姿连忙接住,望着主子又大步离开了。
兰轩这回不再犹豫,他穿亭过巷,脚下好比踏了风火轮。没一会就进了梅园门。
梅园一家子也在院里纳凉。
大少爷梅鑫躺在竹椅上,闭着眼。春巧在一旁剥葡萄。梅红丫头立在竹椅旁给主子打着一把芭蕉大扇。慧珍则手拿着一方罗帕,伏在大少爷身前给丈夫拭着面上的汗珠。
天热,三个女人都穿着薄薄的汗衫。从二少爷这边望去,慧珍紧挨着大少爷,那傲立的胸脯似是要喂到男人口里了。
二少爷胃里一阵泛酸。其实他自己园里的丫头还不是一样地装扮?那个兰姿更是,一小半雪白的胸脯子都露了出来,存心在他面前逗留着,他倒两眼一抹黑,视而不见。慧珍反而穿得周周正正的,上不露颈脖子下不露脚脖子。
丫鬟梅红最先看到有客人来。可真是稀客啊!虽然有些诧异,还是有礼地招呼道:“二少爷来了?”其余人都望了过来。大少爷梅鑫也睁眼扭着身子坐起来。
“二弟来给大哥贺喜了!”二少爷兰轩的语气带着一丝酸臭。
“我整日坐在家中,如同废人,何来喜事?”大少爷梅鑫回道,眼色却在示意慧珍回避进屋。
这小动作却难逃兰轩的鹰眼。他便又道:“那兰轩就给嫂嫂道喜?”
一句话又让大少爷扯回了正要回房的慧珍:“你干了什么事?我怎的不知?旁人却晓得?”语气里已是针尖暗布了。慧珍哑口。天晓得二少爷又是被哪股风吹迷了。前日不是已经放过自己了么?
兰轩嬉笑开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慧珍怎么看都觉得那是一张狼牙虎口!二少爷责怪道:“大哥真是太过宠溺自己的人了!客人来了,也不看座请茶。二弟在外可忙一天了,好生累人!真是羡煞大哥悠哉的日子呀!”
梅鑫低声沉气地回道:“那我们哥俩来交换何如?你把我这一身的病拿了去,我去干你那‘受罪吃苦’的活!”
一旁的春巧和梅红丫鬟已经搬来了椅子和热茶。兰轩并不理会,继续道:“我倒想,可是没有大哥一样的亲戚帮扶呀!”
这是什么意思?梅鑫两口子对视一眼,不知所谓!
兰轩心中的酸气差不多发完了,也不想再在此地久待了。他便说了正事。原来三奶奶上回没见着二少爷,今日一大早就令人传信兰轩,自己也赶到了金铺。她把自己的侄儿叫了来,当着二少爷的面责斥了一顿。把侄儿的事安排妥当后,三奶奶又记起了慧珍的事,便顺便告诉了兰轩。她一心想帮慧珍成事,语气里不免带上了些强行的口吻。
三奶奶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哪知兰轩心里另有想法。
最近他对慧珍是又鄙又恨。慧珍不听他的嘱咐,为了讨好佩云,告诉了那对耳钉的实情,还自以为是地安排了见面。前几日居然又逮到她拾物不交,还卑鄙地背地里当了。今日听到这个消息,那更是火中浇油、雪天吃冰了。她贪财贪利,把手伸到商铺去了。她终是踏出了这一步。
兰轩回绝了三奶奶的要求,自己提议:慧珍哥哥既然识文断字,刚好新开在九屏街的金铺分店需要一个账房先生,薪水更高些,不如去那儿供事。
二少爷叫慧珍明日就把娘家哥哥带去,然后他出了梅园。
慧珍心里美滋滋的。这真是一件预料之外的喜事啊!她等不及就要回娘家告诉爹爹和兄长了。但是她低了头,抿紧嘴,等着丈夫发话。指甲掐进了手掌心里。
上次抓这机会仓促,因为没有把握,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成,就没有禀报给丈夫。又怕三奶奶嫌她心急,不敢催问。原想等几日再去打探,没料到今日二少爷竟亲自上门来相告。
大少爷梅鑫缓缓起身,走到春巧旁边的石桌旁,上面放着一个透明发亮的水晶圆盘,里面堆着颗颗晶莹剔透,如翡翠一般的葡萄。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小心从其中拣了一颗,投到自己的嘴里。软嫩的果肉一下子瘫软在他的口里。
背对着慧珍,甜中有酸的汁水,咀嚼之后留一点涩。梅鑫开口道:“你何时去求他的?”
久候的人赶紧一口回道:“不是。没有求他。是和三娘闲聊,知道有这么一个事情。当时觉得是难得的机会,就擅自求了三娘……没有说与你,是因为怕事情不成。”
“家里店铺何其多,为何偏偏要到他那里去。你既然有这心思,何不与我商量。我可以在爹爹面前为你哥哥谋个位置。”接连好几颗葡萄吞下了肚。春巧见大少爷这么喜欢吃,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剥得飞快。哪里晓得吃葡萄的人一心听女人的答话,早已经食不知味了。
慧珍嘴里有话,但是两个丫头都在面前,不好说出口,只得咽了下去。梅鑫转过头来,望着妻子一脸的为难,便会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