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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想他竟然猛点了几下头,张狂至极地回道:“没错啊,我就是赖上你了。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还霸占了我的一身家私,今后我惟有靠你养活。”
额角青筋乱蹦,他露出了无赖真面目,还一口咬定要我养活,我龇牙咧嘴,怒极反笑:“你不是说过,此生愿为我而死,且是甘之如饴的事吗?怎么现在倒和我计较起银钱这些身外俗物了?”
“我这人一向小气爱财,尤其讨厌吃亏。如今被你轻薄了身子,又霸占了钱财,总不能落个人财两空的地步吧?”他轻眨羽睫,氲气凝结成珠,从弯翘的睫尖上滴落,溅起清浅涟漪。
我深呼吸数下,柔声细气劝慰:“无尘啊,吃亏就是占便宜……”
“是啊,我多吃点亏,姑娘尽管占我便宜,我甘之如饴。”他巧笑粼粼,眸光潋滟若水,修长的手臂支在靥畔,笑望着我。
我伸手入水,骤然扬起手掌,泼了他满头满脸洗澡水,郁愤转身走出房去。门扉闭合处,传出他嚣张跋扈的笑声。
疗伤药草果具奇效,不出几日工夫无尘养好了身上的伤,开始整日在我耳边念叨要启程赶路。我让他每日清晨疏活筋骨,看他抻胳膊踹腿地精气神十足,我所患伤寒也好了九成,在镇上买了几套新衣,又预备好口粮,这才退房雇了辆大车,挥手一指,取道向东而行。
无尘坐在车里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背道而驰,我嘿嘿一笑,故作高深的几眼看得他躲到角落里自卑去了。
车行沿落霞江的江岸盘桓了数日,在毗邻虎跳峡的峡口附近,我和无尘弃车徒步,寻到一条幽密的溪流,走入屏叠障隔的广袤林海中。
一路走走停停,我与他笑语嫣嫣结伴携手,在林中穿行了数日,终于在溪流的源头重见参天巨木,昂然屹立在天地之极。
巨树石化中空,迦兰紫藤垂丝吐蔓绕满树身,牵牵缕缕缠绵不尽,随着晚风晃动。紫晶璀璨莹华,在夜色中闪烁着光芒。
无尘面对巨木紫藤,震慑到无言以对,我丢他一个人发呆,到附近找了些藤草抱进树洞,铺了个草垫席地躺下。
双臂枕在脑后,我仰面望着树洞上方的如缎星空,万点星辰悬于夜幕,流光溢彩中迷乱人眼。无尘走进来,看我躺在地上正悠哉地哼着小调,也跟着并排躺下。
“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见识迦兰紫藤?”他偏过头看我,手中捏着一片紫晶藤叶。
我转头与他对视,笑道:“是啊,这里美不美?”
他将藤叶递到我的面前,遮去了我眼前的夜空,悠悠开口:“迦兰和凝晶的爱情,被世人歌颂了千万年,是世间最美的传说。”
“呵!想不到你也有这些小女儿心态,竟然相信传说中的爱情?”我咯咯而笑,穿过叶面看上去,夜空仿佛是被镀了层紫水晶的色泽,连繁星也透出点点紫光。
“人活于世,若心中无情无爱,和行尸走肉有何不同?”他的手指跹扬处,藤叶翩然而落,覆在我的额头。
我伸手拈住紫藤,忽然想起句佛偈,拈花一笑,涅槃妙心,得我道者,惟有迦叶。
情之于物,大多是世人作茧自缚。但若心中无情无爱,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滋味呢?
人有七情六欲,原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我终日视情爱为洪水猛兽,却又何尝不是因为惧怕这噬心毒药的威力,近而丧失了爱人与被爱的勇气?
或许,以往竟是我想错了吧……
我支肘侧卧,望着他问道:“无尘,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你能否解答?”
他遥看夜空,挽唇而笑:“什么?”
“以情爱为借口的伤害,是否就值得原谅?”
我的话问完,他怔怔出神半晌,突然收回目光凝住我,眼中有流光宛转,灿若辰星。我被他盯得一阵发慌,收起手臂躺下身不再看他。
“你既如此问,那我也想反问一句,是人都会犯错,难道就不该有悔改的机会吗?”
他的话音落,这次换我沉默无言以对。夜幕中一颗流星瞬间陨落,拖出灿烂光华的残影,划过视线。
一声莫可奈何的叹息,在夜色中响起。
“我不知道。”
我举起手中的藤叶伸到面前,借着淡薄星光看着叶脉,错落有致的经络交缠如丝网,像极了冥冥中注定的命轮。
气氛过于沉重,我转了个话题问他:“无尘,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意中人是什么样子?”
“我今生自负美貌,曾经想过若是能遇到个绝色女子,再与她倾心相恋,共结百年之好,该是最幸福的事……”他顿了顿,偏过头,脸上突然绽出个诡秘的笑容来,“及至后来,我的容貌为你而毁,因此……”
我眨眨眼,无意识地跟了句:“因此?”
“因此你须赔还我个绝色的小娘子才行啊!”说完,他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我脸上一红,知道他是怕我多心,因此用笑语掩饰。
“那你呢?你的意中人什么样?”他笑够了,反问了句。
我毫不犹豫地念道:“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无尘愕然瞪着我,由衷叹道:“原来你喜欢妖精……”
我被他脸上的傻样逗得不行,扑哧一声笑出来:“骗你啦!”
他鼓起双颊,装出一副憋气模样,我伸指在他脸上弹了下。
天上划过数道流星,我指着流星边笑边说:“看!传说对着它们许愿,一定可以实现愿望。无尘,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立即双手合什,望着流星喃喃祷念:“花丫头快正常起来吧,要不就快没人要了。”
我望着他,笑作一团:“你可真缺德,居然敢咒我没人要?”
他念叨完,双掌一拍,说道:“怕什么,没人要我要,反正我也是个'嫁'不出去的。”
我吸口气,凑到他的面前,他潋滟的碧眸中映出我的面庞,我俯到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我的良人,他不须权倾天下,也不须俊美过人。他只要对我一心一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天上群星化过流星雨,刹那之间耀亮夜空,耀亮了我手中的迦兰紫叶。
“如果今生让我有幸遇到他,我愿意勇敢一次,爱个彻底。”
第六十三章 银面冠芳华
小院闲窗春已深,
重帘未卷影沉沉。
金铃摇曳,叮铃铃响彻凤阳城的大街小巷。犍牛缓步而行,车帏被风挽过,隐隐浮动,透出丝丝缕缕的香气。
街市上脚步声嘈杂纷乱,香车过处,人潮逐渐围拢到车辕左右,拥堵的男女老少争相探头往车内看。就连凤阳城中未嫁的少女们也顾不得矜持,将手中的羽扇遮去半张面目,含羞带怯地紧随在车旁窥望。
挑起绣帘一角,我笑眼望出去,细耳聆听众人的窃窃私语,言谈间议论最多的是华府公子出行,香车金铃,招摇过市。
月余前,醒月国凤阳城里声名鹊起了一位华府少年公子,一时风靡了整座王都。上到官宦世家,下到平民百姓,家家户户无不称奇。
无风不起浪,华府行事异于常人,令人无法窥测,更兼出入上下人等皆是华服美冠,言谈举止不凡,无端招惹猜疑。人人皆说若非是王孙公子在这里隐姓埋名,绝没有如此大的排场,若他能看上谁家的闺女,那可真是天赐的姻缘。
满城里风言风语地传说华府公子银面冠玉,风流倜傥,且日日喜好乘坐牛车绕着凤阳城最繁华的街市来回徐行。偶尔驻车停步歇息时,车帘影动,故意让人望见模糊的身影,竟是美得令人屏息赞叹。
不知是哪里来的好事之人,夜探华府后四处放出风声,那华府公子美若天人,不论男女只消看上一眼,连魂魄都能给勾走了。其俊美无匹的样貌,恐怕只有当年在宫阙楼上称帝登临的醒月蓥帝,方可一较长短。
放下帘角,我肚里窃笑不已,眼波回转间,落在车壁旁倚靠的那人身上。水绿襦服,丝绦结腰,外罩着薄如蝉翼的纱衫,虽然盛夏时节如此穿着稍嫌暑热,却也衬得他超逸俊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华公子出行,引来四方耸动,凤阳城中的待嫁女春心荡漾,最近市面上胭脂水粉销得不错哇!”
手中折扇挑在那人颌下,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精巧镂刻的银面具,露在外的眼尾处描绘着一株花蔓,缠绕在面具的边缘上,从上挑的眼尾蜿蜒画过侧颈,直埋入领口中。细丝织就的衣料轻薄而透,将那株花蔓衬托在影影绰绰的肌肤上,自锁骨处绽放开重重叠叠的金丝牡丹,复又绕过肩膀延伸到背后。
他嘴里冷哼一声,挥手拂开了搭在脸上的扇柄:“你就知道打趣我!怎不想想是谁造下这么大的声势?这下还要拖累我跟着装神弄鬼!”
“诶呀诶呀!大美人就是小气,我这可是一门心思为了你好!你自己说过要找个绝色的方能配你,如今我帮你把整个凤阳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勾出来,任君挑选,怎么反倒怪起我了?”我收回扇子,刷一声展开扇了几下,鬓角垂下的发丝翻飞,如雪一般苍白。
他蓦地抬手指向我,纤长的指甲上涂满了豆蔻色,凤阳城里男子染甲虽非罕事,却鲜少有人敢涂抹如此艳丽的色彩。我盯着他的指甲细看,这颜色用在他的身上恰好,尽显出妖娆风情。
“是谁说我定要找绝色的!?你……你将人打扮成这副模样,现在又要随便塞个女人给我吗!?”他的指端颤抖,淡涂胭脂的双唇翕合不定,面具后的碧眸里满是震怒。
我悠然叹口气,收起嬉笑嘴脸:“你啊,一点玩笑开不得,动不动就发火。以前你脾气好得很啊,怎么进了华府,倒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将我打扮得妖精一样,每日里招摇过市,我就是有好脾气也被磨干净了。”他冷冷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