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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荻,阿荻,阿荻……
“丫头,今日过后,你我再见面时就是敌人。这些,你都不后悔吗?”他盯着我问道,我浑浑噩噩地点头,他的手盖在我的额头上,食指轻轻摩挲着我额心的泪痣,“曾听人说过,这里面封存的是前世的记忆。如果有下辈子,你还记得阿荻,好吗?不要忘了我。”
“下辈子相遇时,你再在我的手背上咬上一口,我就知道是你了,好不好?”
他的眼中划下泪水,滚落在衣襟上。回手攥住衣襟,他狠命一扯,撕下了半角锦缎:“我欠你的,一并还给你,不许忘了我!”
我挣了下手臂,感觉已经没有之前的僵硬,费力地抬起胳膊,我将手拂在他的脸畔。
他的眸光点点似辰星闪烁,我挽起笑容凝视着他。
“阿荻,缘分……尽了。”
他艰涩地颔首,唇角轻动:“你在这里将养几日,过后我派人送你下山。”
“阿荻,有句话,我想告诉你。”我缓口气,续道,“如果女人只有装得天真,不看不想,才能得到幸福,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他怔怔地看着我,我的话说完,指甲蓦地掐进他的脸,划下几条血痕。殷红的血丝渗透出来,他的肩膀一沉身子滚下九龙椅。
简荻合身滚落在玉阶上,锦衣玄袖铺地展开,袖上花饰如落樱坠地。封丹足下轻点瞬息间窜了过来,我伏在地上,从腰侧抽出断剑,抵上他的颈畔。
“退下!再上前一步,我就刺下去。”
封丹神色间略作迟疑,立刻退后数步,望着我急道:“姑娘,你……你看在主上一片痴心,千万别害他性命!”
我将冷艳贴得更近半分,剑刃欺入他的肉中,挤出一缕血痕。
“你去备下马车,我和无尘公子立刻就要离开,如果你敢轻举妄动,别怪我一刀葬送了东皋的万里河山。”
封丹看我几眼,又看看昏迷不醒的简荻,我哼了声,他不敢耽搁转身跑出雪阁。
我将断剑从简荻的脖子上移开,看向玉阶下的无尘。
“无尘,撑得住吗?”
他回了一声,从地上半撑半跪地爬起身,蹒跚着脚步走上玉阶,近到简荻身前时,他俯身凝神打量了片刻,随即拽住简荻的手臂,将他一步步拖下阶去。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无尘的身后,潭水顺着我的发梢滴落脚下,身上的衣服透湿冰冷,我每向前迈一步都觉分外沉重,玉阶上一路蜿蜒拖沓出淋漓的水痕。
雪阁外,封丹备下一辆马车,我晃了下手中冷艳,示意他退后。
无尘气喘连连地将简荻推上车梁,我手中刃锋丝毫不敢离开简荻的脖颈,生怕封丹趁机暴起伤人。以他的身手,我和无尘莫可与敌,何况此刻苏沫不在身边,若是被他抢了先机,我俩惟有血溅望舒的下场。
我钻进车厢,将简荻也拖了进去,挑开窗帷,我叫了句:“封丹。”
封丹站在外廊下,我与他视线交会,说道:“你家主上的性子,想必你深知,你尽管调集人马追杀我们,黄泉路上有他相伴,也值了。”
封丹恭身回道:“不敢,求姑娘瞧昔日情面,莫要伤了主上。”
无尘甩开马鞭,凌空唰一声抽下去,车轮辘辘声中,我将窗帷放了下去:“我的为人,宁为玉碎不与瓦全。”
车行至忘途川脚下,无尘突然勒住缰绳,马声嘶鸣,大车停了下来。我将简荻搂入怀中,握着冷艳的手腕微微颤抖。
车帷掀起处,苏沫的脸探了进来,看到我抱着简荻,他嘴里啧啧数声,边笑边钻进车厢。
“诶呀呀,我是不是打扰到姐姐和故人亲热了?”
我倒转冷艳,用剑托敲在他的脑门上,嗔道:“什么时候还有心胡扯?你来得正好,等下追兵来了,由你去抵挡。”
苏沫揉着脑门,愤愤不平地瞪我一眼:“姐姐一见面就支使人卖命,怎么见得我就是个当盾牌的命!”
我冷眼看他,他被我看得缩了下身子,摆出副无辜的神色。
“苏沫,你我心知肚明,若不是你一路牵引,我也不会入望舒山庄再见他。以他的性子,定会用无尘的性命威逼我,到最后鱼死网破。只有我毁了凝晶雪,无尘才有一线生机,这些,你都算计好了吧?”
“嘿嘿,姐姐怎么说,怎么是了。”
话出口,他便是默认了,我点点头。
“凝晶雪毁了,世间能挽我性命的办法,惟有重回醒月去讨那剩下的半颗解药。阿苏,你是公子兰派来寻我的吗?”
苏沫无声地看我半晌,突然裂嘴而笑:“嘿!我到今日方才懂了,为什么他执意要把你找回去,你果然值得……”
我低头看向怀中的简荻,他的脸上几条抓痕透出淡淡的血丝,我将他额角的乱发捋顺,将他的头扶正枕在我的腿上。
“那日你给我的迷药,被我藏在指甲里,今日若不是他过分威逼,我原本不想下此狠手。他逼我跳下寒潭,所幸我入水时间不长,没有被水冲净甲缝里的药沫,玄黄毒圣亲手调治的迷药,只怕是一丁点儿也够他睡上几天了。”
“他既然答应送你下山,你又何必出手伤他呢?姐姐的心也太狠了些。”苏沫看看简荻,满脸的不置可否。
我不由地露出一丝苦笑,说道:“如果我不出手,他虽然会饶过我,只怕不会放过无尘。论年岁,我该叫你一声老前辈才对,你这人可真怪,明明那么老了,还喜欢叫我姐姐。你怎么知道他已经答应送我下山?你是不是早就候在望舒山庄了?”
苏沫身子靠向车壁,悠哉开口:“以我现在的样貌,你若是左一声老前辈右一声老毒物,定会无端惹人猜疑。我叫你姐姐,那是为了掩人耳目,何况……”
“什么?”
“何况我本就比你看去年轻貌美得多,莫非姐姐是嫉妒阿苏吗?”苏沫说不了两句便开始不正经。我也无力与他争辩,索性随他称呼,“我确实早就等在望舒山庄,你跳下寒潭时,若不是他让人出手救你,我早就泄露形迹下水涝你去了。”
“如此说来,我倒要谢谢你这一路暗中保护,随时准备救我于水火之中了?”我冲他微微一笑,力贯指尖。
“姐姐如果一定要感谢我,阿苏也只好欣然领受了。”他得意洋洋地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动静。
趁他疏神的工夫,我弹指神通又是一个爆栗敲在他的头上,他嘴里哀号,四仰八叉地倒在车厢里。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一手安排,我会被逼得跳寒潭吗!?”
“诶呀呀!小丫头好会计仇,不尊老……”
我正和苏沫闹得不可开交,山麓上响起马蹄声,一骑快马顷刻间奔到车前。苏沫挑起车帷,和无尘并肩坐到车辕上。
我看了眼车外,扬声说道:“封丹,你家主上此刻完好无损,就在车里躺着,你将马留下,我就把人留下。”
封丹毫不犹豫地跳下马,苏沫和无尘跳下车,解下了拴在车辕上的索套,将拉车的马拽开。
我走下马车,封丹蹿入车厢,将简荻抱了出来,苏沫和无尘各骑上一匹马,苏沫一探手,将我拉上马背。
封丹脱下外袍铺到地上,将简荻恭敬地横放在上面,转身对我说道:“姑娘已经成功脱险,我守约只身前来,还望姑娘赐我解药。”
我看了眼简荻平静的容颜,对封丹说道:“我与你家主上早就恩断义绝,三日后解药自会有人送去东皋,你最好即日起带他启程回去,否则时日过了,只怕这药有损他性命。”
封丹神色间一窒,脸上透出狠绝。
苏沫俯到我的耳边,小声赞道:“姐姐这一招真绝,他往东,咱们往西,就算三日后他拿到解药,也别想再追上咱们了。”
我淡淡一笑,催他道:“你明白还耽搁什么,走吧。”
马蹄声动,封丹在背后大喊了一声:“主上对姑娘用情至深,姑娘真舍得如此待他吗!?”
我扭头望向身后,眼角扫过无尘时,与他会心而笑。
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
天下又有几人能明白这个道理?
阿荻,别了……
第六十一章 流年入江春
江花江岸绿水流,
又把隔年春来报。
双马并行驰入苏府后宅,我急速回房换下湿衣,扯了床幔当作包袱皮,裹上几件值钱的细软包成一团缚在身上。苏沫和无尘一同去了招徕客栈,我赶过去时,无尘正在和华叔等几个伙计商议着如何分派散伙钱。
华叔眼尖,瞅见我后先是一怔,随即一脸苦大愁深地凑到跟前,开口说道:“姑娘快劝劝咱们爷吧,这客栈开了有几年,大家伙儿不单为糊口过生计,也是平日里爷待咱们都好,姑娘又是个通情达理的……”
我摆摆手,打断了华叔的絮叨:“您老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自保都已不能,总不能拉着这整店的人跟着一起搭命。”
华叔刚要接口,我抢先说道:“明眼人面前不说暗话,无缺城只怕过了今夜再难太平度日。我和无尘公子去意已决,这帐上的银子,该分给大伙儿的一分不会少给谁,拿了钱赶紧走,千万别在这里耽搁,否则闹得有钱没命花,我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吓唬各位。”
被我一席话说完,几个小伙计脸上惴惴地刚要迈步过来拿钱,看了看华叔的脸色,又退了回去。眼前的形势,再耗下去闹到天亮也脱不了身,我走到大柜前,把装钱的匣子撤了出来。
哗啦啦一阵银钱乱响,我将匣子里的钱全都扣在桌上,按着人头大略分成几份,说道:“这每份的数额不等,谁的手快,就抢到大份儿的,手慢的吃亏别怪旁人啊!”
话音刚落,刚才还在犹豫的伙计们全都涌过来抢钱,抢到大份儿的眉花眼笑地跑出店去,只拿得小份的,满嘴里抱怨那手快的见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