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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仗着一身好武艺,居然讥笑我,士可忍,孰……也要忍,不靠他一身高强本领,只怕我连半山腰也上不去。
无尘憋着笑过来,为我拍净了身上的灰尘,拉住我的手。我哀怨已极地看他,嘴上笑着,指甲用力掐进他的手背,他也跟着笑了,只是嘴角一抽一抽,分外扭曲。
三个人无语地继续前进,各自笑各自的。一路上苏沫又挡去了几拨袭击,接下不少五花八门的暗器,什么倒飞钩白苍刺,噼里啪啦漫天花雨地扔出去,扎得暗夜中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倒也吓跑了不少麻烦。
艰难跋涉到峰顶,苏沫靠到山崖上呼呼喘气,我大略扫了眼周围,寥寥几位奇形怪状的江湖客各据一隅,虎视眈眈地互相瞪来瞪去,却是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动手。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张力,压抑得人难受,高手过招,意在气势,弦断风停,朝夕一招便可分胜负。
我将苏沫拉到身边,悄声说道:“阿苏,这些人看起来都很强的样子,你有几分把握?”
苏沫接过无尘手中的水囊,仰起脖子灌下几口,缓口气说道:“一鹰一刀沧浪客,无情剑叶晓风,梅落山庄,还有几个说不上名字。这些人能站在这里,就绝非等闲之辈。一对一我只有五分胜算,如果是车轮战,输定了。”
我眨眨眼,再眨眨,拉了拉无尘的袖子,问道:“我没听错吧,阿苏说输定了?”
无尘点点头,重复道:“没错,是输定了。”
“年轻人,说话还算老实。”山崖旁坐着一个长髯老者,转过头来冲苏沫点了点头。
苏沫迅速抛下水袋,格臂一挡,嘿嘿冷笑数声:“梅花钉下死,寒毒入五脏,老庄主怎么一出手就是夺命的架势?”
他的掌心横过面前,月光下点点寒光在他的指尖闪烁。我看得分明,一支梅花型的小钉夹在苏沫的手里。
老者在说话时瞬息甩出梅花钉,无声无息,苏沫的脸色很不好看,将那枚银钉摔手扎进土里。
那梅老庄主不以为晒地笑了下,伸出两指捋过颌下长须,笑孜孜地说道:“功夫不赖么,少年人能达到如此修为,实属不易。可惜你用手接我梅落山庄的梅花钉,过不了一时三刻,你那整只手掌都要被寒毒所侵,我劝你最好自断两指,免得毒入全身经脉,死在这荒山野岭中。”
老者的话说完,山顶上的众人皆是脸上变色,我下意识地要拉苏沫,他侧身避了开去,懒懒地冲那人笑道:“梅老庄主此番重出江湖,不知是受了何人所托,所为何事?”
梅老庄主看苏沫一身神定气闲还有心思嬉笑,丝毫没有中毒迹象,神色凛然凝重起来,无尘将我拉到身后,我在他的背后探头探脑地看过去。
“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没有被梅花钉中的寒毒所伤!?”
苏沫背身而立,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唏嘘不已的声音回荡在山崖间:“小小的断肠散调配紫晶猞涎就自以为独步天下了,你梅落山庄过去靠这梅花钉横扫武林数十载,玄黄毒圣却只当这东西是小儿玩意,根本入不得眼呢!”
老者悚然起身,山风扬起他的长须,丝丝缕缕划过面颊。他裂唇而笑,笑声狰狞如鬼魈恸哭。
“小孩子莫要胡说八道,玄黄毒圣成名江湖足足有四十余载,他老人家当年纵横江湖时,连我梅老儿尚是后辈小子,你个小娃居然敢口出狂言。毒圣一生未曾收徒,你又哪里去听来他老人家奚落过梅花钉!?”
“诶呀呀,原来梅老庄主还知道玄黄是个人物,我以为数十年不历江湖,早就被人忘干净了呢。”
苏沫的话说完,不仅山崖上的人惊骇莫名地瞪向他,连我也倒吸口冷气。无尘不惊不动地专心护着我,倒像一切身外事都与他无关的样子。
苏沫嘿嘿笑了几声,转头对我伸出手来:“姐姐,你看阿苏的手,可像是中了毒?”
我仔细看过去,他的手指纤细,白润如玉管,一丝中毒后的症状皆无,我摇头,说道:“不像中毒了,这么细的手一看就知道你不事劳作。”
他伸手敲了下我的额头,脸上笑容不减:“姐姐就知道拆我的台,当阿苏很好欺负吗?”
我对他会心一笑,说道:“玄黄毒圣睥睨江湖四十余载,是人人谈而色变的绝顶人物,阿苏怎会好欺负呢?简直是极难欺负的角色才对。”
望着苏沫盈笑的眉眼,我的心中渐渐浮起些许端倪,或许有些人有些事是我想躲也躲不开,终其一生也难以摆脱的梦魇。
第五十六章 微雨知时节
无边丝雨细如愁,
自在飞花轻若梦。
“玄黄毒圣如果活到如今,算来年岁比老夫还要大上不少,哪里是如你这般的黄口小儿!你莫要来碍人视听,拿些空话唬人。”老者从腰中抽出一把弯刃,仰天打个哈哈,“冒名顶替的人见得多了,今日倒教老夫开了眼,你若是玄黄毒圣,老夫就是武林盟主!”
苏沫迎着他踏上一步,漆黑胜墨的长发飞舞在长空之下。
“梅老庄主不信也罢,玄黄行事从来不管旁人眉眼,今日我玄黄要拿那朵千年凝晶雪,你怎么说?”
那老者长眉一轩,伸出鹰爪一样的手指向我,喝道:“你满嘴里叫这小姑娘姐姐长姐姐短,此刻反来讨老夫的便宜,你若真是玄黄,人家叫你声祖爷爷都够啦!”
话音刚落,蓦地裂空一声枭鸣,一头硕大无比的夜枭俯冲而来,掠过众人头顶,落在崖边男子的肩上。
那人转过头,一双眼眸冷冽如星辰碎屑,嘴里哼了声,接口道:“凝晶雪是天下神物,就算你是玄黄毒圣,也要凭本事才能得到。俺沧浪纵横江湖,从来不信个邪,梅老儿若是怕了,即刻滚下忘途川去罢。”
梅老者扬手间,几只梅花钉隔空甩出,手中的弯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他喈喈怪笑数声,举起刀对着沧浪客说道:“现如今江湖上一点规矩不讲,辈份尊长全都形如狗屁,老夫今日就教训教训你这目无尊长的后辈小子。”
沧浪客肩头的巨枭腾空而起,双翅震起罡风,梅花钉纷纷落地。那人也不答言,却在瞬息间欺近老者,双手成爪,递过一招。
那老者没料到此人说打就打,身形更是疾如电闪,慌乱中就地一滚才避开那一爪,翻身跳起时一身狼狈,气得长须上下乱舞。
苏沫退了一步,笑嘻嘻靠到崖壁上,我从无尘身后绕过去,站到他的身边俏声问道:“阿苏……你是说笑还是当真?玄黄毒圣都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啦,你要冒充也挑个年纪差不多的啊。”
苏沫食指成钩,伸过来又要弹我额头,我赶紧伸手捂住,瞪他一眼。
“诶哟,我说姐姐,我若是随便指个年轻辈的江湖子弟就冒充,那些江湖豪客也不会被震慑住。冒充玄黄这等成名睿宿,旁人才能将信将疑,何况那老头行事向来不按章法,诡秘莫测,我就是说自己是玄黄的祖师爷,江湖事玄而又玄,旁人宁可信其有,也要先存了三分信七分怀疑,气势上自然就矮了不少……”
我苦笑道:“你就不怕别人存了敬畏之心,下手时比平日里更黑上三分?”
苏沫一拍额头,啊了句:“呀!这我倒没想过呢。”
我从他身边滑开几步,避免遭受池鱼之殃,万一人家对他放冷剑,我可不想当人肉盾牌……
叮叮叮急响数声后,梅老庄主和沧浪客各自退后,夜枭重又落回那人肩膀,他双手横胸,对老者说道:“梅落山庄果然名不虚传,俺受教了。”
老者呼呼调息半晌,还了一礼:“如今江湖上能人倍出,若不是老夫许诺故人定要取得那凝晶雪,也不敢踏足江湖半步。”
苏沫看我远远地躲开,单手撑在崖上,满脸坏笑地靠了过来。
“姐姐怎么站得那么远,莫非怕被暗剑伤到?真是没有良心呢,阿苏一路护送姐姐上山,竟然丢我一个人在前面挡刀挡剑,姐姐和无尘在后面看热闹。”
他的眼眸弯如月钩,唇角上挑的弧度惟见轻薄,我拽住无尘的衣袖,回道:“我和无尘都不会武功,自然要你挡在前面,有那些什么梅花钉啊竹叶镖的,你就用肉身挡一挡,我精神支持你……”
我正口灿莲花,苏沫脸上蓦然变色,叫道:“姐姐当心,猛虎落地式!”
我依言而动,腰身下垂刚要趴倒,一双手臂抄过来将我搂入怀中,无尘略带苛责的口吻响在耳畔:“别信他的,唬你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说闹?”
脸上顿时热辣难挡,我出离愤怒地瞪住苏沫,他转过身不看我,双肩上下抖动。
无尘拥着我走到苏沫身边,冷冷说道:“等了这么久,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去采那朵凝晶雪?”
苏沫看向浓雾锁绕的山崖,悠然开口:“凝晶雪的花期就在这几日,随时都可以,只是……”
无尘挑眉,接道:“只是?”
“只是凝晶雪非有缘人不可得,玄黑铁索千年来不渡凡世人,你看这些高手个个绝顶武功,想渡过索去也是无望。他们啊,都是想等到有缘人出现,取了那花后再趁火打劫。”
“阿苏,你说了这么多,谁是有缘人,谁又是凡世人?这些传说空穴来风,怎么大家都信了呢?”
苏沫叹口气,收回凝望的目光,看着我说道:“姐姐莫要忘了凝晶雪的传说,千年前凝晶雪一夕华发,断情绝爱,忘途川绝顶之上开出的冰晶雪莲,既是他的精魄所化,更是那剑客的一生泪落入凡尘凝结。千年来世间再未见一个红颜白发之人,更遑论那人必须绝情断爱,心境遭遇与凝晶雪相呼应,才能得天意,促使凝晶雪绽放,铁索化桥,渡去彼岸。”
苏沫的话字字句句砸在我的心头,我忡怔地看着山崖下层叠包裹的深黯雾幕,一根玄黑长索凌空忽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