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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恨我,可我又该恨谁?谁操纵了我的命运,我却无力反抗!?
君亦清那双愤怒的眼睛,与简荻的脸交叠在一起,花树下蜷伏在我身畔的少年,他的青丝如缎,他抱着我说讨厌,眼角却盈满笑谑。
伤!痛!辛酸和悔恨!齐齐涌上心头,交织缠绵成无边的业火,灼烧着我的灵魂,我被烧得支离破碎,只有少年温煦的笑容,偶尔照亮我心里那块被深藏的阴霾……
无法再想下去,脚不受控制地踹开房门,我举着扫帚闯进厢房。床榻上,陌生男子正压在简荻身上啃着他的脸颊,地上零碎撒着被撕成碎片的衣料,简荻粉肩半露,小脸憋得通红,一副我见尤怜的衰样。
他俩同时被我惊呆了,保持着一个亲一个躲的销魂姿势,扭过头瞪着我。我举起扫帚,径直朝床边扑了过去,展某人被我飞扑而来的气势吓得缩成一团,我拽住他的发髻把他掼到地上一顿暴打,又下死劲地踹了几脚,他嗷嗷乱叫着跑出厢房,我顺手把扫帚摔过去,“砰”一声砸在房梁上。
打退了采花贼,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床铺上的简荻,他紧蹙的眉头一点一点舒展开来,还没等我开口安慰,他已经笑得满床翻滚:“哈哈哈哈哈——!!花丫头!花丫头!我服了,我今儿个才算见识了你的厉害,难怪公子兰拿你当个宝贝疙瘩似的,你可真是……真是女中豪杰!!”
我被他笑得怔住,呆呆地看着他满床打滚,联想他之前和采花贼的对话,我恍然大悟,一瞬间怒从心头起,双手握拳,浑身颤抖,咬牙切齿,睚眦欲裂,一步步向他逼近,再逼近。
简荻看我面色不善,利落坐起身,舔着脸笑道:“丫头,你刚刚要是敢在门外再多站一下,本公子今天第二个要杀的人,就是你。”
我嘿嘿冷笑两声:“公子确定我没有坏了公子的‘好事’吗?”
比恶毒,我不是简小屁孩的对手,只好对他冷嘲热讽,简荻半是认真半是做戏地凝视了我半晌,突然偏过头去,一张小脸被满头青丝遮住。
“刚才若不是我用计拖住那贼子,让他一时没有得逞,等丫头你赶来救我的时候,只怕我早已被……”
他的肩头微微颤抖,声音透出无比凄凉。我心里一凛,想起刚才的情景,或许真如简荻所言,他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我赶来相救,才假意屈就与那姓展的周旋,不置被辣手催草。
伸手过去扶住他的肩头,我将他的身子扳回来,搂进怀里:“好了好了,是我错了,阿荻你受委屈了,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半步,好不好?”
他点了点头,尖尖的下巴硌进我的肩窝,用很浓的鼻音恩了声:“以后不许你再单独去见莫姑娘,不许你比我先起床,不许我睁开眼看不到你,丫头,你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清楚了,再清楚没有了,阿荻说的话我永远都记得,永远都遵守,好不好?”我内心潜藏的母性被他全部激发出来,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
他继续用下巴硌着我的肩膀,我的手继续在他后背上拍着,他的肩越颤越厉害,全身都跟着抖起来。
“噗哧——!!”
一声憋到内伤的闷笑从他嘴里喷出来,我出离愤怒了,一把将他推倒回床上,我忍了半天才忍住没有出手将他扇成猪头。
“公子觉得如此戏弄人有趣吗?”我低头睨着他,冷冷问道。
“不,不是,没有,一点都没有趣。”他滚进被子里,笑得说不出话,“戏弄你才有趣,是你,是你……太好笑了!”
“我哪里好笑了!?”再也忍不住他的嘲弄,我气得吼道。
他止住笑,半边脸还埋在被子里,脸上的表情却让我瞬间怔住。
“如果不是你闯进房里,现在那贼子已是一堆死肉,丫头,你确实是坏了本公子的‘好事’呢。”
他的脸仿佛地狱最深处潜藏的修罗恶鬼,自认识他以来,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比娴月殿中诡秘的阴森更让人胆战心惊的表情,此刻流露在简荻的眉宇间,他的全身笼罩在肃杀下,我忍不住打个抖索,从骨缝里往外咝咝地冒寒气。
他的脸渐渐埋入阴影,再抬头时,又换上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神情,只是这一刻,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第三十五章 浮生梦里花
十里流光波相照,
笙歌飞上玉楼腰。
雨丝淅淅沥沥地洒在江面上,溅起点点涟漪,隔着竹帘望向烟雨中的水云泽,仿佛一切都变得飘渺不定。
风穿水而过,将船蓬上悬挂的帆布掀开一道不小的缝隙,扑面而来的是江水所特有的味道,还有那数不尽的芦苇婆娑,在风中互相拍打着身体的声响。
竹帘挡不住雨势,我额前的发很快就被打湿,抬袖擦掉鬓角的水渍,一只手臂横到面前,将卷起的窗布放了下来。
“丫头,过来这边。”
简荻拍了拍身边的锦垫,此刻他正像只慵懒的猫儿,倚卧在繁华似锦的纱罗堆里,手中捧着卷许久未曾翻动一页的书。
我转头看了他片刻,无言地挪到他的跟前。
他的紫衣层层叠叠包裹在均匀修长的身段上,随性披散的长发横拖在锦纱之间,像极了一条会时刻窜起噬人的蛇。他略偏着头,秀挺的鼻梁下含笑的朱唇,让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山野烂漫处荼靡的粉樱。
他确实很美,记得当初在含章宫曾听人说起,他是东皋第一美人。我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如画的眉眼,远山般的神韵,让人不觉间动摇了心魄。
“哧!”简荻的笑声打断了我的凝视,一双凤眸蓦地对上我的视线,他的脸凑了过来,“怎么?看本公子看得入神了?是不是迷恋上了?”
我伸臂格开和他的距离,他的眉不悦地皱起,扯扯嘴角又靠回锦垫上。
“公子说笑了。”
无波无韵地回了句,我依旧将视线调回窗上。挡雨的窗布上印染着碎花,一丝一缕牵绕缠绵,水云泽的雾气缭绕在身周,简荻的紫衣翩飞,衣袂舞动。
一切是那么安静祥和,又美得似真似幻,让人逐渐放松了身心,如坠梦中。只是偶尔梦醒,我会想起那双萦绕在心头的眼睛,弥漫着冰冷的寒意,直盯到内心深处无法逃避的位置。
身上分明地冷了几分,因为我又想起那双令我恐惧的眼神,像是在嘲弄我的胆怯和无知,妄想抵抗命运的摆布。
花树下少年美丽的剪影,飞扬的墨发,还有无数数不尽的落英缤纷在肩头、眼底、眉梢。他伏在我的膝头,用那双无害的眼神凝望着我。可是眨眼间,一切都变了,没有群星散布的夜空,也没有银辉的素月,只剩下娴月殿里凄凉的森冷,长跪不起的鲛人灯泛滥着幽蓝的烛火,水晶影动,连汀华美无端的面容时隐时现。
含章宫十里华阶,无字碑映着日光,姑姑樱紫的宫服散漫在我的眼前,一层又一层,漾起迷迭的涟漪。
我用尽手段逃出那座华美的宫宇,逃开了那个白衣素雪的人,柔兰阁中望出去的一弯新月,凄清孤寂。
三日前,君亦清手执玉佩现身清吟,身后跟着上百禁军,将庭院里外包围得滴水不漏。一个奴仆打扮的男子越众而出,跪倒在简荻面前。
“公子,属下无能,让公子近日来受惊了。”
简荻在凉榻上翻了个身,眼波未动地说道:“是枫丹啊,紫宸府里恐怕也就你一个人还惦记着本公子的死活吧?”
那人的头垂得更低,惶恐道:“属下等不敢,请公子责罚。”
我本欲起身,简荻拉住我的手腕,用力按了下,我只好继续坐在榻沿上,看他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一切等回了紫宸府再说不迟,本公子向来赏罚分明。”
极平常的口吻,却让跪伏于地的那人瑟缩了下肩膀。简荻的唇角擒着抹淡漠的浅笑,轻轻摇晃着手里的折扇。
初夏的傍晚,分明是不热的,靠在简荻身边,我甚至觉出些冷来。他慢条斯理地吃了口蜜饯,皱起眉抬手要茶喝。
端起胭脂釉的茶杯递到他的唇边,他就着我的手里喝了口清茶,茶香从杯中四溢而出,冲淡了紧张的气氛。
“起来吧,备下船只,明日启程回王都。”
越过众人的肩膀,我的目光落在君亦清的脸上,他带着明显的倦色,但神色间透露着凛然。原本修颀的身段,现在看来过分地清瘦了,脸颊两旁也有了突兀的凹陷,将一双晶亮的黑眸趁得愈发清彻。
他变了,不单只是形貌,连眉眼间的气度也彻底改变了。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而今的君家少主多了份内敛的沉静,更加懂得将自己藏匿在黑暗中,不引人瞩目。
他的改变是好亦或坏呢?心里刺痛了下,我无力去深想。
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一下接一下,蓬外有人来报,说是已经抵达东皋王都风莲城。我好奇地挑开帘子一角,雨比方才那阵小了很多,这会子变成了连绵不断的水雾。
东皋的王都叫风莲,好奇怪的名字呢。
“丫头,你想不想知道这座城为什么叫风莲?”简荻从纱罗堆中撑起身子,抬头望着我问道。
雾气很重,高大的船舷挡去了眼前的景物。我从梅花碟里拈起一颗蜜饯递到简荻的唇边,他张口吞了下去,趁势在我指尖舔了下。
“请公子赐教。”
“等下雾气散后,咱们也该进城了,到时候本公子带你见识这世间最美的景色。”他自信满满地笑道。
从盘里拣出颗最大的蜂蜜酽梅,我老实不客气地塞进嘴里嚼起来,边吃边含混不清地说道:“公子莫不是又要糊弄我了?”
他凑过身子来,用折扇敲了下我的头:“臭丫头,越发没规矩了。本公子什么时候糊弄过你?”
我努力吞下梅肉,极度鄙视地瞪着他。简荻这小子不仅是东皋第一美人,更